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如此,耿鄙心中就火冒三丈!
楊衡小兒,居然膽敢拒絕自己入住郡守府中。口中還言,此乃漢陽郡大小佐吏行政辦公之地,不能予以私人行榻。
哼!
不過,今日一聚,耿鄙也是看出了不少的端倪。
涼州事到如今,政局已是兩極而立。
一方便是由楊衡代表的郡國勢力,聽程球所言,他們已經掌握了漢陽、北地、安定三郡,以及整個河西四郡。
武都郡,道路不暢,通訊不便,至今還未傳來消息。不過,看眼下情景,怕也是逃脫不了這些人的控制。
他們握着涼州各郡地方實權,自己根本沒有插手的機會。而且,以楊衡爲代表的官員,皆是依附在鎮西將軍高誠麾下。
也就是說,整個涼州的軍政實權,都在鎮西將軍一方。
而自己與程球等人所代表的刺史部,卻只有監督、巡察之權。
嗨~這要是放到幾十年前,中央威勢正隆之際,自己也無需怕這高子明。
只需要一奏彈劾,便足以將其在整個涼州的勢力連根拔起。
可如今,中央權勢暗淡,四方手握軍權的大將,都有些異樣的心裡。而郡國之中,心懷不軌者,更是不知凡幾。
當真麻煩啊!
罷了罷了,不想這些事情了。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要先行定下刺史部治所,自己等人手中已無實權,若是再呆在冀城內,只會成爲任由高子明操縱的傀儡!
現如今,最好的打算就是重建隴縣。只要隴縣重建,多聚司隸賢才。
驟時,隴縣便是自己對抗高子明的大本營。然後,再以刺史部職權,慢慢削弱郡國勢力,早晚有一天,自己能夠將涼州政務大權收回。
腦海中想着美好的事情,耿鄙嘴角也不禁揚起。心情一好,這人就精神起來。
“來人,取些吃食前來!”
“諾!”
……
在另一邊,楊衡也孤身來到高誠府邸。
身爲鎮西將軍,涼州目前最有牌面的人物,高誠當然不會缺了置處府邸的錢。
高府佔地可不小,左右足有二里之寬,南北尚有三百步。
楊衡在高家僕役的帶領下,走了足足半刻,這纔來到高誠書房。
“啓稟君侯,楊府君前來拜見!”
楊衡停留在門外十步距離,看着僕役上前彙報。
“噢~速速請楊府君進!”
“諾!”僕役先是應了一聲,隨後轉頭向楊衡恭敬言道:“君侯有請,楊府君請!”
“嗯~”
楊衡輕輕頷首,快步進入書房。
一入內,便見到高誠、閻忠二人,正對視而坐,桌案一副棋盤,原來是在手談。
“楊府君來了,還請稍後片刻,此局轉瞬即破!”
高誠看了眼楊衡,說了一句後,又匆忙將目光收回到棋局之上。
對面的閻忠聞言,卻是冷哼一聲,言道:“嘁,君侯可莫要大意,忠可不會甘心認輸!”
“哈哈哈哈~”
見兩人手談如此入局,楊衡也不禁擡頭看向棋局。
只見高誠所執黑子,已是佔據四角,自四角內延,將白子團團圍住。
而閻忠所執白子,則是盡全力突圍。左衝右突,爲自己打開更大的空間。
可惜,這白子立足於中,突左必失右,擊上必空下。
來來回回數個回合,白子不僅衝勢被黑子一刀斬斷,而且心腹之地,也漸漸爲黑子蠶食。
這局勢已是瞭然!
閻忠手談之藝,雖是出衆,可畢竟擋不住君侯乃天下名將啊。
棋如戰局!
論起棋局大觀,自己和閻忠拍馬也趕不上君侯。而一些得失,君侯更是心思如麻,拿捏甚好。
最終,一句手談,依舊由略勝一籌的高誠拿下。
“君侯果真厲害!”
閻忠雖然輸了一局,卻是沒有任何不快,反倒是高興的稱讚起高誠。
高誠謙虛一笑,言道:“哪裡哪裡,是誠耍了些小聰明,這才能贏下先生啊。”
“好啦好啦,兩位,這手談既畢,吾等可否商議要事?”
“府君所言甚是,那耿鄙今日言行,伯義兄已是盡敘於某聽。”
“那君侯心中可有計較?”
高誠點了下頭,回道:“府君無需擔憂,耿鄙正如方纔棋局一般,已成甕中之鱉。吾等只需嚴加防範,使其受制於吾,便足以!”
楊衡皺着眉頭,思考了片刻,卻是搖頭反駁:“君侯,耿鄙身爲刺史,掌管一州監察大權。其若是向朝廷進獻讒言,吾等怕是不好阻攔啊!”
“哈哈,楊兄差矣!君侯方纔所言,此局如同棋局,忠是深有感悟啊!”
“哦?不知閻兄可有何見解?”
閻忠呡了口茶水,正身端坐,遙指空蕩棋盤,徐徐道來:“楊兄,與君侯手談,忠時有凌厲破局之勢。然君侯卻是避吾鋒芒,擊吾之左,令忠左右兩難,得小失大。”
“那耿鄙也正如忠一般,其今到來,必然雷厲風行,以示威嚴。而吾等則需避其鋒芒,鞏固地方根基。如此一來,耿鄙所在刺史府便是再厲害,吾等背倚隴右、北地安定、河西諸郡,根基牢固。那耿鄙,也拿吾等束手無策!”
“唉~衡還是以爲不妥。耿鄙既然能爲涼州刺史,其後必有勢力支撐,其人必有才華仰仗,萬萬不可小覷啊!”
楊衡還是由衷的發表看法,從郡守府酒宴之中,自己發現那耿鄙並非庸人。君侯與閻忠若是驕傲輕視此人,怕有不測啊。
閻忠見楊衡表情如此嚴重,也不禁收起了心中的輕夷,面色漸漸凝重,目光轉向高誠。
而此時,楊衡躊躇之間,亦是看向高誠。
高誠嘴角一揚,輕呵一聲,言道:“府君、伯義兄,無需擔憂。”
“誠之棋子,先行一步。耿鄙後發,必受制於吾。滾滾大勢之下,其之所行、所爲,不過螳臂當車,一切都將被碾碎!”
“吾等只需按照先前部署,循環漸進即可。耿鄙縱有異動,也無礙大局大勢!”
“這耿鄙,不過跳樑小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