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孫瓚聚衆商議如何處理劉和和烏桓犯境之事時,袁紹也同樣在高陽大營內,謀劃着下一步的行動。
比起燕國那稀稀散散的三四人,袁紹的大帳無疑就要熱鬧許多。
大將顏良、文丑、鞠義、朱儁、淳于瓊、蔣奇、臧洪、朱靈、馬延、張顗、牽招等人。
幕僚田豐、沮授、審配、許攸、郭圖、逢紀、辛評、辛毗、崔琰、陳琳等。
名士有荀諶、陳逸、陰夔、韓馥、張導、閔純、耿武、趙浮、程奐、劉惠等人。
數十人圍聚在大帳之內,恭候着袁紹的點開議題。
“諸君,密探已報至,劉和及塌頓等人,業已聚集大軍,攻打幽州諸郡。吾等,即日便可勝其公孫小兒,迎回天子!”
袁紹氣勢磅磅,頤指大方,帶尊嚴,面朝北,胸有豪氣而發。
幾年來,終於能一戰滅之公孫,緣何不喜哉!
“昔日公孫瓚誣劉司徒,悍然將兵攻都,殺人盈野,殘暴不堪。先是劉司徒遇害,又是天子東遷受禁。公孫賊大逆不道,罔顧朝綱。幸有今日大將軍英明,覆其後背,使賊南北兼顧不得。依攸之計,此刻吾等正當趁機渡河討之,必能建功。驟時,迎回天子,重立朝綱,爲天下賀!”
見袁紹說完,許攸當即就是一頓馬屁拍上,甚合袁紹之意。
袁紹面露喜色,謙恭一言:“子遠所言,甚合本將之心。諸君,本將欲張大軍渡河,何如?”
誇了一句許攸後,袁紹不禁將目光轉向田豐。自己跟許攸從小玩到大,對於許攸瞭解不少。子遠才華確實非凡,也有些謀略,不過最擅長的還是恭維上意。
所以,這等軍機大事,還是要問一問元皓。
“大將軍,豐以爲不可發兵。劉和及塌頓雖已起兵,然終究爲邊患之癬,尚不能使公孫退保薊縣。不若,靜待時日。吾等在此牽制燕軍主力,燕國邊腹無兵,必不能當劉和塌頓之衆。待其等進逼薊縣,公孫瓚必然退兵。如此,吾等再進兵不遲!”
田豐說完,觀察起袁紹的面色,果然有些疑色不決。嘴角不由抽了一下,不再多言。
此時,袁紹心中也是陷入糾纏。按照元皓所言,自然是最方便省事的法子。畢竟,自己也不用冒什麼險。可,萬一劉和他們敗了呢……
那豈不就是前功盡棄了嘛!
不等袁紹決出,只見帳下郭圖挺身而出,言道:“不妥不妥,元皓兄所言雖爲穩善之策。可謀無萬全,事無俱應。吾等在此拖延,萬一公孫瓚暗遣銳士,擊退劉和及烏桓諸部。那吾等,可就白白浪費了時機啊!”
逢紀亦是點頭應是,言道:“大將軍,正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不若吾等先遣斥候,查探燕軍部署。若公孫小兒分兵北歸,那吾等便可伺機攻之。”
郭圖、逢紀講完,袁紹當即言道:“好,公驥,立即派斥候渡河查探燕兵動靜!朱公,前方各寨兵馬,帳內諸大將,紹盡託之,望公整兵頓甲,來日克敵!”
“末將得令!”
“大將軍放心!”
顏良與朱儁拱手一禮應下,領文丑、淳于瓊、朱靈、鞠義等人退下。
隨後,袁紹又與荀諶說道:“友若,這調度輜重一事,便交由汝,務必保前軍所用無缺!”
“大將軍放心,諶這便下去調配!”
“諸君,吾等便在帳內,作宴稍後,靜待公驥佳音!”
袁紹安排完後,這才又說道等候顏良派出斥候探回情報。
經此一言,帳內留下的人皆已明白袁紹心意。這一仗,不論如何,都要打起來了。
田豐似無所憂,並不擔心這場戰事的結果。朱儁乃當今天下名將,由其掌兵,不論渡河之戰勝敗與否,皆無損袁軍之基。
勝了自然最好,敗了,有朱儁在想必也不會損失太重。而且,進攻一下也未必是壞事。起碼,要逼得公孫瓚不敢分兵北歸平叛。
旁邊的沮授倒是皺着眉頭,很想跳出來說兩句。不過,卻被身後辛評拽的死死的!
沮授回首端望,辛評搖頭示意其不要再說。隨後,又頤首田豐,彷彿在說:沮公您看,田公素來剛直,尚不言語,您又何必多言?
沮授暗歎一聲,也便作罷,打算散後再尋元皓商議商議。
不一會,袁紹營中廚匠便置備好酒食,源入帳內,分於諸君。
這一場作宴,直至宵夜。
宴會一散,沮授便拉着田豐回到帳內。
奉上茶水後,兩人相對席坐。
“元皓兄,如今吾軍與燕兵集十餘萬,相峙良久。今雖有良機,可亦急之不得啊!”
沮授感言一句,田豐聽完,嘴角微揚,說道:“公與兄,豐又豈不知乎?”
“那元皓兄爲何不勸阻大將軍,緩而進之?”
“公與,汝可知大將軍脾性乎?”
聽到田豐問及袁紹脾性,沮授當即就遲疑了起來,有些不好說。
可田豐卻不計較,直言說道:“大將軍胸襟廣懷,禮賢下士,是爲不假。可大將軍亦是凡人,亦有懷恨生怨,衿愎自高,志得意滿之時。先前數年,吾等與燕軍戰,多處守勢。大將軍寬厚仁義,善待百姓。可公孫瓚卻暴虐無性,殺戮冀州之民甚重,大將軍焉能不怨之恨之?”
“再則,大將軍帷幕之下,良將名謀無計,治士名望車載。冀州又富二三年,積穀千萬石,帶甲十餘萬。又有兗州八萬銳士,襟冀兗之地,兵二三十萬,略青徐、幽並。勢將成也,必先養威。又因先前大將軍多以仁義著,帳下官僚士民,莫不知威嚴。孰而養之,成之矜愎。”
“此外,公孫瓚今日之勢,已成其必亡之局。渡河一戰,不論勝敗,幽州都將再無力與吾冀州抗衡。而兗州曹操,也已遵大將軍命,圍田楷與臨淄,不日可破,盡收青州之地。數年前,吾等爲公孫瓚所迫,捨棄州郡,何等淒厲。今日吾等卻已瓦燕國之勢,不日將破。莫說大將軍,豐亦是有些驕妄啊!”
田豐洋洋灑灑言了一通,沮授細細咀嚼,方纔明瞭,湊到田豐身前,低聲言道:“元皓的意思是,不勝?”
田豐搖了下頭,說道:“情況未明,豐不知也。勝了,自然是好事,吾等可攜大勝之勢,傾刻蕩平幽州。敗了,亦是無妨,正可去去吾等冀州軍民心中驕枉之氣。”
“如此也好,先前郭圖、許攸等人,多贊吾冀州之盛,足大將軍之歡。四下宣揚,致使軍中將士,也皆言公孫必敗,驕心橫生。”
沮授當即吐槽了幾句郭圖等潁川人士,看的田豐不禁大笑二三聲,說道:“公與兄,今大業未竟。吾等,還是莫要與潁川、南陽諸君鬧得太過!”
“嗨,授何不知乎?只是郭圖、逢紀等人,逼迫甚急,皆是苟言獻媚之徒!”
“非也非也,荀氏二人,還是很不錯啊!”
“荀諶確實機謀多斷,不過那荀彧,自其來冀州,授卻未嘗見之一面。”
“荀彧,嘖嘖,此人堪比吾二人合之啊!”
“嘶,當真……如此?”
“豐,豈會欺公與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