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老宅。
顧清鴻看着手中的傳信,眉頭微微的緊皺,說實話,他還沒在這裡逍遙夠呢,這麼快的就又是要回去。
不過事情卻是不能再延誤。
文淵和奶孃已然是相處的甚好,這一回,他已經決心要將奶孃帶到自己的身側盡孝。
和奶孃提起來這件事情的時候,奶孃的反應卻是拒絕的。
說什麼也不願意和他回宮。
顧清鴻沒法子,只好讓付文淵去遊說。最近在奶孃的面前,付文淵說話的份量可是比自己要足多了。
因而,這慣性的,在用膳的時候,付文淵再一次的提起了這件事情。
然而,這回奶孃好長時間的沒有說話,倒是問了一個奇奇怪怪的問題,“如今這當朝太后,可還是鬱太后?”
雖然顧家老宅在深山裡面,可是這些事情她還是一樣的是知道的,這皇帝變了,但是這太后的人選應該是沒變化的。
這鬱太后的手段,可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做到的,本來如今的皇帝登基的時候,就是暗中的兵力,沒有戰爭,只要這太后沒有明面上被人看到的事情,如今的皇帝沒有處置太后的權利。
到底是皇權的限制。
“這個自然。”顧清鴻隨口應道,“之前被皇上軟禁,最近幾日,已經是放鬆了,讓她開始聯絡朝臣了。”
這是皇帝故意放寬的權限。
若是這太后一直的沒有藉口的話,皇帝也一樣的沒有藉口,將太后給處置了。
她背後的人,也就不會站到明面上來。
奶孃有些憂心忡忡的樣子,她知道現在的情況,太后和皇帝自然的是對立的,可是她夾在中間,就很難做人,就是因爲知道,所以纔想要眼不見爲淨的。
顧清鴻看着奶孃的樣子有些許的奇怪,募然的就是想起了一件往事,關於奶孃的過去。
在到顧家老宅以前,奶孃的生活。
“奶孃,您是不是認識鬱太后?”所以,這就是奶孃一直不願意隨着他進宮的原因?
認識鬱太后?
付文淵驚訝急了,直直的看着奶孃。
“不僅認識,太后還對我有恩。”
此話一出,一下子的震驚了坐在位置上的兩個人。
奶孃就是從皇宮裡面出來的婢女,當年,她還是個小宮女,在皇宮中的生活並不是那麼容易的,初期的時候,捱餓打罵也是常有的事情,那個時候,餓的不行的自己,就被同樣年紀很小的鬱太后,賞過一碗飯。
奶孃是個實誠的人,雖然不過是一飯之恩,可是她卻記住了一輩子。
後來鬱太后成了妃子,慢慢的,奶孃就被調在了鬱太后的宮裡做事,受了鬱太后的提攜之恩,也算是成了宮裡的二等宮女,所以纔能有機會到了年紀放出宮去,更是認識了當初顧清鴻的母親,成了顧家的人。
在奶孃的心裡,無論鬱太后現在是什麼樣的人,可是對她而言,就是她的恩人。
如今的鬱太后和顧清鴻,必然的是對立的兩邊,她也知道,鬱太后的勝算不大,畢竟皇位都已經易主了,更何況現在的皇帝也不是什麼昏庸之輩,她年紀大了,見不得太多的打打殺殺的事情,更加的見不得自己的恩人和自己的兒子對立。
這讓她沒有法子去接受。
所以纔會想要躲在這深山之中,眼不見爲淨。
付文淵安安靜靜的聽着,臉上沒了以往的笑容,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對於奶孃而言,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鬱太后對她的意義,就好像是皇后娘娘對自己的意義一樣,很是重要。
很多時候,她和皇后娘娘之間,早就已經不是簡單的主僕的關係。
她更願意將皇后當做自己的親人。
更加的不要說是奶孃,當年的鬱太后,也是救過她一次的。
一邊是奶孃,一邊是太后,似乎無論怎麼做,都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奶孃,她是她,你是你,您不用揹負着一飯之恩的回報守着一輩子。”更何況,現在的鬱太后,哪裡還會是過去那個心地善良的單純女子,早就已經是變得蛇蠍心腸。
付文淵知道顧清鴻是願意的,遂而附和道,“是呀奶孃,您還是隨我們回去好了。”至於鬱太后那邊的事情,該來的也總是回來。
若是不讓奶孃將心裡的這個負擔解脫一下,只怕這輩子,奶孃的心裡就會不踏實。
當初皇帝易主的時候,奶孃就曾經不止一次的詢問過自己,太后的情況是如何,到底還是有些恩情在裡面的。
如今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不解決不行,奶孃或許見到如今的鬱太后,那份恩情,或許會淡下來一些的。
畢竟如今的鬱太后,與之當年的那個小女孩,可是真的是不敢想的,完全就是兩個人的樣子。
奶孃還是一樣的在猶豫,更何況,她也是擔心的自己的出現,會給顧清鴻帶來更多的麻煩。
本就事情許多,也都不是什麼隨意的小事,若是有人用自己去威脅顧清鴻的安危,這個如何是好?
奶孃拍拍付文淵的手背,“不是奶孃不願意,只是擔心我這……”
“奶孃,您不要這樣。將您帶到身邊盡孝是我們的責任,若是因爲這個您不停地推脫,您大可不必憂慮,如今的清鴻,絕對是可以保護好您的。”要是真的是因爲這個奶孃出了什麼事情,那可真的就是他們的責任了。
奶孃思前想後,也的確的是捨不得清鴻和文淵兩個孩子,自己的年紀已經是不小了,腿腳都已經是不怎麼方便了,若是等到下次顧清鴻回來的時候,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終究,奶孃在二人的雙重勸誡下,願意進宮。
同樣的,皇宮中。
御書房。
桌子上還堆着滿滿的奏摺,地上更是成堆的放着,也有少許的幾本被榮軻丟到了門邊。
池裳在一邊,撿了一本地上的奏摺來看,瞬間的心情就不是很好了。
這些全部都是老臣們勸誡,這些人幾乎都是隨着榮軻一起過來的,有些時候,不好太過多的斥責。
因而現在的這些摺子,全部的都被榮軻丟到了角落中。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的時候了,上一次的時候,還就是在不久前的幾日。
這些個奏摺,榮軻仍不回去,連硃批都懶得批。
池裳忍不住的心裡泛酸水。這還有女子的畫像呢,準備的還真是周全,看着面前的榮軻,忍不住的出聲了,“怎麼,你的這些臣子們這麼關心你的後宮,就沒有想過納妃?”
這話裡面帶的刺,榮軻這要是聽不出來,也就基本上是可以不存在了。
因而,當即的解釋,“朕沒有想過,只是這些老臣們大多都是和朕一起奪位的人,他們的面子,朕多少還是要留着一些的。”
其實,偏偏的就是這幾個人在提議,可是偏生這幾個人還都不是那麼好解決的人。
他也不可能這個時候去全盤的否定了這些人的意見,否則這朝堂,只怕是……
池裳不是聽不進去解釋,只是這個時候,多少的還是有些心情鬱結,畢竟她的夫君是皇帝,是一國之君。
儘管她不願意,可是這就是事實,而且是一個已經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了。
身處高位,雖然是有着生殺大權,可是同樣的,他們也有着許多自己的不得已。
很多的時候,都是一樣的會身不由己,她也見過很多的話本子,也有很多後宮的權衡,其實就是前朝的權衡,這些都是息息相關的。
池裳明白,但是要是真的眼睜睜的看着榮軻納妃,她絕對的是做不到的。
所以這事情她心裡膈應的慌,哪怕只是聽到有人這麼說,都是不樂意的。
畢竟這是她的夫君,真的愛自己夫君的女子,是沒有人會願意,和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的。
大概的是看出來了池裳的遲疑,榮軻隨即就給池裳吃下了一顆定心丸,安慰着她,“朕只會有你一個人,這後宮,也只會有你一人。”
除了池裳,他誰都不要。
只要池裳願意好好的留在這後宮之中,就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恩賜了,他哪裡還敢沒事找事做的,去讓池裳不開心。
只是這些頑固的老臣們,有時候他也是苦惱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