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一路上,蕭林都在想李青麒所說的話。
毫無疑問,李青麒的那番話能讓忠臣心寒,不過,蕭林卻不得不承認,李青麒的那番話可以說是道盡了君王的心思。
說蕭玉三戰定天下有些誇大蕭玉的功績,可是,若是沒有蕭玉的話,明王能不能在有生之年統一天下卻肯定是一件未知之事。
然而,當明王知道滴血認親的事情之後,他卻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蕭玉。
想到蕭玉的下場,蕭林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暗道:“與其做你的君下之臣,還不如在慶安做個無權無勢的侯爺舒服。”
回到蕭府,李林香沒問蕭林去了什麼地方,蕭林也沒有說。
眨眼之間,時間到了一月二十八日。
早上剛出門,蕭林就從街邊煥然一新的裝飾上感受到了一種他只有過年之時才能感受到的喜慶氣氛。
待走到皇宮門口,蕭林發現,不管是守在皇宮門口的侍衛,還是站在宮牆之上的侍衛,他們都換上了新的戰袍。
王宮的門是新漆過的,豔紅非常,格外喜慶。
天『色』還未大亮,皇宮門前便聚積滿了前來爲李青麒慶祝成人禮的大臣。
相熟的大臣聚在一起低語,談論着他們準備的賀禮;蕭林這個侯爺身邊兩丈之內只有李林香、他的三個師父以及隨行的侍衛,孤零零的,略有些悲涼。
蕭林心中十分不舒服,臉上卻始終帶着淡淡的笑意。
朝陽升起之時,守門的侍衛將宮門打開,放衆大臣進皇宮。
蕭林知道這些大臣不會給他這個平陽侯讓路,於是,一直等聚在宮門口的大部分大臣進去了,這才騎馬往宮門行去。
到了宮門口,守門的侍衛非但不讓他騎馬進宮,連侍衛讓不讓他帶。
蕭林心中怒火沖天,想大鬧一場,卻又擔心這是李林昌擺下的陷阱,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卻見下了馬車,當先朝宮內走去。
“哼!”
冷哼一聲,蕭林壓下心底的怒意,快步走到李林香身邊,攙扶着李林香往宮內走去。
守門的侍衛攔下了蕭林的侍衛,卻沒有去攔廣元道人三人。
來到內宮門口,蕭林赫然發現,他目力所及之處,內宮的路上都鋪上了紅綢。
“他登基的時候也沒這般奢華吧!”
眼中精光一閃,蕭林扶着李林香進了內宮。
內宮的路面上鋪上了紅綢,假山之上有枝葉清脆的小樹,花池之中還有五顏六『色』的奇花異草。
在一月末盛開的花極少,很顯然,這些花都是以法術催生出來的。
衆大臣一邊往裡走着,一邊低聲談論着,臉上都佈滿了喜『色』;蕭林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意,眼中不時有精光閃過,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一會,衆大臣來到了明德殿前。
到了明德殿前,衆大臣都停下了說話。
靜靜的等了大概一盞茶時間,兩個身着盔甲的中年男子並肩走了過來。
這些大臣都對兩個中年男子彎下了身子,不過,他們卻沒有上前行禮。
就在蕭林暗自猜測這兩人的身份之時,李林香的聲音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稍顯年老的是天雷雙戟呼延宗,稍顯年輕一點的是血痕劍管叔童,他們是你外公最信任的兩個外姓上將軍。”
李林香也有天人境的時候,她以秘法給蕭林傳音,呼延宗與管叔童都沒能力聽到,不過,在經過李林香與蕭林身前的時候,他們卻停下來,上下將他們母子打量了一番。
呼延宗與管叔童也沒說話,將李林香與蕭林打量了一番之後,又在兩人身後的廣元道人三人身上掃了一眼,便接着往前走去。
又過了一小會,李崇、景明侯、白文軒、楊尚等一些人先後來到了明德殿前。
明王統一天下之時,他身邊有皇甫離豐、向元興、蕭玉、燕無涯、楊尚等五個上將軍,現在來到明德殿前的卻只有楊尚一人。
不算蕭玉,皇甫離豐與向元興是因爲多年不理世事所以纔不會出現在這裡,燕無涯沒出現在這裡卻讓衆大臣暗暗推測起了他不來的原因。
又過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一個頭發花白、面相卻在二十歲上下的男子出現在了明德殿前。
衆臣先看了這男子一眼,接着便看向了蕭林。
蕭林與這男子身高一樣,相貌也有幾分相似。
“李炎麟!”
心裡一動,蕭林躲過了李炎麟奪人的目光。
李炎麟在蕭林面前停下來,盯着蕭林看了片刻,這才接着往前走去。
看着李炎麟的背影,蕭林眉頭輕皺了一下,對李林香傳音問道:“娘,他就是李炎麟嗎?”
“應該是!”
“娘知道他的修爲有多深嗎?”
“不知道!”
李林香話音剛落,他耳邊突然傳來了廣元道人的聲音。
“他有問道養丹境界的修爲!”
“這麼高?”
蕭林臉『色』變了一下,回頭對廣元道人拱了拱手。
李炎麟進入明德殿沒一會,殿內便傳來了讓蕭林、李林香進殿的命令。
在那些大臣滿含嘲諷之意的目光之中,蕭林與李林香往殿門口走了過去。
進到殿內,蕭林往坐在皇座之上的李林昌看了一眼,便對着李林香跪了下來。
“臣蕭林參見陛下!”
“平身!”
“謝陛下!”
蕭林起身之後,李林昌盯着蕭林看了片刻,又在李炎麟臉上掃了一眼,臉上陰沉之『色』一閃而過。
“你戰杜將軍身邊吧!”
“是!”
蕭林應了一聲,便走到了杜言身邊。
在蕭林走到杜言身邊之後,李林昌便令身邊的內宮總管又宣了幾個大臣進殿。
李林香見李林昌好像沒看見自己一般,臉『色』微微白了一下,在被宣進大殿的幾個大臣進來的時候,她走到了蕭林身後。
又宣進來幾個大臣之後,李林昌便宣李青麒進殿。
李青麒昂首闊步,進了明德殿,一直走到龍臺之前,才停下腳步。
“兒臣青麒參見父皇!”
“嗯!”
李林昌點點頭,笑道:“起來吧!”
“謝父皇!”
李青麒起身之後,白文軒對他下手位置站着的劉安使了一個眼『色』,劉安便往後站到了白文軒身後,給李青麒讓出了一個位置。
待李青麒站定,李林昌張口說了一番李青麒的不凡,待到辰時三刻左右,對着景明侯問道:“老師,時間到了,可以開始了吧!”
“是!”
景明侯對着李林昌躬身行了一禮,對着李青麒沉聲道:“殿下,請!”
李青麒對着景明侯拱了拱手,走到中間位置,對着李林昌跪了下來。
景明侯站在李林昌身後,從一個宮女手上的托盤中拿起一把檀木梳子,在李林昌頭上輕輕梳了幾下,接着取掉了李林昌頭上的髮箍。
將髮箍放在宮女手上的托盤之上,景明侯便退回了原地。
景明侯推開之後,李林昌起身下了龍臺,走到李青麒身前,從內宮總管唐山嶽冠,戴在了李青麒頭上。
一個成人禮是否鄭重,要看三點,舉行成人禮的地方、舉行成人禮的人以及觀禮的人的身份。
李青麒在明德殿上舉行成人禮,給他解發的是景明侯、上冠的是李林昌,觀禮之人都是權貴,自古以來,比他的成人禮更鄭重的恐怕沒有。
在給李青麒舉行完成人禮之後,李林昌緊接着將白鳳來宣進殿來,定下了李青麒與白鳳來的婚事。
李林昌剛定下李青麒與白鳳來的婚事,明德殿外便響起了龍『吟』鳳鳴之聲。
殿內衆臣往白文軒看了一眼,自然少不了一番天作之合的說辭。
明知道這種異象是白文軒弄出來的,包括蕭林在內,殿上不少人眼中還是出現了豔羨之『色』。
在李林昌與白鳳來走到白文軒身邊站定之後,殿內衆臣便各自將自己的賀禮拿了出來。
獻上賀禮之時,這些人少不得會說一番恭賀的話。
蕭林也說了一番恭賀的話,不過,他送上的賀禮只是一些珍珠玉佩而已,並沒有真正有價值的寶物。
一盞茶時間之後,殿上衆臣就只有李炎麟還沒有送上賀禮。
李林昌在李炎麟臉上注視了片刻,便吩咐唐山嶽宣殿外的臣子依次進入殿內。
每一個大臣進來,臉上都帶着濃濃的喜『色』,一邊說着恭賀之詞,一邊將他們精心準備的賀禮獻上。
剛開始的時候,在大臣進來的時候,李炎麟的眼角會微微哆嗦幾下;後來,他好像想通了什麼,一臉平淡的看着那些大臣與李林昌的表演。
獻賀禮場面整整持續了兩刻鐘,才停下來。
明德殿內安靜了沒一會,李林昌便與幾個臣子一唱一和,說起了李青麒的不凡。
在李林昌與那些臣子的話裡,李青麒儼然成了古今往來最天才、最完美的年輕人。
誇讚了好一會,李林昌突然一字一頓的說道:“青麒乃上天賜予大明王朝的英傑,朕順應天意,現在冊封青麒爲……”
李林昌話還沒說話,便被一聲突兀的冷笑聲給打斷了。
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李林昌在王座之上拍了一下,起身盯着李炎麟沉聲道:“擅自打斷朕的話,你還懂不懂殿規矩?”
“規矩?”
李炎麟絲毫不讓的盯着李林昌冷笑道:“以規矩,兒臣這個做大哥的沒有舉行過成人禮,他便不能舉行成人禮;以規矩,兒臣這個做大哥的沒有定親,他便不能定親;以規矩,他一個沒有任何實職的王子應該站在二品大臣的上手位置嗎?”
明王統一天下之後便有意加強文臣的權利削弱武將的勢力,早在十幾年前,文官便被分爲六等,是爲六品。
“朕給了他不守規矩的權利,卻沒給你這個權利。”
李炎麟哈哈大笑幾聲,盯着李林昌冷聲道:“你可真夠偏心的!”
不等李林昌回話,李炎麟便接着說道:“你這麼偏心,莫非是認爲兒臣不是你的親生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