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胡楚元,徐潤倒是能籌集到700萬兩銀子,可他在兩廣就是孤身一人了,萬一遇到事情,想找胡楚元求援也不太可能。
對胡楚元來說,兩廣的地盤還真不是他期望範圍內的,這也算是意外之喜。
他當即一拍掌道:“好機會,堅決不能錯過,咱們就這麼辦吧!”
一聽這話,徐潤不免鬆了口氣,他這一年裡跟着胡楚元是學了不少招,只要真讓他去經辦這家中廣商行,要不了多久,他相信是絕對不會比北洋商行差。
他道:“我另外和香港、廣東的幾個商人談了談,也想邀請他們入股,大家一起合作經辦商行生意。所以,中廣公司只能佔商行55%的股份,另外幾個商人合起來佔25%,官股另外佔兩成。”
胡楚元稍稍有些驚訝,問道:“總資本高達1818萬兩銀子?”
徐潤笑道:“是啊,我邀請的人中有一位南洋鉅富,身家只比我高,比你略低,差不多也能有三四千萬兩。另外幾位是香港、廣州和廣西的一地巨紳。”
胡楚元悄然有點驚訝,他半年前剛從南洋走一遭,確實知道幾個人。
符合條件的只有一個。
他道:“不會是張弼士吧?”
徐潤笑道:“對,就是他……說來有趣,其實,這個人是唐廷樞,唐兄介紹我認識的,當初我剛開始炒上海地皮的時候,他還曾借我幾十萬兩銀子呢。”
胡楚元微微點頭。
張弼士的財力,他是知道的,巔峰時期能夠漲到8000萬兩銀子之巨,眼下也確實能有3000萬兩,此人是廣東潮州人,也是張裕葡萄酒莊的創始人,一次投入300萬兩銀子,眉頭都不皺一下,根本不用和別人合股。
這個人做生意的特點和胡楚元差不多,大投入,大回報,基本只靠自己的財力大規模的運轉,很少和別人合股。
既然有這個人合股,那就意味着中廣商行在南洋也有一個很不錯的空間,財力上更不成問題。
胡楚元點頭同意,心裡也明白徐潤確實是下足了苦功,這一次非要幹出一番屬於自己的大事業。
他不知道的是……徐潤其實是打着他的招牌,才說服張弼士入股的。
人精嘛,要不然怎麼是人精呢!
胡楚元隨即就和徐潤問道:“那你什麼時候去廣州?”
徐潤道:“先度過這一次的生絲收購再說,應該得是六月底,等咱們的中廣公司開辦了,我立刻就先派一個掌櫃過去張羅,等我去了就能正式營業。”
胡楚元點點頭,道:“我沒有別的事情要說,只是在茶葉和輪船生意上,你得給我留幾個人。”
徐潤道:“您放心,我最近就從其他地方挖了幾個人,也會再留兩個掌櫃幫忙。”
“那就好!”
胡楚元就不多說了,他知道,徐潤這個人辦事是很穩妥的。
他們這裡談妥了,門外的菲斯特-德拉諾、RS巴特菲爾德、譚義雲已經等了好一會兒,爲防萬一,尤其是不能讓徐潤知道……胡大宗一出門就悄悄離開,返回江南商行等消息。
徐潤將門打開後,菲斯特-德拉諾三人也一起進來,胡楚元就將徐潤的辦法說了說。
譚義雲覺得這個辦法似乎是很不錯,RS巴特菲爾德卻不置可否。
四人沉默了片刻後,RS巴特菲爾德忽然和胡楚元問道:“胡少,我能否單獨和您洽談?”
胡楚元左右看了一眼,微微點頭。
見他同意,譚義雲和徐潤只能先回避,菲斯特-德拉諾倒是沒有走。
很明顯,這兩個洋人早已商量了另外一個辦法。
RS巴特菲爾德這才和胡楚元說道:“目前有兩個辦法應對此事,一是提前和多家洋行簽訂長期的預購合同,迫使各家洋行退出競爭。沒有了洋行的保證和鼎力支持,上海商人和各地的小絲商是無法掀起風浪的。另外一個辦法則是乘機削弱寧波商人的實力,雖然有點風險,但應該還是有些把握的。”
胡楚元想了一下,大體明白了RS巴特菲爾德的想法,可他還是問道:“你詳細說說看吧……!”
RS巴特菲爾德當即直說,辦法倒也簡單,就是故意讓行市漲高,逼迫那些小絲商高價收穫,再突然降價銷售,江南商行固然會有一個比較大的虧損,但那些小絲商就將徹底崩潰破產。
這股破產風波向上蔓延,肯定能對寧波商幫造成巨大的衝擊。
聽完RS巴特菲爾德的話,胡楚元卻沒有感到高興,他權衡了十多分鐘,最終還是選擇徐潤的方案。
RS巴特菲爾德的計劃一旦成功,真正遭受打擊的不是各家洋行,而是寧波商人開設的各家錢莊,如果這些錢莊垮了,上海經濟也將重新陷入混亂和蕭條,再想恢復是很困難的。
這不是胡楚元想要的結果,他的原則是在不影響上海經濟繁榮的情況下,慢慢蠶食寧波人的錢莊業務,僅此而已。
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的事情……他不幹,他只幹“殺敵一萬,自賺八千”的買賣。
從RS巴特菲爾德談完,胡楚元就讓徐潤、譚義雲兩個人重新請進來,又和徐潤吩咐道:“徐老闆,就按您說的辦法去辦吧!”
沒有人不希望事情按照自己的計劃去進行,徐潤一聽這話就特別高興,當即道:“行,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
胡楚元微微頷首,另外給大家都吩咐了一些事,讓他們儘快辦理妥當。
決定了如何應對這場炒絲陰謀後,胡楚元悄然離開万旗銀行,住到了菲斯特-德拉諾位於虹口的公寓,並就在這裡不斷做出決策。
在生絲大規模上市之前,通過菲斯特-德拉諾和RS巴特菲爾德的聯繫,胡楚元很快就通過國瑞基金買下法國萬寶洋行、德國禪臣洋行的一部分股份,並和万旗、太古、萬寶、禪臣四家洋行搶先達成一份長期的生絲銷售合同。
在這份合同中,胡楚元採用了新的配額制度,各家洋行都會拿到了一個基本配額,配額內的生絲價格在五年內不會有變化,任何變化都將重新商議。
做爲協議的一部分,各家洋行必須保證到岸價不得比出口價高出12%,並從中拿出3%的經費在各國市場的進行推廣和宣傳,更不得向錢莊拆借資本用於炒賣生絲。
一旦違規,胡楚元有權中止合同,停止發放配額。
這一消息很快就在上海洋行界傳播開,比利時、荷蘭、丹麥、西班牙等國洋行也迅速通過万旗洋行和胡楚元洽談,最終有十六家洋行簽署協議。
爲了降低運輸費用,各家洋行合資入股太古輪船公司,由太古輪船公司統一向歐洲運貨。
這時候,胡楚元才忽然公開露面,回到自己的墉園,並且每天都前往江南商行的總部辦公,行使身爲總辦的職責。
他的出現讓整個上海商界爲之一驚,而他新推出的配額制度更讓人猝不及防。
事實證明,胡楚元總有很多新辦法對付那些舊問題。
很快,他又高調的宣稱只在英國保留兩家生絲經銷商,一家已經確實是太古,另外一家則還在挑選中,這個消息顯然是在針對怡和、沙遜兩大洋行之王。
能不能生效,胡楚元也不確定,結果卻令他大爲驚奇——怡和洋行的總董詹姆士-約翰斯頓-凱瑟克爵士親自趕到上海和他面談,並開出一個很優厚的條件。
緊隨其後,沙遜方面也開出了自己的條件。
怡和,還是沙遜?
這是胡楚元比較猶豫的一個問題,但他必須儘快確定下來。
胡楚元已經回到了墉園,在拿到怡和洋行和沙遜洋行的報價後,他就將徐潤、譚義雲、陳曉白、鄭錫泰四個人請過來商量,爲了鍛鍊陳善元,他也讓陳善元留在旁邊聽着。
在他的書房裡,大家一起商榷着,徐潤的意思是選擇怡和,譚義雲和陳曉白選擇沙遜,鄭錫泰則不急着表態。
胡楚元在心中慢慢的權衡着。
怡和洋行的條件是由江南商行、怡和、太古三家出資,江南商行和怡和各佔30%,太古佔40%的股份,共同在香港設立一家大英絲業公司,由太古洋行負責經營,而怡和洋行的航運業務也願意整合到太古輪船公司中,其在中國市場中的大部分港口碼頭都願意以較低的價位轉讓給江南輪船局。
沙遜洋行的條件是願意接受一次付清賬款的方式進行生絲交易,並將13%左右的股份賣給江南商行,但江南商行必須給予沙遜洋行等同太古洋行的配額。
徐潤選怡和是看中了怡和的港口碼頭,譚義雲和陳曉白則看了一次付賬和13%的股份。
胡楚元想的差不多了,就和鄭錫泰問道:“你覺得該選擇哪一家?”
鄭錫泰笑了笑,道:“沙遜的條件看起來很死板僵硬,說明他還是有底牌的,可對咱們來說也很靈活,隨時都可以把他甩出局。至於怡和嘛,實行配額制之後,各家洋行在生絲盈利上都不高,佔據33%的股份也賺不到多少錢。輪船業務目前也都處於虧損狀態,怡和倒是經營的很靈活,以進爲退,實際是想將生絲業務和輪船業務都清空,只是繼續在裡面撈點餘利。”
徐潤道:“話是這麼說,可他願意賣,咱們願意買,這不正好就是一筆好買賣嘛!”
胡楚元微微的嗯了一聲,道:“其實,兩家洋行的條件都有可取之處,咱們和怡和、沙遜遲早要分一個高低,現在拿着沙遜13%的股份才叫真的麻煩呢。選擇怡和。”
兩家的條件本來就各有利弊,既然胡楚元想要選擇怡和,鄭錫泰和陳曉白、譚義雲也不會繼續堅持自己的想法。
從實際的經營層面來看,沙遜的條件當然是很痛快,買多少生絲都一次付清帳款,利於商行的資金流動,但從整個戰略層度來考量,怡和的條件是利於長遠的。
在胡楚元看來,因爲他已經秘密掌握了太古洋行55%的股份,等於控制着大英絲業公司的70%的決定權。
見天色不晚,陳曉白、譚義雲和鄭錫泰就先回去了。
徐潤繼續和胡楚元坐一會,他喝杯茶,又道:“胡少,經你這麼一出手,我看今年的生絲收購是穩定下來了,寧波商幫也不傻,不會再衝進來。”
胡楚元微微點頭。
徐潤續道:“另外,等江南輪船局收購了怡和的港口碼頭和那些小輪船後,江南輪船局也就有實力和上海招商輪船局抗衡了。怡和的長江航運業務主要是廣東籍買辦唐茂枝在負責,他和你肯定是不和的,因爲我要走了,所以,前些天,我去找英資公平洋行的買辦汪蟾青,他是你們徽州人,對航運這一塊也很熟悉。我去找他談了,他很樂意辭去洋行買辦的職務到輪船局做事,不管怎麼說,你們都是同鄉,都是徽商。不過,靠他維持着輪船局是沒有問題,指望他擠敗上海輪船局就不行了,真正能定勝負的人……還是看你和盛宣懷。”
胡楚元笑一聲,道:“只要他能幫我維持着局面,擊敗上海輪船局就是遲早的事。”
徐潤呵呵一笑,道:“胡少,你的本事……我還不清楚嘛。我這些天差不多也就得去廣東了,臨行之前,你還有沒有什麼事情要和我交代的?”
胡楚元想了想,道:“三個事。第一,錢莊是一定要辦,不僅要辦,還得大辦特辦,不能光指望和洋人拆借,那不是長久之計,你看寧波錢莊是很風光,沒有洋人幫忙,他們就什麼大事都辦不了。你先把自己的錢莊票號辦起來,然後再逐步控股其他小錢莊,要是一時沒有合適的掌櫃,我就從中信票號裡給你拆借幾個。”
徐潤默默的點着頭,道:“行,我知道了。人嘛,我多的是,只要是廣東人,我就能想辦法招呼過來,這一點,我和你是不一樣的,你舉目無親,只能靠自己,我靠的是整個廣東商幫。”
胡楚元笑一聲,心裡還是蠻羨慕徐潤這種廣東商人的,整個洋行界到處都是廣東買辦,大家互相通氣,連爲一體,做起生意又快又方便。
他又道:“第二,要去香港佔地盤,中廣商行能不能辦好,關鍵是廣州,能不能和洋行叫板,關鍵則在香港。香港的地產業是一定要搞好,不要只炒地皮,要想辦法拿下大地段搞城區化的大規模建設,投資大,回報也大。”
徐潤繼續點頭,道:“我也考慮了,只要我將珠江的航運業拿下來,下一步就是藉着這個勢頭進入香港……那第三呢?”
胡楚元道:“我此次在法國一行,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法國人對越南怕是勢在必得,長此以往,三四年間,中法就怕要有一場大戰。你到了廣州之後,儘量想辦法多結交一些廣東、廣西的總兵,物色幾個能堪大用的人,自己投資。投資官員……這也是一筆好買賣。”
徐潤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稍加沉吟,道:“原來是這樣啊,行,我在兩廣會仔細注意的。”
胡楚元嗯了一聲,道:“別的就沒什麼要說的了,以你的能耐,廣東那邊的市場肯定很容易搞活,我就坐等着收紅利吧。”
徐潤呵呵一笑,卻道:“你沒有什麼說的了,我卻還有幾個事情想和你叮囑一下,以前有我坐鎮江南商行,廣東商人都得給我幾分薄面,以後就不好說了。胡少,你聽我一聲勸,儘量別和寧波商人大打出手,拉攏爲主,畢竟你們都算是浙江人。你確實有實力獨霸上海灘,可這又是何苦呢,就以你的能耐,那是坐望天下的人,上海再大也不值得你在這裡苦心艹勞,處處死戰。”
胡楚元嘿的笑道:“我知道,所以纔不想和他們撕破臉打絲戰,可眼下還不是談和的時候,等我敲定了幾件大事再說。”
徐潤道:“那你就得重新拉起徽商的大旗,徽商早些年算是很厲害的,只是買辦之風雲起,徽商人都沒有跟上趟,現在全成了小本經營的人。上海灘有兩個徽商買辦,還算是很有點實力的,一個德國禮信洋行的程謹軒,另一個就是咱們剛纔說的汪蟾青。人太少,洋行也不大,不成氣候。你得想辦法多拉攏和扶持徽州人好好的扶持徽商。憑你的能耐,不出十年,上海就是徽商的天下,別人要是和你過不去,你都不用親自出面,招呼兩聲,自然有人出頭替你滅了他。從那以後,你打商戰就是羣毆,現在老是一挑一個幫,不划算啊!”
胡楚元被他給說逗樂了,笑道:“你這個想法挺有意思,其實,我連徽州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早些年也回過老家看過祖墳,可那都是十幾年的老事了,我哪還有映像?”
徐潤正色的說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死了,祖籍都在徽州,一輩子改不了徽商的底子。我要是你啊,現在就大張旗鼓回徽州重新置辦一份家業,再在上海辦好徽州會館,招攬同鄉前來謀業創業。我還琢磨了,徽商的老手藝活多精湛啊,胡玉美的醬油,汪恕有的滴醋,張小泉的剪刀,胡開文的墨汁,這都是寶貝啊,咱們拿到商行裡賣,能給他們帶來多大的銷量,等他們賺了錢,徽商不就重新起來了嗎?”
胡楚元也被他說的連連點頭。
搞什麼大計劃,大戰略,胡楚元不是徐潤的所能企及的,可在傳統的生意經上,徐潤也有他的厲害之處。
經他這麼一說,胡楚元心裡也有點明白了。
他對徽商沒有什麼感情,徽商對他是有感情的……大家都是徽州人嘛。
徐潤續道:“只要你能把徽商這個事情辦好,那你就可以盡情的蠶食寧波商幫的地盤,想怎麼吃就怎麼吃,他們連牙都不敢呲一下。他們四五十個人單挑你一個,多少還有點把握,四五十個和你的四五十個人羣毆,那不是找死嗎?誰不明白這個理啊?”
胡楚元笑道:“今天啊,你可真是給我出了一個大主意,行,我就按你說的去辦。”
徐潤也笑了,道:“只要你明白這個理了,那上海灘就真是你的地盤了,朝廷可以忌憚你的財力,控制你的經營,不讓你去其他地域,總不能連所有徽商都一起禁止吧?”
這番話給胡楚元又一個啓發,不錯,裕豐社不就是這樣嗎?
就算裕豐社的事情太明顯,只要譚義雲手裡的賬簿不暴露……那麼多績溪人在山東經營土地買賣又怎麼了,績溪人就好這一口有錯嗎?
俗話說,徽州駱,績溪牛,績溪商人吃苦耐勞,忠實肯幹,願意搗鼓別人不想幹的莊稼活……這又有什麼錯?
胡楚元想到這裡才發現一件事……那個賬簿得收回來,倒不是譚義雲不牢靠,而是胡大宗已經被他提拔成大掌櫃了,哪有大掌櫃還得再向其他大掌櫃會賬的道理?
大掌櫃上面只有東家,這個規矩不能壞。
兩人都知道以後再想這樣促膝長談的機會就不多了,胡楚元不急着送客,徐潤也不急着辭別,就在書房裡談了一夜。
胡楚元說中廣商行的那些事都該如何謀劃,主做哪些產業,談着談着,他就想將新琢磨出來的聯營法也教給徐潤,可再一想,還是決定等一等,等他自己先吃足了螃蟹再說。
情義歸情義,大家畢竟還是商人。
徐潤也和他說着上海灘的其他事情,教教他一些老門道的生意經,爲人處世的一些招法,建議胡楚元別太淡漠,商人就是商人,不喜歡交際也得適當交際一下。
另外,他也建議胡楚元儘量多在江南商行和中信公司坐鎮,靠大掌櫃管理只是一時之計,就算陳曉白和譚義雲是忠義之士,可畢竟都是五十多歲的人,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就很難堪了。
到時候一掃視,所有掌櫃都是他們提拔出來的。
徐潤早就想說,可一直都沒說,道理很簡單,胡楚元沒有自己的商幫派系,他有着廣東商幫的支持,這就讓他在江南商行有特殊的地位,胡楚元不怎麼管商行的事情,實權都落在他和譚義雲的手中,那多美啊。
現在不行了,人要走了,索姓就把事情說清楚,也留一個大人情,以後好借錢啊。
他和胡楚元借錢不是什麼新聞,不借纔是新聞。
什麼叫人精?
徐潤就叫人精。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