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夜晚,杜畿幾乎都是在叮囑着手下的這九名巡查使。
這一晚,負責郡縣巡查使們,終於是見到了指揮使不同尋常的一面。平日裡,指揮使整日悠閒寥寥,無所事事。每天喝茶垂釣,甚是輕鬆寫意,面上也都常掛笑意,看起來是一位非常親和的人。
但今夜,但凡他們所報之難決雜事,指揮使不過三兩息間就做出了決定。清秀的面龐上,再沒有了和藹的笑容,反倒是威嚴肅重,讓人不敢有任何駁言。
一言一語之間,幾乎將他們所有的遲疑,都化解的乾乾淨淨。
直至晨曦稍顯,杜畿這才放了手下巡查使離去。許多地方,都已經叮囑了不下三遍,能不能在這場戰爭之中,鹹魚翻身,就只能看天意了。
益州的地形太複雜了,除去蜀郡外,其餘郡縣多是山林,途路難行。消息傳遞的速度,不曉得慢了多少。
爲了解決這一問題,自己大放手中權力,命各郡巡查使所得訊息,直接報給附近國朝軍隊主將,甚至一訊多傳。
而自己,則將主要精力,放在荊州軍身上。
.......
衆人離去後,杜畿又收拾衣着,走出了這處位於墊江城內的調查司暗點。
沒錯!
早在戰爭準備階段的時候,杜畿就已經來到了墊江城內。益州調查司總部的大小人員,也悉數轉移至此。爲的,便是方便各郡訊息的傳達以及傳送。
宕渠,實在是太遠了!
出了庭院,兩丈寬的硃紅大門,上嵌金玉。門口的兩座石獅,威風凜凜,觀其門面,便知乃是大富大貴之人。
一身絲錦盛裝,佩劍帶玉的杜畿,進入早在門口等候的車駕之中。
“出城,去趙軍將營內。”
“諾!”
就這樣,杜畿大搖大擺的來到了城門口。
城門處的蜀兵,還算盡忠職守,攔住了車駕。
片刻候,得了不少好處的軍吏以及兵卒,便爲其打開西城側門,車駕駛出墊江,城門隨即而閉。
出西門,徑行數裡後,車駕折向東去,直往周軍大營。
行約一個時辰。
一隊周軍斥候,逮着了這輛闖入禁區的車駕。
“立即回去,這裡不是爾等該來的地方。”
斥候什長,提着手中的環首刀,指着馭者,冷言說道。
馭着神色鎮定,衝着其拱了下手,回道:“什長,吾等往大營而來,自是有要事尋趙軍將和周軍將!”
說完,自身後車簾角口,接過杜畿遞來的隨身佩牌,奉向那什長。
九名周兵斥候將目光,看向自傢什長。對方看起來雖然是富貴之人,但也絕對不可能知道趙軍將和周軍將。
自從改制後,大周軍中最主要的就是以軍旗充爲大纛,非是交戰之時,大纛豈會輕顯人前。而將旗,也在今歲的整頓私兵後,嚴謹各軍制備。
再加上大軍剛到墊江不久,莫說蜀兵了,便是盟友荊州軍,也只有其高層將領才知道。
可眼下,車駕之內的人,卻是一清二楚。
什長擡步向前,走到馭者旁,接過令牌查閱起來。
牌爲銅質,略顯暗紅,首先印入眼中的便是一個鬼畫符。
什長皺起眉頭,腦海中則回憶着這個符號所代表的含義,但並沒有任何印象。
或許是馭者看出了什長的疑惑,於是張口言道:“什長若是不明,可請汝之官長一觀。吾等車駕在此,走不了。”
耳中聽着馭者的話,什長也不遲疑,將令牌丟給了旁邊的一名士卒,斥令道:“速報軍候。”
“諾!”
“走!”
一行人,押着這輛車駕,也朝着大營的方向移動。
對於車駕中人,什長心中也有了些譜。
令牌,早幾年就有了,只不過國朝令牌種類頗多,自己不懂很正常。因爲,軍中最常見的便是軍牌,上刻劍形符號,名字、生辰、籍貫等。而國朝文吏的令牌,又不一樣,刻的是書冊的形狀。
其餘的一如皇室、內官、醫者、匠戶、商賈等等,多的很。
普通人,還真的記不清。
什長一行,走了還沒五六裡,便有一隊快騎至此。
“職下見過軍候!”
什長看到軍候親至,心中更加慶幸自己的選擇沒錯。
軍候沒有說話,只是使了個眼色,而後徑直來到駕前,執禮言道:“先生,請隨職下來!”
“有勞軍候了。”
車內杜畿輕言一句,大周律法嚴謹,軍中更是森明。
隨後,軍候接過什長的職責,親自護送杜畿前往營中,留下小小的什長,心中疑慮不定。
至此,總算是再無所阻。
有着斥候曲的軍候在,不說直入轅門,起碼進入中軍大營絕對不成問題。
周軍軍營,於墊江城東不遠下寨。
當來到大營前時,已近午時,三軍將士正值休憩之際。
途徑各寨寨門,多是詢問一番後,便打開拒馬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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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到中軍轅門,方再次受阻。
走到這裡,軍候上前與那駐守轅門的衛士說道了兩句。中軍護軍當即有人折身入內,彙報兩位軍將,而他們只能靜靜等候。
大帳之內,趙衢和周瑜兩人,也在就今晨剛剛收到的一封密信,進行着探討。
信中所書,事關重大,兩人一上午的時間,都坐在帳內愁眉苦臉。事情很不對勁,甚至在經過昨夜的長談後,都清楚之後可能會發生什麼。
但一切都是可能,周瑜也不敢斷下決議。
朝堂諸卿,或許還被蒙在鼓中,他們遠在千里之外,等知曉此間詳細,已是兩月之後的事情了。
到了那個時候,說再多都已經晚了。
“啓稟將軍,外面有人求見。”
“何人?”
“職下不知,唯有此牌!”
說完,親兵將護軍上交的令牌,交到趙衢手中。
趙衢僅是一觀,便匆忙自親衛手中,拿過令牌,仔細端摩。
隨即,面色一喜,向周瑜言道:“公瑾,也許此事終將見之分曉!”
“這是.....杜指揮使?”
周瑜也在凝視令牌,自己見過郭嘉隨身攜帶的令牌,是金制的,符號也是一樣,爲調查司。不過字體委實太過潦草,要不是自己問及奉孝,只怕也認不出這居然是三個字。
“伯侯親自來尋吾二人,看來定是爲吾等解惑也,走!”
趙衢又是讚了一語,隨即出帳,周瑜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