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賈之稅,比起去歲,縮水了幾近三成。
主要原因便是,絲路被絕。
鮮卑人霸佔了河西四郡,大周眼下復仇無力,也只能與其妥協。每一支經由河西的商隊,都要給紮根在河西的步度根繳一份商稅。那麼大周獲得的利益,自然也就被分走了。
好在鹽鐵、紓清文坊以及鑄幣署的逐漸龐大,官營企業的利益也日漸增多,彌補了絲路的損失。但是,早晚有一天得收回河西。
當年大周初立,時局不穩,戰亂頻多,絲路的運用率連一成都不到。現在大周穩定了下來,天下各方勢力經過一輪的角逐後,也開始回頭內裡,發展所轄地方,商業也迎來一波恢復。
這個時候,如果能有絲路之利,不出三年,歲收十萬萬不是沒有可能。
建寧年間,羌亂不斷,河西胡虜叢生,絲路幾經斷絕。天下土地兼併嚴重,百姓深處火海之中,備受煎熬。
然,大漢帝國,仍歲收四十四萬萬之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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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道理繼承了大漢大多數的苛目雜稅,又擁有絲路之利的大周,連歲收十萬萬都做不到。
不過,目標太遙遠了。
步度根盤踞河西、河南地、幕南西部,控弦之士十二三萬。蒲頭盤踞西域、勾連北匈奴,控弦之士亦有七八萬之數,再加上西域諸國十餘萬步卒,實力也不可小覷。
否則,步度根早就帶着十幾萬騎兵,嚯嚯西行了。
想要搞定這兩人,大周不一統北方,根本做不到。僅靠關中一地的物資國力,想要遠征千里,破敵數十萬衆,滅國數十,妄想天開。
想的多了,閻象的神緒久久未回,卻是給了段煨一個機會。
段煨見閻象遲遲沒有說話,便順口應了下來,順便向着閻象道了句謝。
等到閻象回過神來,事遂已定。
好在,作爲大周國相,今日還真可以大度一番。
六成稅收,也就是三萬萬錢。剩下的兩萬萬錢,出個數千萬就足夠各寺署正常運行。而官員俸祿、徵發徭工的工錢,也能應付。
只要不打仗,兩萬萬錢足夠國朝運轉。再加上大王已經發話,軍費不足,軍方就得自籌了。
哼,要不了多久河東大戰一起,三萬萬錢夠幹啥的!
到時候,段煨別來訴苦就成。
而段煨也面帶喜色,往年軍方哪有啥錢啊。每次到了用錢的時候,都得看國相府的臉色以及少府的態度。
今日,可算是大鬆了一口氣。
只不過,段煨肯定沒有想到即將爆發的戰爭。或者說,心還活在前幾年,以爲一打仗,國朝肯定給錢。
莫說段煨了,便是軍方的另一巨頭賈詡,在這片刻間也是如此自以爲是的作想。
高誠可不管這麼多,軍費的事情的提及,主要還是爲財政預算打個基礎。畢竟,財政嘛,不過紅線怎麼發展!
儲備金,沒有!
但大周的幣值是向糧價看齊,只要國家儲糧充足,就不怕財政崩潰。
朝會後面定下的事情,多是一些國朝政策的改進,並不會對國朝的運轉造成太大的影響。不過,今日朝會定下的事宜,已經足夠多了。
禁行令,進一步加強皇權的維護。
軍隊調動,防備趙、漢兩國進攻河東。
廢除佃制,徹底將士族與民爭利的苗頭,攔腰斬斷。
奉田策,也是進一步打壓了士族的實力。
武備學堂,一方面補償士族,一方面增強軍方的實力。
財政預算,作用放到軍國體制、資本主義未生的古代,用處確實不怎麼着明顯。畢竟,只要大戰一起,莫說預算了,全國上下所有財力、物力、人力,都要爲打贏戰爭全力以赴。
聊勝於無吧,用於制定非戰爭時期的發展計劃,還是有一定的益處。
當朝會散去,百官各有所思。
一時間塞進腦子裡的東西太多,很多人還都是懵懵糊糊的感覺,得回去好好思量一番。
而真正的決策層,卻是來到了宣室。
閻象、鍾繇、段煨、賈詡、郭嘉。
五人各自落座。
“王上,調查司密探來報,王允確定已經上鉤了!”
整個朝會一言不發的郭嘉,在宣室中,卻是第一個開了口。
聞言,其餘四人無不是面帶些許喜色的點着頭,高誠也感慨一聲:“不容易啊,想要糊弄住王允這隻老狐狸,還真麻煩!”
“王允老謀深算,腹藏萬機。若非上黨對於漢室着實重要,只怕其也未必會走出這一步。”
郭嘉深吐一氣,慶幸的言道。
旁邊的賈詡插了一句:“王上、奉孝,吾等仍不能掉以輕心。王允布籌大局,猶有勝之,一旦被其發現蛛絲馬跡,必然諸功盡廢。”
“不錯,下一步,還要好好謀劃一番。這回,晉漢,也該徹底埋葬了。”
高誠冷着眼,王允執掌的晉漢,對大周的威脅無疑是近在眼前。畢竟,那兩萬幷州狼騎,以及數以萬計的匈奴騎兵,遠遠超過了勢力剛剛向冀州外發展的的趙國。
再不濟,袁紹這廝,天生的被曹老闆克!
那麼大的優勢,鬼才知道官渡之戰是怎麼打的。隨便換個人來,按部就班,也能平推過去啊!
“但是,晉陽怎麼拿下來?”
閻象提出始終未能解決的問題。
別看大傢伙密謀了幾個月,可如何奪下晉陽,成了難題。
說白了,大周衆人想要挖個坑坑一把王允,甚至直接借袁紹的手,滅了王允。但袁紹若是得了晉陽,還不如讓王允繼續盤踞晉陽呢。
而唯一能防止趙國對周國形成威脅的法子就是奪下晉陽,以晉陽爲基,離石、箕關爲輔,阻攔趙國的西進之勢。
但奪晉陽,很可能要跟趙軍做過一場。
這並非幾人所願!
“或許計劃可以改一改!”
聞言,賈詡眯着眼睛,道出一句。
幾人紛紛側目,疑惑相視,靜待着賈詡的後話。
“王允若是中計,袁紹自然也會入甕。而王允不出所料,後面所走的每一步,都會如吾等所料一般。那田豐、沮授二人,在其手中吃過一次虧後,肯定會謹慎非常。也許,彼等不會入吾等之甕!”
“文和兄的意思是詐降?”
“不錯!”
賈詡點了點頭。
得到確認的郭嘉,立馬在腦海中考量起這一步的勝算。
良久,郭嘉才幽幽道來:“可行!若是天佑吾朝,或可大敗趙軍。鷸蚌相爭,漁翁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