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倒了一杯熱水,遞到了池裳的手上,池裳接過,手裡的杯子,在微微的顫抖。
杯子裡面的水有些滿,隨着池裳的顫抖,不知不覺的就是要溢出來的樣子。一不小心,就是撒了幾滴出來,燙到了池裳的手背。
池裳本就是端不穩手中的茶杯,這一下子鬆手,全部掉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頓時通紅一片。她雖然的可以表面上掩飾的很好,可是終究,她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她在害怕,恐懼,所以在不停的顫抖,不停的重複着剛纔,看到榮軻的時候的,那種從內而外的,最深沉的恐懼。
“嫂嫂,你沒事吧!”夕月驚呼,眼中的淚水,卻是在這一刻,終於徹底的忍不住了,掏出自己懷中的帕子,替池裳輕輕地擦拭着手上的水漬。
眼淚也是一滴一滴的滴落在,自己的手帕上,和池裳手背上的熱水混爲一體,倒是不怎麼看的出來。
“嫂嫂,我再去給你倒一杯。”夕月開口,還沒有等到池裳說話,人就已經是到了桌子邊緣,背對着池裳,眼淚一旦流下,就是徹底的忍不住了,順着臉頰不停的留下來。
只是倒一杯茶水的問題,現在在夕月的眼中,就已經是變得這般的艱難。
嫂嫂,嫂嫂到底是害怕成了什麼樣子了,纔會,纔會連一杯茶水都端不住?剛纔到底是發生了什麼,爲什麼皇兄又會將鎖鏈,把嫂嫂給鎖上了?
到底是出了什麼樣子的事情?
夕月不敢問,一個字都不敢問,就連流眼淚,都要避開池裳,背後偷偷地流。死死的咬着自己的脣瓣,不敢發出來一點點的聲音。
手邊的水杯倒滿了,夕月用帕子在自己的臉上擦了擦,將眼淚全部的擦乾淨了,這才轉身換上了一張笑臉,將手邊的茶杯遞到了池裳的手上。
池裳雙眼完全的沒有焦距,夕月讓她做什麼,她就在做什麼。
夕月握着池裳的手,害怕她又把水杯掉下來,給池裳捂着她冰涼的雙手。然後輕輕的送到了嘴邊,池裳張口,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水。
熱乎乎的水下肚,池裳的神識好像是被拉回來了一些,肚子裡的孩子也在這個時候活泛了起來,在池裳的肚皮上,到處的鼓出來一塊兒。
看樣子,就好像是在裡面打拳一樣,池裳定定的看着,手掌輕輕的覆蓋上去,隨着孩子的動靜,一遍遍的動作着。
好像孩子是在和她打招呼一眼。看着池裳似乎的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一樣,夕月不敢有半點的打擾。更加不敢發出一點點的聲音,就只能這麼的看着,看着。
——
營帳外。
扶辰的臉色幾乎可以是用氣急敗壞來形容,“顧清鴻,這特麼到底怎麼回事?小爺剛纔是不是看錯了,那鏈子爲什麼還在池裳的腳上?”其他的一切都好說,可是一旦這鏈子出現,他們心裡都明白,這就是最糟糕的狀態。
“你沒看錯,鏈子的確的是再一次的出現在了池裳的腳上。”顧清鴻的神色一樣是非常的難看,他是醫者,自然是比一般人更加明白池裳和榮軻的情況,榮軻的心病,在不知道什麼樣的情況下,被激發,變本加厲。
“那現在怎麼辦?這些日子好不容易修復起來的關係,徹底的沒用了是不是?”扶辰心裡惱火的很,“這麼長時間的努力是不是全部的都白費了?”好不容易是讓池裳對榮軻接受了一點點,這一下子又回到瞭解放前。
“不是沒有,是更加糟糕。”顧清鴻雖然很不想說這句話,可是也不得的不承認,這就是現在的事實。
若是在以前的話,可以說是榮軻的心病發作,會讓事情變得很棘手,但是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在池裳已經出現了排斥的情況下,榮軻發作了,將池裳最害怕,最恐懼的東西再一次的展現在眼前。
無疑是將兩個人的關係,給徹底的推到了絕境。
“顧清鴻,你不是神醫麼,爲什麼治不好榮軻?”爲什麼榮軻的心病會在這個時候犯了?在最糟糕的時候,用最糟糕的方式。
心病還需要心藥醫。這個道理扶辰不是不明白,只是這個時候,難免是病急亂投醫。
顧清鴻沒有理會扶辰無意義的職責,看着另外一邊的營帳,臉色難看的很。
看着顧清鴻並沒有搭理自己,扶辰泄氣的錘了一拳。心情糟糕透了。
“榮軻快醒了。我的銀針,不能讓他昏睡太長時間,扶辰,我們還是先進去的好,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讓他去見池裳。”顧清鴻將正在發泄的扶辰給拽回來。
現在事情已經是這個樣子了,他們必須要保持最後的冷靜。
對。不能讓榮軻看見池裳,不能再讓她去刺激池裳。他們要進去,沒有,要進去。
扶辰也是忍不住的開始喃喃自語,努力也是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能慌不能亂,京城那邊。戰事也是隨時都會過來。
更加不能因爲這些事情,徹底的亂了方寸,亂了神情。
二人立刻的進了營帳之中,果不其然,二人不過是剛剛進去,榮軻儼然已經是醒過來了。
眼神中的戾氣似乎是消散了一點點,但是渾身的氣息,依舊不太對。榮軻在面對他們的時候,都還是正常的,唯獨的是在面對池裳的時候,就會變得,徹底的不正常。
“她沒事,你現在留在這裡,哪裡都不能去,尤其的是不能去看她。榮軻,你聽清楚了沒有?”顧清鴻沒有給榮軻任何的說話的機會,直接的是開口,將他所有的說話的可能性,全部的給打斷了。
他必須的是要在榮軻有這些想法之前,全部的扼殺了。
絕對絕對不能夠去見池裳,否則這件事情會徹底的,失去控制的。
聽到顧清鴻的聲音,一直沉默的榮軻,終於是反應過來,看着面前得人,“她,有沒有事?朕不過去,但是你要和朕說實話。”
面對顧清鴻還有幾分冷靜,所以榮軻在詢問。他不過去,他會嚇到她,會讓她更加有危險。
“她現在沒事,但是如果你過去了,就未必了。”顧清鴻開口,直接的說出來榮軻最不想要聽到的話。雖然也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