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嵋城如火如佘的進行建造,北部的戰事也從來沒有停下。
南安城並非大城,也不是如同郡治武陽那般的堅城。城內最多隻能容納八千餘守軍,進行防禦。
賈龍自是親自坐鎮城中,而其餘一萬餘兵馬,則是由王鹹率領,在魚涪津一帶紮下大營,構築浮橋,以保證三軍退路。
蜀將趙韙再度放緩進攻不伐,不慌不忙的在南安城外準備着。攻城器械自是不乏,先前攻打武陽,鑄造了數以百計的重器,綽綽有餘。
而且武陽城內更有着數之不盡的糧秣,幾乎堆滿了所有倉廩。儲備的弓弩箭矢、刀矛甲冑,也足以武裝一兩萬人。
面對趙韙的聽調不聽宣,成都的劉璋心中已經產生出一種恐懼感。
縱觀趙韙的所作所爲,無不是在積蓄實力,欲謀造反。指不定什麼時候,前線的大軍就會殺向成都,掀翻自己身前的桌案。
好在成都也不是沒有反手之力,龐羲、黃權手中的萬餘精銳,城內六千餘守軍將士,還有出戰在外的雷銅兩千人馬。再加上各地郡國兵,三萬人馬還是有的。
否則,那趙韙只怕早就反了,也不會使出如今的養賊自重之策。
但是北方周國大軍雲集武都,來勢洶洶,黃權手中萬餘精銳,需要把守益州門戶,不能輕動。成都城內兵馬,又要謹防趙韙突然揮師北返。於是,在廣袤的蜀中平原,雷銅領着兩千將士,唯有據守要地,坐觀鶴鳴山的叛賊聲勢日漲。
匆匆旬月,藏匿於鶴鳴山的楊洪,再度大搖大擺的出了山。領着四五千人,呼嘯而下,劫掠周圍村落。
駐紮在江原城內的雷銅,無可奈何的望着城外百姓,倉皇南逃,以避開再度席捲而至的叛賊。
楊洪領着兵馬,與鄧芝兵分兩路,也不攻城拔寨,只盯着那些沒有任何防禦措施的村莊。
但凡所迫,丁壯充入軍伍,老弱婦孺悉數劫至鶴鳴山中,加強自身的戰爭潛力。
一時間,蜀中四方糜爛。
益州牧府的官員、軍隊毫無作爲,使得楊洪等人在蜀中肆意橫行。也使得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成爲流民。亦或者加入到叛軍的大隊伍中去,以保全妻小。
對於益州愈演愈烈的局勢,劉璋當然憤恨,每日都少不得痛罵趙韙狼子野心。時不時還會連帶着朝中的益州士族,全都是廢物,連些亂民都解決不掉。
更可恨的是,李恢、周舒等人,既無破局之策,又不願調動城內兵馬,支援雷銅。手中唯一的心腹部隊,就只剩下吳蘭的兩千餘將士。
這兩千人馬,早已離開成都,駐紮在郫縣城內,以照顧四方時局。
楊洪歷經上次慘敗後,也不敢再小覷益州兵將,老老實實的擄掠着村莊,絲毫不管那些縣城。甚至連出城的蜀兵,都見之立逃,也不自大接戰。
最多就是擴大劫掠範圍嘛,反正蜀兵退出了湔堋,蜀中西北部,都成了自己帳下將士的跑馬場。
搞得吳蘭、雷銅是頭疼不已,想要出兵圍剿叛賊,彼等又不敢接戰。還要防一手叛軍調虎離山,偷襲縣邑。
比之上次圍剿,還要疲於奔命。
……
十餘日後,在南安城內輜重,隨着王鹹主力渡過長江,進入峨嵋一帶。
賈龍亦是率領數千將士,迅速退至王鹹留下的軍營,將南安讓於趙韙。而後,燒燬營寨,切斷浮橋,扼守渡口。
趙韙順勢佔據南安,接着領軍繼續南下,臨江紮營,與對岸的叛軍營寨,遙遙相望。
南安一失,整個犍爲江北的縣邑,悉數歸了趙韙。其也不客氣,渡江非同攻城一般,光是舟船調度就足夠讓大軍望江興嘆久日。
更何況,趙韙壓根就沒有渡江的意思。
兩日後,蜀郡大營內,分出兩萬兵馬,以李異、龐樂爲大將,率衆沿江東進。一路上接收犍爲諸鄉里,直抵江陽。
江陽城內,巴郡郡將率領的兩千多人駐紮在此。李異二人一到,二話不說,便收了其兵權,奪去部曲,編爲己部。
而後龐樂北上,不過數日功夫,軟硬兼施,將資中等數縣膏腴之地,納入懷中。原本江州派來的三千多人馬以及一部廣漢郡兵,皆被龐樂吸納。又就地徵募兵馬,使得兩人手中兵力直接突破三萬。
這還不算,接手犍爲郡後,龐樂率衆兩萬繼續東進。而李異,則是派遣使者過江,聯絡南面的雍慎和沙摩柯。
當趙韙兵馬兼併巴郡郡兵的消息,傳到江州之際,趙筰還率領主力大軍,屯於墊江、江州之間,與姚瓊對峙。
迫於周兵壓力,趙筰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並沒有立即率軍回城。畢竟,那趙筰也還是益州牧劉使君的部將,如此明目張膽的侵吞部曲,真以爲益州上下舉目無忠士焉?
可惜,趙筰有些想當然了,對於這位野心勃勃的同姓同僚,瞭解甚少。
奉着趙韙將領,高舉着益州都尉,總攬各軍的名頭。龐樂大軍一到江州,就地紮營,遣人請劉瞶出城一敘。
劉瞶,漢室宗親,與劉璋乃堂親兄弟。
咄咄逼人的龐樂,仗着趙韙之勢,頗是無禮。
若放到一年前,叔父尚在之際,劉瞶都不會正眼看他趙韙。可現在時局不同,隨着趙韙勢力的愈加龐大,已經有些難以拔除了。
不過,自己能夠看的出來,沒道理璋兄就會無視。
爲了避免蜀兵自相殘殺的局面發生,劉瞶選擇出城與龐樂相見。
一日夜過後,劉瞶被龐樂部曲數百人,護送着北上,往成都而去。隨後,龐樂大軍入城,接管城池防務,城內守軍悉數仍保持不動。甚至,龐樂還給幾名領軍校尉加了官爵,以收其心。
龐樂入主江州城,聞訊的趙筰愣了半晌,有些不知所措。
趙韙當真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韙,效周王之故事,舉旗直奔成都?
此時,想再多已然無用,吃了一計悶虧,趙筰也長了一智。當下,立即拔營趕往墊江城。又派信騎,將趙韙的一舉一動,悉數送往成都。
而原本對峙的好好的姚瓊,則是極爲不解,蜀中兵馬倉皇北上,似乎要去墊江。可那巴蜀咽喉重地江州,難道就這樣丟到一旁不管啦?
不明實情的周兵,也發出斥候去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