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歐洲逗留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國內的政治內鬥早已變得一團糟,甚至有滿人提議要皇太后慈禧重新出來“觀政”、“訓政”。
胡楚元並沒有過問,他知道,張百熙這個人雖然在某些事情上會艹之過急,卻絕對不是康有爲那種政治白癡,張百熙肯定能控制住局面,只是……情況依然會顯得有些凌亂。
特別是胡楚元這個直隸總督和總理資政大臣不在的情況下,滿人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張百熙幾次發電,希望胡楚元快點回去,今天,甚至連光緒帝載湉自己都發電文,可是,胡楚元並沒有離開柏林。
他繼續等待着新機遇的出現。
11月的柏林是清冷的,昨天就下了一場小雪,胡楚元穿上了德國人的那種羊絨大衣,黑黑的,帶着羊絨質地的厚實寬沿帽子。
偶爾,他還會抽一根雪茄,像模像樣的站在庭院裡,看着雪花從天上飄落。
他不是一個菸民,之所以會抽雪茄,純粹是因爲巴西曆史上的第一位民選總統普魯登特-德-莫拉伊斯送了一盒最好的巴西雪茄給他,並且保證,如果他喜歡巴西的雪茄,巴西人願意永遠的免費供應……這他媽的算什麼禮物。
抽着巴西人的雪茄,胡楚元在心裡苦笑着。
他不在意裡面的尼古丁,只是喜歡這種辛辣的香味。
雪越下越大了呢。
房間里正帶着兩個孩子的潘麗美走了出來,溫馨的爲胡楚元披上更厚實的一件大衣,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後,倚靠着他。
胡楚元挺開心的笑出聲,回過身,將她摟在懷裡,一起看着這遠處的雪景。
出於特別的禮遇和尊重,威廉二世提供了霍亨索倫皇室家族在柏林郊區擁有的一棟中世紀古堡,也允許胡楚元的衛兵自己負責安全工作。
天色漸晚,廚師們已經準備好了晚宴,古堡原有的廚師籌備了一個烤乳豬,有德國式的西餐,也有傳統的中餐,只是受制於材料的限制,菜的種類並不多。
胡楚元正準備帶着家人去就餐,還讓人按照慣例邀請卡奧拉尼公主,這時候,古堡的鐵柵欄大門被人打開,一輛黑色的馬車駛入進來。
很快,從馬車裡走下來三個人,都穿着很常見的黑色西服和大衣,帶着帽子。
等他們走的近了一些,胡楚元才發現是德意志帝國的第三任宰相霍恩洛厄-希斯靈菲斯特親王,年近六十歲的這位老親王神色倨傲,堅定而有力。
陪伴在他身邊的兩個人都是外交官員出身,對胡楚元來說也是熟悉的,一位是伯恩哈德-馮-皮洛夫伯爵,這個人有一句名言——讓別的民族去分割大陸和海洋,而我們德國人滿足於藍色天空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我們也要求陽光下的地盤。
做爲德國目前最受倚重的外交官,正是他買下了馬紹爾羣島的所有權,也是他將這個島嶼的所有權再轉讓給清王朝。
另一位是克虜伯家族的控制者——古斯塔夫-克虜伯,因爲阿爾弗雷德-克虜伯先生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爲了避免克虜伯公司爲外國人所控制,德皇威廉二世親自做媒,將一名精通工業的年輕外交官古斯塔夫介紹給克虜伯家族,促成了這樁婚事。
從那之後,古斯塔夫就改成了女方家族的姓氏,併成爲這個家族的管理者。
三個人踏着雪走過來,以帝國宰相霍恩洛厄-希斯靈菲斯特親王爲首,他的步子很大,彷彿還是他在陸軍任職時的那樣,神色也格外的堅毅。
事先沒有一點徵兆,也沒有預約,這讓胡楚元多少有些意外。
當然,他不會拒絕這些人。
胡楚元稍作安排,讓潘麗美和孩子們先用餐,他單獨在客廳裡面會見三位客人,並臨時安排一個小型的餐會,只有他們四人和擔任德語翻譯官的商德全,擔任漢語翻譯的瑞乃爾。
讓胡楚元感到奇怪,餐會上,他們並沒有談什麼很重要的話題,但沒有等到餐會完全結束,霍恩洛厄-希斯靈菲斯特親王就提出要和胡楚元單獨會談。
胡楚元沒有拒絕。
德國是一個等級森嚴的社會,其他人就像是被下達了驅逐令,迅速起身告辭,這種壓迫力給胡楚元一種很獨特的壓抑感。
胡楚元儘量和平時一樣,先給自己和對面這位神情嚴肅而倨傲的德意志帝國宰相泡一壺祁門紅茶。
茶還沒有泡好……!
霍恩厄爾親王就很直接,又有些傲慢的用慢條斯理的英語,斷斷續續的和胡楚元詢問道:“子爵閣下,在您看來,這個世界的政治局勢是怎麼樣的?”
胡楚元很詭異,又很簡單的回答道:“複雜的。”
“是啊……!”
霍恩厄爾親王頗具暗示的答道:“確實是非常複雜,確切的說,法國是這一切混亂的源頭,他們挑起西班牙的王位戰爭,最終引發了這一切。”
胡楚元挑着眉頭,思量片刻,續道:“顯然比這個更加複雜。特別是在大國的利益需求上,隨着中國逐漸的復甦,我們和俄國、法國之間的矛盾也將持續擴大,甚至和英國之間也會產生更多的矛盾……德國同樣如此。美國是一箇中立的國家,隨着進一步擴大海洋優勢,他們和西班牙之間的爭鬥會越來越多,英國,他們總有一天會放棄光榮孤立的政策,那時候,局勢還會變得更加複雜。對我和我的國家而言,亞洲的局勢還算是簡單一些,我們需要對付俄國,迫使俄國在遠東不再是一個狂妄的沒有任何界限的國家。”
霍恩厄爾親王很有誘惑力的提醒道:“想要對付俄國,你們必然要面臨法國的威脅,而法國是德國最大的敵人。在這一點上,我們確實有着更大的合作空間。我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中俄開戰,我們會毫不猶豫的將軍隊前線推移到法國邊境,阻止法國人向遠東增兵。”
胡楚元想着,思索着。
這是一個很好的條件,問題是代價太大,和德國聯繫的過於緊密,他必然會遭到英國的報復。
目前來說,英國仍然給予中國一定的優待和偏向,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不讓中國和德國結盟,雖然中德結盟的利益姓是最大的,雙方几乎擁有所有共同的敵人。
考慮到德奧意三國已經締結同盟關係,而法俄協約組織也牢不可破,中國加入哪一方,都會引起英國的強烈反對,這種反對就如曰本當初要加入法俄聯盟一樣。
在腦海中權衡着這個問題,胡楚元什麼話都沒有說。
霍恩厄爾親王淡漠的等待着,喝着茶。
過了一會兒,胡楚元才答道:“我國和貴國確實有着進一步結盟的可能,但卻絕對不是現在。事實上,我個人有一個擔心,隨着各國進一步的發展,彼此對原材料的進一步渴求,不可避免的會爆發一場大規模的戰爭。問題在於,英國絕對無法容忍德國的進一步擴大,法國同樣如此,甚至包括美國在內,沒有人願意接受一個近乎於統一的歐洲大陸。總之,這是一個無解的難題,也是我最大的擔憂。”
霍恩厄爾親王沉默以對,看不出內心裡究竟在盤算着什麼樣的注意。
德意志帝國就像一列高速列車,要麼撞開舊有的一切封鎖,要麼撞的四分五裂,問題是它已經無法停止。
戰爭有可能避免,提前是德國自己放棄成爲世界霸主的夢想。
事實上,這絕無可能。
兩個人彼此沉默了很長時間。
霍恩厄爾親王思索了片刻後,問道:“那麼,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貴國願意對俄國展開攻擊?”
這是一個狡詐的外交問題。
一旦中國要和俄國在遠東決戰,那就意味中國同時要面臨俄法兩國的威脅,也就意味着中國有必要和德國結盟。
胡楚元答道:“暫時而言,我國還是應該繼續加大力度進行國內的建設。”
霍恩厄爾親王道:“關於這一點,德意志帝國完全願意給予更多的支援。私底下,德皇陛下非常欣賞您的能力和魄力,如果您願意的話,德皇陛下非常樂意見到您在德國的產業有着更好的發展……特別是造船工業上。”
胡楚元在心裡苦笑着,淡淡的不冷不熱的點着頭,拿捏着分寸。
他和德國人的協議並沒有完全達成,目前還在繼續僵持着,毫無疑問,霍恩厄爾親王就是想要快點解決這個問題。
胡楚元同意轉讓汽輪機技術,條件是允許他通過巴斯夫和富國系之間的聯繫,成立一家橫跨中國和德國的鋼鐵、造船、化工企業。
現在談中德同盟條約太早,胡楚元還會繼續觀望,中國也需要繼續觀望,但在技術合作和資本運作上,雙方的合作空間仍然是巨大的。
霍恩厄爾親王忽然繼續重複了一句,道:“特別是在造船業上,這是皇帝陛下的親口承諾,而我此行的責任就是要很好的轉達這一句承諾!”
胡楚元想了想,道:“我所要說的是一個偉大的生意,一個偉大的工業帝國,一個偉大的夢想。親王閣下,如果德國能夠允許我建立一個完整的工業帝國,我願意投入更多的資金,從礦石到金屬,從金屬到機械,從機械到輪船,這一切都可以在同一個商業公司中快速的運作,未來,這家公司會源源不斷的向德國提供更爲強大的軍艦。這家公司同時兩國之間最好的盟約和紐帶,將技術、資金、產能完美的運用於兩個國家。”
霍恩厄爾親王簡單而冷漠的答道:“恕我抱歉,德意志人擁有自己的金融財團,我們自己可以完成這個工業帝國的塑造。德皇陛下承諾的極限是允許您在新的蒂森克虜伯公司持有不得超過兩成的股份,然後,你必須用這家公司的鋼鐵和火炮來運轉你的造船廠……當然,一如德皇陛下之前的承諾,在其他對帝國不是那麼重要的產業中,您仍然擁有讀力的經營權,只要您繼續遵守您的承諾。”
“這樣嗎?”
胡楚元冷淡的迴應着。
他開始討厭這些個短視、傲慢的宰相和德皇威廉二世,他開始無限制的思戀起俾斯麥的時代。
俾斯麥的氣魄終究不是他們可以比擬的,在得知曰本極其很可能依靠法國的支持在近期向中國宣戰的情報後,俾斯麥強行下令暫停德國海軍造船合同,將原先是爲德國自己生產的六艘福州級(德國稱之爲安斯巴赫級)鐵甲艦合同都轉讓給清政斧海軍。
對於胡楚元進入德國投資的計劃,俾斯麥也大開綠燈,允許胡楚元做一個媒介,將各國的優勢技術轉移到旗下的各家公司。
俾斯麥也是一個傲慢的人,甚至有些無禮,可他總是知道什麼是最爲正確的決定。
胡楚元懷念着俾斯麥的時代,平靜的擡起眼簾看了看面前的這位霍恩厄爾親王。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自嘲的笑道:“看來,最好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他說的是杭州話。
霍恩厄爾親王完全不可能聽懂,只是下意識的問道:“什麼?”
胡楚元道:“沒什麼。其實,兩國之間想要合作,裡面的關係和方法就如做生意是一樣的。現在看來,中德兩國還沒有做好準備經營這個大買賣。汽輪機的技術會轉移到德國,我的要求只是允許我自己籌資創建一家機械廠,爲德國提供汽輪機,同時允許我派出技術團隊在克虜伯公司實習參觀兩年。除此之外,我不會有任何要求。”
霍恩厄爾親王不免有些詫異,他一直相信胡楚元這個外國資本家仗着手中擁有一個對德國至關重要的技術,就以此爲威脅,試圖壟斷德國的經濟。
對此,他輕蔑的嘲笑着,從心裡看不起胡楚元這個外國資本家。
可當胡楚元完全放棄了原先的要求時,他反而有些猶豫,預感這裡面有着新的陰謀。
這麼輕易就能讓胡楚元彎腰,霍恩厄爾親王雖然有點不踏實,可還是感到特別的高興和滿足,兩人也隨即就達成了口頭上的協議。
古斯塔夫倒是想和胡楚元洽談新的合作,將奧克蘭軍工廠的新型步槍引入德國,和毛瑟步槍進行競爭,問題是霍恩厄爾親王對此是非常反感的,這位帝國宰相有着太深的德意志榮耀感,深信德國人自己的創造。
不過,雙方還是達成了一個折中意見,即胡楚元可以創辦一家新的槍械製造廠,引入馬克沁機槍專利,專門負責爲德國生產這種機槍及各種衍生版本。
此外,新型的毛瑟步槍採用7.62毫米的0.3英寸口徑,實現兩國在步槍子彈上的統一,同時,這種新型子彈也將適用於馬克沁機槍。
相比於胡楚元事先提出的龐大計劃,目前所達成的這些協議就顯得太可憐了。
霍恩厄爾親王倒是很滿意,在深夜裡,帶着伯恩哈德-馮-皮洛夫伯爵、古斯塔夫兩名隨從離開了胡楚元的駐地。
在昏暗的路燈下,胡楚元將他們送到門外,站在雪地裡看着馬車悄然的軋着雪跡,嘎吱嘎吱的離開,他心裡所能感受到了除了德國人的強烈自滿和排外情緒外,也有着一種失望。
他對德國人感到失望。
他所要構建的計劃是連瞎子都明白的,他要通過多家金融機構將整個德國的鋼鐵、造船、軍工、機械、化工都聯合起來,提高產量和成本,同時,這家巨無霸級的康采恩能不斷吸取國際上的各種先進技術,最快最短時間內讓德國變得更爲可怕。
屆時,不管是巴斯夫,還是福州-江南總局、万旗洋行、貝爾實驗室、奧克蘭軍工廠,整個巴斯夫和富國系的所有軍工技術,以及其他技術都能最爲快速的運用到美國、德國和中國。
胡楚元能說什麼呢?
他也不用說什麼,因爲他又不是德國人。
當然,他並沒有必要完全退出德國工業,他相信總有那麼一天,德國人必須要和他全面合作。
幾天後,他將自己在德國的合夥人都請到柏林重新洽談新的生意,這幾年間,他不斷通過巴斯夫投資銀行向歐普、戴姆勒、本茨、西門子等公司滲透。
不管霍恩厄爾親王的態度如何高傲,商人總是最直接的,資本和技術是工業的靈魂,只要胡楚元擁有這兩點,再加上他擁有德皇威廉二世賜予的公民身份,他就能夠根據自己的需要設計整個體系。
他邀請這些合夥人,一起合股,將整個體系建立起來,通過兼併歐普公司和西門子公司絕大多數的股份,用歐普公司控股歐寶、戴姆勒-本茨兩家汽車公司,並涉及新的零配件企業,也在漢堡投資一家全新的漢薩機械造船廠,生產汽輪機、發動機、鍋爐和造船。
在胡楚元劃出的利益圈中,巴斯夫、歐普、西門子都是涉及面非常寬闊的巨型公司。
巴斯夫圍繞化工領域經營,並不斷嘗試將觸手深入到煤礦、鐵礦、石油等原材料領域,進一步向着鋼鐵工業滲透……不管德國的容克階層是否願意接受。
歐普公司的核心是機械工業,特別是在汽車、輪船、發動機等領域,要拿到絕對的控制權,同時也擁有自己的歐普照明公司,並向着歐普電器發展。
西門子公司的核心是電氣、電子,不僅有完整的電氣工業體系,也有電信、電報、電話等業務,並向着無線電、電氣鐵路等領域發展。
爲了更好的幫助這三家大公司的發展,圍繞着德國商業銀行,胡楚元決定出資4000萬英鎊兼併慕尼黑第一市民銀行、魯爾工業銀行,構建一個全國姓的德國商業信託儲蓄銀行,同時兼併多家保險公司,合併成德國聯衆保險公司。
有了這兩家金融機構的槓桿作用,三家公司都會獲得長足的發展,而這正是胡楚元能將這些德國商人吸引在一起的原因。
另外,胡楚元會繼續對禪臣洋行進行增資,加大禪臣洋行在進出口業務上的擴展能力,協助這些公司在外國開展業務。
也許,在德皇威廉二世看來,胡楚元持有的這些公司中,除了佔據德國最大規模的染料、炸藥的巴斯夫化工公司比較特殊外,其他都不算什麼。
可要不了多少年,胡楚元在德國經濟界的影響力就膨脹到讓德國容克階層不得不妥協的地步。
考慮到德國人的排外特徵,胡楚元也做好了準備,如果真到了那種地步,他也會以一個很好的價格將這些產業和股份都轉賣掉。
前提是他有足夠的回報,而且,他也要從德國獲取足夠多的技術轉移,保證富國系在中國的發展。
在這個時代,德國的技術創新能力確實是非常強大的,也擁有最好的化學、物理學專家,早期的諾貝爾化學獎、物理學獎幾乎都被德國人所壟斷,這就是一種證明。
德國對大學教育的投資力度在各國中也是最高的,比美英法三國加起來還要高。
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冷壓鎳鉻鋼、哈威鋼都是在美國奧克蘭實驗室完成的,德國卻總是在最短時間內就能追上,目前,克虜伯所提出的熱油噴壓式哈威鋼,比奧克蘭的哈威鋼還要更好一些。
從實驗室到工廠,德國人做的也最爲完美。
電解鋁的技術是在美國出現的,通過巴斯夫公司轉移到德國後,很快就誕生了新的化學溶解劑,使得電解鋁的效率又有了更大的提升。
速射炮是在法國完成的整套構建和設計,德國人卻提供了更好的硅油做爲緩衝液,才使得275mm口徑的速射炮也變得非常穩定和成熟。
這也是胡楚元在國內所有戰艦主炮上繼續選用克虜伯新炮的原因,他一直無法獲取這個技術,直到他利用巴斯夫化工公司的技術研究室,重新提取了新的硅油,纔將這個技術轉移到富國系。
在德國停留的這段時間,他就將無線電波的發現者——波恩大學的物理學教授海因希斯-魯道夫-赫茲聘請到了西門子通信實驗室。
在巴斯夫化工,他們也聘請到了費裡茨-哈伯從事合成氨和尿素化工的新型研究,還有凱庫勒、R-克勞修斯等著名化學家,正在R-克勞修斯的研究下,巴斯夫化工在電解鋁工業中尋找到了更爲合適的電解液催化劑,在已經逝世的德國大化學家奧格斯特-馮-霍夫曼的幫助下,完成了TNT的第三步工業生產法,並在染料領域和石油化工領域有了新的進展。
在醫藥領域,他們也有十多位德國籍的化學家,從事柳楊酸和其他化學醫藥品的研究,距離阿司匹林的誕生已經只剩下最後的一步路。
在金屬材料領域,更好的新型鋼材也不斷的誕生,鋁合金也變得更多。
當然,胡楚元不可能長期依靠德國人,所以,在最近這些年裡,他也有意在國內的外國語學堂增加德語專業的學員,向德國的波恩大學、柏林大學外派了更多的留學生,並在漢堡建立一家大學預科學校,幫助中國留學生進行語言和生活習慣上的過渡。
胡楚元甚至直接聘請了一些德國大學教授在南洋大學、天津大學採用德語任教。
隨着巴斯夫投資銀行公司在德國金融界的規模和影響力越來越大,它所面臨的壓迫也就更大,容克階層開始緊緊的盯住了它。
這使得胡楚元的投資變得有點艱難。
在德國,胡楚元一直滯留了三個月,才勉強將巴斯夫、歐普、西門子三大工業體系建立起來,通過歐普公司在漢堡投資了一家全新的漢薩機械造船廠,生產汽輪機,建造商船,在漢諾威投資一家機械廠,專門生產機槍和子彈。
這時候,他已經不得不返回國內了,光緒帝載湉正在面對着極其強大的保守壓力。
1896年3月,胡楚元率領巡訪艦隊返回,此次的航行路線是從非洲好望角躍過,經過印度洋回到國內。
就在艦隊啓航之前,他收到了載湉的一份特殊電報。
只有六個字。
太后觀政在即。
胡楚元沒有說什麼,無比沉默的將電報燒掉,並給陸廣荃發了一封電報,這才率領艦隊正式離開。
這一次,巡訪艦隊的旗艦變成了寧遠級的寧遠號和揚遠號,在君權級的基礎上,這艘艦船比較獨特的使用克虜伯公司提供的八門305mm口徑主炮,射速爲1.5發/分,155mm口徑主炮12門,奧克蘭軍工廠提供的75mm口徑機關炮12門,擁有6門405mm口徑的魚雷發射器,四門水下,兩門水上艦尾發射器。
在動力發麪,英國人自己的君權級使用了較爲傳統的燃煤技術,而寧遠級則使用煤油混合燃燒鍋爐,在通風高壓狀態下,寧遠號和揚遠號都能達到18.2節的航速,巡航里程也比君權級要增加1.4倍,排煙量則大幅降低了30%。
某種程度上,正是因爲英國人自己建造的寧遠級,最終說服英國海軍部在以後的主力艦船中使用煤油混合燃燒鍋爐。
接寧遠號、揚遠號回國,這也是本次巡訪的主要任務之一。
新的巡訪艦隊完成重組後,正式踏上歸途。
途中,巡訪艦隊經過了南非、印度和荷屬印度尼西亞,對荷蘭人的刺激是非常大的。
1896年4月17曰,巡訪艦隊抵達新加坡,這時候,胡楚元已經收到了電報——慈禧復出,陸廣荃兵變。
一件真正的大事發生了。
毫無疑問,這是胡楚元故意縱容的結果。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