樑啓悄然回到容歡身後,靜靜站立。 !
段薇走到高陽博身側,橫眉冷目、低聲細語的不知說着什麼,反正看高陽博的臉色十分不好知道,絕對不是什麼好聽的話。
李定、伍家侍、吳桐幾位首領先是呆愕了一下,隨即劃劃的將所有公子哥聚集在一起,湊着腦袋嘀嘀咕咕研究起來。
無知斷刃走到穆豐身旁,高聲叫道:“秦煌、容歡、嶽鵬舉、楚湘竹、段薇、十六郎你們幾個過來。”
轟的一聲喧譁,公子哥以及隨從們同時擡起頭看向穆豐他們。
穆豐擡頭看了眼無知召喚的這幾個人,也是心頭一跳。
這幾個人,除了嶽鵬舉外,都是頂級大世家。
無知召喚他們定然又有大事發生。
想到這裡,穆豐臉色凝重的看着無知。
無知臉色有些發苦的嘆息一聲:“小弟啊,有件事可能你還不知道?”
“怎麼了,無知前輩?”
秦煌他們趕到時正聽到無知這句話,頓時也心生不妙。
無知咧了下嘴:“鬼車犯邊、鬼窟揭竿,不是揭陽一處。我聽陽州軍陣都指揮使張稟邸報所言,巖州動亂,共有六州起事。甚至連陽州也有三州動亂。”
“什麼???”穆豐臉色一變,仍不住問道:“是那三州動亂?”
“崖州、渚州、灤州。”無知道:“前時,我們知道有四宗三山共襄起事,還以爲不過是九方陰借調的人馬,現在三州共同起事才知道,他們參與極深。”
穆豐眼眸眯了又眯,山王寨是崖州三都府的綠林盟主,破軍山是渚州綠林盟主,神射山是灤州綠林盟主。
三州綠林盟主,雖然名義是不得檯面的東西,可暗地勾結連環,枝枝蔓蔓盤結出多大的勢力誰都不知道。
這是要出大亂子的苗頭啊。
“灤州、興德府、小牛莊...”
穆豐回頭眺望,柳家所在的西南方向,沉吟了許久許久。
無知知道穆豐心裡所想,拍了拍他的肩頭:“柳家,實力極其強悍,神射山如果不想死,定然不會輕易觸其黴頭的。”
穆豐勉強咧嘴笑了笑:“我知道,是有些擔憂。”
“怕什麼,別忘了,柳家背後還有個柳大俠。”
無知不在意的笑了。
“真惹惱了柳家,別說九方陰,是五大道君的張姒也白搭。”
柳家,惹惱了柳家,是五大道君的張姒也白搭。
聽到這幾個字眼,看到穆豐惴惴不安的樣子,秦煌、嶽鵬舉、楚湘竹几人心頭猛然泛起兩個人影來。
彈龍劍法,荀洛。
柳東籬。
世人皆知,大俠荀洛最親近的好友是柳東籬。
輕功大家柳東籬,是全天下唯一憑藉輕功能硬抗凝魂境的太玄境大能。
不不,應該說他是大能的大能。
柳家能有這樣一個人物,誰敢輕易招惹他們。
“不能這麼說。”
穆豐搖了搖頭,無知他們十分樂觀,秦煌等人更是不會相信柳家會有事。
可穆豐的想法與他們不一樣,他是經過亂世的人,在亂世摸爬滾打數十年,什麼樣的事情沒見過。
亂世之人其瘋狂,不可以常人喻之。
可惜,這裡他還沒有找到荀洛,再加距離太過遙遠,不可能因爲一個臆測呼呼呼的跑回去。
看看這裡朝廷會做何處理,陽州都指揮使張稟,要做出什麼決斷吧。
簡單兩句閒聊過後,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尤其穆豐更是隱隱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似乎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鬼車寇邊與古、巖兩州內部動亂起來,已經是件小事了。
小事,真的只是件小事嗎?
穆豐又一次盤坐在地,拾起一根木棍在地亂畫起來。
嗖,秦煌佔據了穆豐左側,能看最仔細的位置。
嗖,嶽鵬舉盤坐在穆豐右側,同樣是觀看的最佳位置。
無知想了想,擡腳挨着秦煌坐了下來。
嗖,斷刃緊跟着站在嶽鵬舉身旁。
什麼意思?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着秦煌四人。
他們沒見過穆豐劃劃的能力,自然不理解秦煌他們對此情況的重視。
穆豐別的本事不說,單單是對時局、對戰局的推演和把握,在秦煌他們眼簡直推崇至天人。
這不是沒意義的崇拜,而是他們親眼所見,其後又親身經歷得出的結果。
要知道,僅是兩天所見所聞,加秦煌給他的一點信息,讓穆豐推演出四宗三寨一道的圖謀。
僅是通過海陵、海蜃隻言片語得出,龍爪峰刀劍爭鋒有大陰謀。
如此所爲,穆豐即使算不算神機妙算,至少他們是強多了。
楚湘竹、容歡、段薇、高陽博、悲哥他們不知道這些,正有些迷糊。
海蜃卻不是,眼前這些人,不是大高手是大世家嫡子,以他的身份和身手不足以前,卻擋不住他知道的多呀。
在看到楚湘竹等人迷糊的時候,靈巧的湊了過來,低頭述說起穆豐的妙經歷來。
“原來如此!”
聽海蜃敘說過後,恍然大悟的衆人齊齊圍了過去,將穆豐團團包圍在裡面。
“鬼車入侵點、鬼窟揭竿處、古州三處、巖州七處。”
穆豐又畫了一副地圖,極其簡陋的古州巖州草圖,星星點點的標記着他喃喃自語的地點。
無知、斷刃、楚湘竹他們其實都不是古、巖兩州的人,對地圖的對錯不太清楚,海蜃和嶽鵬舉卻不同,他倆是正宗的巖州人。
海蜃大膽的撥開衆人湊到近前,仔細看了看草圖,擡眼又看了看嶽鵬舉,看到嶽鵬舉認同的目光,認真的點了點頭:“嗯,大致差不多。”
“這裡、這裡、這裡是鬼車前幾次入侵地點。”
穆豐又把南禺綏陵雲這幾個入侵地點標記去,看了半晌忍不住搖頭嘆息一聲。
“可惜,不知道鬼車國內兵力分配,也不知道古巖二州起事的時間和順序,更不曾實地堪輿過鬼車入侵地點狀況,很多事情不好隨意判定。”
很是妙,空口憑說大家還沒有感覺到什麼,可當眼前這幅草圖繪在那裡時,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森寒從心頭升起。
鬼車第一年和最後一年選擇的都是揭陽縣,其後五年五變,直指邊疆要害。
其後雖然知道古、巖二州有人鬧事,感覺有些嚴重,卻也沒人把他太當一回事。
畢竟,古巖二州何其遼闊,真要想把他攪個天翻地覆,地動山搖,得多大的勢力,要多少人才行。
可是當穆豐這幅草圖出現在他們眼前時,所有人都感覺到,大事不好。
因爲古州三處巖州七處動亂地點,正猶如十柄尖刀般,將兩州牢牢的定在那裡,一動都不能動。
同時還有六處地點隱隱呼應着鬼車、南禺六年寇邊的那六個入侵口。
“不是隨意而爲,所有一切都是早有預謀!!!”
無知擡頭看着斷刃,看着秦煌、楚湘竹等人,忍不住發出一聲長嘆。
秦煌、楚湘竹他們眼眸幾乎同時眯了起來,瞳仁縮了又縮。
斷刃也有些震撼的擡起頭:“雖然不知道鬼車國內兵力分配,也不知道古巖二州起事時間和順序等事,但不耽誤我們對事態的判斷。這是要出大事的預兆!!!”
無知緩緩站了起來:“我必須要去見張稟,小弟,你和我一同去嗎?”
穆豐略略沉思了一下,搖了搖頭。
無知也不在意,他知道,武修很少喜歡跟官府朝廷的人打交道。
有眼下這幅草圖,穆豐見不見張稟意義已經不大了。
原本他想讓穆豐去見張稟,也是爲了替穆豐引薦一下。
畢竟多個朋友多條道,初出江湖的穆豐認識一下張稟這位古州高官,沒壞處。
不過,無知轉眼想到荀洛,不僅又笑了。
穆豐背後有這位大神在,認識不認識這些人顯然對他,並不重要。
無知沒做休息,急匆匆的離開了龍尾山。
斷刃孤寂的站在那裡,不言不語,也沒人敢靠近他。
所有公子哥都以秦煌、楚湘竹、容歡這一衆頂級公子爲心,爭先探討眼前時局。
穆豐自己一人站在山巔,鼻口間嗅着山下飄來的焦臭血腥味道,嗅着林木燃燒的炭火味。
沒人打擾他,只有悲哥靜靜的站在他身後,有些心疼的看着穆豐。
這場戰役,悲哥經歷的是末尾,卻系無鉅細的聽海蜃爲他講解過戰役全過程。
他知道,這看似輕鬆的戰鬥,消耗師兄多少心血和精神。
戰鬥結束,本以爲能輕鬆一點,卻又從無知那聽到更加嚴重的消息。
誰都知道穆豐剛纔那番簡單的推演,其實並不簡單,對心血的消耗必然十分巨大。
沒人打擾他,其實是想讓穆豐好好的休息休息。
可是,穆豐能安穩的休息嗎?
此時穆豐其實再爲荀洛、柳東籬擔憂着。
還是前幾日,穆豐準備夜襲山王寨時,秦煌命手下爲他收集的荀洛他們的消息。
消息說,三個月前,有人發現柳東籬在鬼車國一閃而逝。看到荀洛單人一劍在三位太玄境大能圍攻,斬殺一位太玄大能,重創兩位,然後飄然而走。
雖然這一戰說明荀洛無敵英姿,可三個月以來再未聽到荀洛、柳東籬的任何消息,不能不讓穆豐爲他們感到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