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是在熟睡之中被驚醒,聽着外面嘈雜的聲音,二話不說便提起佩劍,衝出室外。
“怎麼回事?”
“回晉王,情況不明。卑職已經派人去前院查探,想來可能是一些魏周兵卒逃至此地吧!”
丁原眉頭一緊,感覺有些不對勁。郭縕手裡兩萬人馬呢,高誠、董卓乃是沙場宿將。肯定不會投入大軍入城,只會先派別部入城查探。難不成,郭縕沒按自己的安排來做,導致放入城內的敵軍有些多了?
“去,召集親衛。來,披甲!”
丁原心中有些擔憂,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出去看看。
不一會,幾十名親衛便已準備就緒。丁原更是換上一身甲冑,腰懸佩劍,闊步於前。
剛到府門口,只見府衙大門緊閉,並沒有什麼異常。
“開門!”
“諾!”
幾名親衛上前,一下便把府衙大門拉開,隨後便愣住了。
丁原也愣住了,邁出的步子頓了下來,右手更是瞬間摁住佩劍。
只見府衙之外,數以百計的晉軍士卒,端着長矛,或是舉着火把,握着環首刀,虎視眈眈的盯着丁原等人。
寬敞的街道上,更是擠滿了兵卒,圍堵在府衙門口。兵士之前,更是倒下了幾名丁原親衛。
“卑職見過晉王,晉王的這些親衛還真是好身手呢。幸虧卑職準備充分,不然還真讓其等跑回府內了!”
這人正是先前郭縕身旁親衛,帶着譏諷,瞥了眼地上的死屍,又言道:“晉王,身爲晉國之主,卑職以爲您應該留一份體面!”
丁原眼睛一眯,叛亂?
郭縕?
“郭縕何在,讓其前來見孤!”
“晉王恕罪,郭府君力戰魏周大軍,負傷在榻,不能前來覲見了。不過,晉王亦無需擔心,府衙周圍有三千餘將士。”
“賊子,大王待汝等不薄,焉敢謀反犯上!”
丁原身旁親衛憤然前出,握着環首刀,指着那人義正言辭的斥責。
“晉王,您今天是躲不掉了。是留份體面,還是死於亂刀之下,任由擇之!”
說完,那人手一揮,身後戈矛手當即端着長兵上前。後面更有幾十名弓弩手,直指人羣中的丁原。
“哼,郭縕被魏王收買了?小子,汝可別忘了,在晉陽,孤還有五萬大軍,切莫自誤啊!”
“晉王放心,只要您去了,呂將軍就會是新的晉王了。”
聽到這話,丁原不由瞪大了雙眼,口中自語:“呂布?呂奉先!”
“大王,吾等護着您殺出去!”
“殺!”
幾十名親衛身形一動,緊盯着這些人的弓弩手當即發矢,頓時射翻十餘人。
隨後戈矛兵上前,密密麻麻的長矛將狹窄的府衙門口堵了個嚴嚴實實。
不到一刻鐘,離石府衙的戰鬥就結束了。
兩刻鐘後。
仍在離石西門的郭縕,便看到了丁原的首級。這顆蒼首白頭,幾乎盡爲血液染紅,一雙老眸緊緊瞪着眼前的郭縕,充滿了不甘。
“來人,將晉王首級送往安邑。另外,再派人傳告晉陽張揚,告訴其,晉王已薨!”
“諾!”
郭縕提着丁原首級的束髮,重新放置盒中,轉身出閣,下了城頭。
而此時,丁原唯一剩下的心腹大將張遼,也正望着眼前圍上來的晉軍士卒,陷入兩難之中。
城內軍營處於城南,對於今天晚上的軍事調動,張遼當然知道。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郭縕會反。
而且最關鍵的就是,此時離石城內的軍隊皆是雁門兵,也就是郭縕統轄的部隊。唯一的大王親衛,有五十餘人在府衙保護晉王。
剩餘的數百人,皆在軍營,也就是狼窩之中。
“張遼,晉王已經授首,還不快快投降!”
就在此時,一名校尉上前,望着北團團圍住的張遼數百人,高聲大呼。
張遼聽得一清二楚,其餘人也是一樣。不少人都突然因爲這一句話陷入迷茫,晉王死了?
那他們……
張遼冷吸了兩口氣,慢慢閉上眼睛,丟下手中利劍。
晉王死了……
他們這些忠士,也就沒了效忠的目標,要麼殉死,要麼投降。
最終,還是活下去的慾望,主導了張遼的思想。
他今年才二十二歲,十六從軍,十七歲便得到晉王欣賞,倚爲親衛。而後,又從文政,居從事之職,後升晉王司馬,總率親衛、宮衛、郎衛。
只可惜,自己手底下的心腹部隊,皆在晉陽。區區四百餘人,張遼委實想不出什麼法子,能夠殺出這營內近萬士卒的包圍。
張遼放棄抵抗,身旁的士卒也都紛紛丟下兵刃。畢竟,統帥都已經做出選擇了,他們這些底層小卒,還能怎麼做。
如果說晉王沒死,他們爲了保護晉王,不介意戰死沙場。可晉王已經死了,司馬又投降了,難道他們還要反抗,連累自己在晉國的妻小不成?
就這樣,雄據幷州大地的諸侯王,晉王丁原,落幕……
而新的晉王,也將在不久的將來,正式登上羣雄爭霸的舞臺。
放棄抵抗,任人作縛。
張遼被捆了個結結實實,押到營內中軍大帳外,跪在帳外的地上。
十幾名士卒前後左右佇立看押,等待着郭縕的歸來。
郭縕並沒有讓張遼等太久,跪在地上的滋味很不好受,可更讓張遼難受的是那未知的命運。
郭縕闊步行來,身後跟着雁門軍中一衆將校,以及諸多親衛。
行至張遼面前,看着跪在地上的張遼,郭縕輕嘆一聲,言道:“速爲文遠鬆綁!”
“將軍,張遼乃是晉王心……”
一名將校話未說完,便被郭縕打斷了。只聽郭縕說道:“晉王?哼,丁原乃外州人士,入吾幷州以來,不慮民力,橫徵暴斂,窮兵黷武。致使吾幷州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間,無不怨其之。然張文遠,乃是吾雁門人士,爲人忠厚,治民治兵,皆仁義著之。如此賢才,正當重用,爲吾大漢棟樑。”
“諾!”
郭縕話都說到這份上,張遼身旁的士卒當即爲其鬆綁。
同時,張遼也聽懂了郭縕的話。只要自己別做傻事,日後少不了官爵加身。
只是,郭縕言語中談及大漢二字,讓張遼心中陷入沉思。
大漢?
這郭縕到底是在爲何人籌謀?
魏王、周王?
不會,若是郭縕心向魏王,大可開離石城門,放魏周兩國大軍入城即可。也犯不着現在親自動手,弒殺君上,落個壞名聲。
難道是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