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少爺吩咐過了,今天不許小姐上街,府裡會來一位貴客,希望小姐能代替他接待一下。”在十三娘剛要出府的時候就被管家白福攔住。
經白福這麼一說,十三娘纔想起來前些日子,楚江平是跟她說過有一位貴客要來這裡,想看看她的棋藝。可是憑什麼讓她幫他待客?十三娘看着老態龍鍾的白福,笑了笑:“我大哥去了哪裡?貴客來了都攔不住他的腳步,還得要我這個女子替他拋頭露面?”
“前兩天少爺去了江南白雲山莊,要過兩天才能回來,走得時候特地吩咐的。”白福看了一眼面前的這位小姐,要不是她有事不在府上,少爺走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那他既然知道了還要走?我討厭接待他的貴客。”十三娘氣鼓鼓的說道。憑什麼他楚江平可以風流快活,而她只有被關在府中替他擦屁股的份?不行,這事她十三娘纔不幹呢!“福伯,不是我不做,是真的有事等我處理,我必須出去一趟。”說着十三娘向着府門外衝出去。
她快,白福比她還快,搶身攔住十三娘:“小姐,少爺吩咐過的,休怪白福無禮了。你要是真有事就讓連翹幫你去做,或者我去也成,你今天必須在府中等待少爺口中的貴客。”
十三娘無奈的看了白福一眼,她知道,白福若是真想攔住她的話,她是插翅難逃。自己的武功比之白福差太遠了,所以還是乖乖的聽他的話呆在府中等着楚江平口中的貴客吧。
白福看着十三娘無奈的表情,笑了笑,這個小妮子,從她十三歲他就看着她長大,她肚子裡的花花腸子他難道還不知道?“好了小姐,回房收拾收拾吧。福伯也不想難爲你的,只是少爺的命令我們不敢不聽,你也知道,要是今天攔不住你,少爺回來要是知道的話,定會以家法處置我們,小姐請你理解我們的難處吧。”
“理解理解,可是你們誰理解我啊!”說完,飄然而去。白福看着她的背影,無奈一笑。這個小姐,整天就在外面晃盪,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轉眼都十八歲了,連個上門提親的人都沒有,真是悲哀。
十三娘嫋嫋婷婷的走到了自己的繡樓,看着連翹趴在桌子上小憩,心中起了捉弄之心,拿了畫筆沾了胭脂,小心翼翼的畫上了連翹的臉。連翹以爲是小蟲子之類的,揮手格擋的時候,才發現不對勁,瞬間驚醒,睜開眼看去,原來是十三娘。
“小姐,你不是要出去麼?怎麼又回來了?”連翹慵懶的看着十三娘。她跟着她兩年的時間,從最初看到她的臉的時候的驚訝,害怕到現在的習以爲常,已經習慣了。所以,十三娘在他們的面前從來都不會遮遮掩掩。
十三娘悶悶的坐下,翻着白眼說到:“我是想出去,可是也得出的去呀。福伯就像鬼魂似的盯着,想出去都難!還要幫那個楚江平擦屁股,我真是遭罪呀!”十三娘看向連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連翹不明所以的看着笑的花枝亂顫的十三娘,等她笑夠了才問道:“小姐,何事如此?小心你的下巴。”
“你自己去看鏡子。”說完轉念一想,心中有了計較。“連翹,幫我去摘幾朵新鮮的花兒來,我有用,快些去。”
將連翹退出了屋子,十三娘自顧自做到的銅鏡前,將白色的面紗摘了下來,纖纖素手調好脂粉,拿起畫筆開始慢慢描摹自己的臉。將紫色的顏料畫成薔薇花的輪廓,畫在了左臉上靠近眼睛的地方,然後用紅色的填滿空白,一朵薔薇盛開在絕美的臉上,然後有用深綠和淺綠勾勒出葉子和枝椏,對着鏡子左照右照,滿意的點點頭。又在左眉毛的上方貼上了幾顆粉色的水晶石,小巧的點綴在臉上,很是可愛。
將脖頸處的衣服微微鬆開,露出性感的鎖骨和一片雪白。在右邊的鎖骨上輕輕的用紫色勾繪出展翅欲飛的蝴蝶,停留在一朵伸開的薔薇花上。此時的十三娘像是妖精一般呈現在銅鏡中。十三娘妖冶的一笑,她的臉,終於看不出了傷痕,也讓人不能看出本來面目的她了。
此時,連翹已經摘了花兒進來,看着鏡子中的主子,驚訝的叫道:“小姐,你這是做什麼?”這又不是妓院,幹嗎打扮成這個樣子呢?後面的話連翹可沒敢說出口,她怕這位小姐會將她拍死在牆上。
“一會你就知道了。你先下去等着,福伯叫我的時候你記得通知我一聲,千萬別讓福伯上來,知道沒?”看到連翹點點頭,擺了擺手,示意連翹出去。看了看連翹摘來的花兒,精心的挑選了兩隻月季,一個粉色的,一個綠色的,含苞待放,將花兒小心的別在髮髻上,前後看看,滿意的點點頭,坐到窗前看風景去了。
連翹上來通報的時候,明顯感覺到自己看到的就是一個妖精,更確切的說,是一個風塵女子,哪有大家閨秀的樣子?“小姐,福伯讓你到府門前迎接貴客。”
“什麼樣的貴客還要本小姐親自到府門前去迎接啊,我偏不去,看他能奈我何?”十三娘撅起小嘴,不滿的說道。心中本來就一千一萬個不願意,現在又讓她去門口接人,她又不是妓院的媽媽,憑什麼?
連翹看着十三孃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福伯說你最好還是去府門口等,要不然,少爺怪罪下來我們誰也擔不起。”
“你就跟福伯說,我正在出恭,壞肚子了,讓他現在門口等着,我完事就去。”十三娘也是輕輕一笑,臉上畫的薔薇跟着似是綻放一般,煞是好看,連翹看着,不禁呆了。
“丫頭,你在幹嗎呢?還不快去!小姐我有這麼漂亮讓你都犯了花癡?”十三娘敲了敲連翹的頭,示意她趕緊下去跟福伯稟報,而她自己則悠閒的坐在窗前繼續看風景。
不一會白福就親自上了繡樓來找十三娘:“小姐,屬下得罪了。”說完一個探空爪抓向十三娘,十三娘一看不好,趕緊飛起來自窗戶挑了下去,心裡慶幸還是靠窗好啊,要不然被他抓住骨頭還不碎了。白福一看她跳了下去,也不怠慢,趕緊自窗中跳了下去。十三娘自是不敢再窗下多呆,跳下去就趕緊向前飛掠而去。口中還說着:“福伯,我去就是了,你老胳膊老腿的也不怕摔着,到時候大哥找我要人我可賠不起。”
白福無奈的嘆了口氣看着已經遠去的十三娘,還是那麼頑皮。只有寵溺的笑笑,向着府門口走去。
十三娘剛到門口,就看到一個白衣公子,一個仗劍少年站到門前,仰頭看着府門上的匾額“楚府”,其中一個說到:“公子,就是這裡。”十三娘倚在門口,看着兩個白白淨淨的人,笑道:“客官,你們找誰?”一副妖嬈的風塵女子的樣子。
“姑娘這是……”白衣公子疑惑的看着十三娘,心想這江平怎麼還召見這種風塵女子回府呢?而且這個風塵女子好奇怪,臉上這都是什麼東西呢?不過細看的時候卻發現很有韻味。
正巧這時白福走到門口,看見白衣公子恭敬見禮:“公子來了,我家少爺今天不在府上,特意囑咐讓小姐接待公子。公子裡邊請吧。”也是這時,白福纔好好看向十三娘,看着她的打扮大吃一驚,這哪像個大家閨秀啊,整個一個青樓女子。無奈的嘆了口氣,只能由着她了。
“呦,原來這位公子就是楚江平口中的貴客啊!承蒙小女子的招待,你們該慶幸纔是。”說着,風情萬種的走到白衣公子的身邊,用雪白的手臂搭上了白衣公子的肩,吐氣如蘭的說到。
白衣公子玩味的看着她,一雙桃花眼中充滿了笑意:“那就請姑娘前面帶路吧。”
十三娘看了一眼他們,風情萬種的走在前面。只是誰都沒有看到,她的眼裡蓄滿了淚水,她強忍着不讓淚水滑落,口中說到:“請二位公子裡面休息。”
怎能忘?那張臉,就是化成灰燼她也一樣能認出來。曾經,站在桃花樹下,他對她說:“晚晴,長大了嫁給我,做我的皇后吧。”那個時候,她還小,他們都只是個孩子,不懂將來,也不懂愛。他能給她的定然全部給她,多好的誓言!只是噩夢來的那麼快,快到自己都手足無措,父親被冠上謀反的罪名,株連九族,男子一律被殺,女子充爲官妓。那個時候,她盼着他出現,替她的父親謀反,可是盼來的終是一場空。從此,心死了,恨難消。她好恨,恨所有姓慕容的人,她發誓,將來一定要血債血償。
只是,她迷惑,大哥怎麼跟他有了關係。
“公子,今日前來寒舍可有指教?”十三娘端着茶水,微笑的看着他。這張臉,跟十年前的一點變化都沒有,只是十年之前還是孩子,現在已是君臨天下。
原來時間能改變一切是真的。
“呵呵,倒是沒有什麼大事。本來就是爲了散心而來,想着要是楚兄在的話可以切磋切磋棋藝,聽他彈彈琴,唱唱曲兒。伴着這大好時光也是一種愜意。姑娘,你說是吧?對了,倒是小生忘了,敢問姑娘芳名?”白衣公子小啜了一口茶,笑看着十三娘。這個女子真是有意思,不過她這樣的打扮倒是別有風味。只是爲何,她的眼底隱隱有着濃烈的恨意?
“這些事情本姑娘也做得。不如本姑娘陪公子下一局如何?你可知道這京城可是有很多的王公侯爺等着聽本姑娘彈琴唱曲兒呢!”十三娘妖媚的笑了一下,連翹在一邊看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這小姐今天抽的是哪股風啊!
“好啊,那看來今天我來對了。不知姑娘可否敬告芳名?”白衣公子儒雅的笑道。
這更加的讓十三娘噁心,心裡恨恨的詛咒着他,面上卻笑顏如花:“小女賤名不足提,只是大家都叫我燕兒。”
“燕兒姑娘,請。”
“公子請。”說完吩咐連翹去聽雨軒準備棋子和琴,她則帶着白衣公子慢悠悠的走在後面,欣賞這楚府的景色。
“燕兒姑娘,你可以叫我皓軒,別公子長公子短的,聽着怪彆扭的。”說完笑了一下,又說道:“我倒是不知,楚兄何時多了你這麼個古靈精怪的妹妹。”
“皓軒公子,我現在也很是納悶,家兄何時多了你這麼個貴客。”十三娘回頭,看着皓軒,笑着說道,只是眼中射出的卻是森森寒意,這引起了仗劍少年的注意,他緊了緊握在手中的劍,並不說話。
這個動作怎能逃過十三孃的眼睛,十三娘笑着又問道:“這位公子怎麼稱呼?剛纔燕兒多有怠慢,還請恕罪。”
“呵呵,他是我的隨從,叫默然,燕兒不必管他,他是個武癡,不懂音律不懂棋藝。”皓軒笑着說道。
“皓軒,如果燕兒沒有記錯的,當今的天子的名諱正是慕容浩軒,那麼你就是當今天子了。”說完盈盈施禮,“請恕蓉兒不知之罪。”
“不知者無罪。燕兒姑娘何必拘束。我們今天敞快的玩耍一局,可好?”
“燕兒自是奉陪到底。皇上,這邊請。”十三娘趕緊改口,做了個請的姿勢,帶着慕容浩軒走近了聽雨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