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阿·傾城 白劍山寨(下)
“一劍?”越人歌疑聲道,眉頭緊鎖,若有所思。
百里和以爲他不懂,解釋道:“我們回去時,師孃和師父,還有那個僕人都躺在一條直線上,傷口都可以拼成一條直線……師孃不會功夫,沒有撐過去;而師父和那僕人會些功夫,但是兇手居然挑斷了他二人的手筋!”他說的平靜,可是手卻捏得很緊,百里厚和端木雲間更是咬牙忍耐。
“如此說來你們沒有見過兇手?”
百里和道:“我們雖是沒有見過,但是師父的那個僕人見過,他將閣下劍招悉數記下,就刻在這九根柱子上。”
越人歌點了點頭,嘆道:“那兇手是不是不讓你們師父再用劍?”
此言一出,全寨上下只覺得越人歌在挑釁,紛紛怒道:“颳了他!活吃了他!”
百里和壓壓手,寨裡靜了下來,百里和恨聲道:“你認了?”
越人歌嘆道:“我若說‘不認’,你們會信嗎?”又轉而問向端木雲間道:“如此說來你應該姓商?”
端木雲間不答,百里厚憨憨道:“師妹隨師母的姓……”此言一出,全寨上下都瞪了百里厚一眼,百里厚爲人木訥也不知道自己被剜了幾眼。
越人歌聽得端木雲間居然隨母姓,有些驚訝,不過也顧不得多管,嘆道:“我大概知道是誰做的了……沒有想到啊,他怎麼會下得去手……罷了,就算要殺我也要我死個明白,你們爲何會到了衛國?”
百里和見越人歌沒打算反抗,就接着道:“之後,我們葬了師母,就來衛國找三師弟……”
越人歌忽道:“就算你們三師弟在衛國做官,要建起這麼大的山寨也不容易……你們是不是還受了別的什麼人的資助?”
百里和聞言不答,越人歌又道:“那兇手沒殺商白劍,那你們師父是病死的?”
端木雲間再也忍耐不住道:“我爹爹被你傷了後,精神就一直很萎靡,在我十歲那年就去了……如何,你可以死得明白了吧?”
“慢着!你說商白劍精神萎靡,那你們一身功夫是誰所授?據我所知,商白劍封劍數十年,你們可能都不知道他會武功。”越人歌疑道。
此言一出,端木雲間師兄妹三人都是一驚,雖是認定了這越人歌就是兇手,但是沒有想到他對師父商白劍如此瞭解。百里和道:“師父經過變故,變得癡癡傻傻,老是問自己‘劍是什麼’,還一個人偷偷練劍。我們無意中才發現師父會武功,所以就……”
“……就偷學想報仇?”越人歌嘆道,“……我想你們師父也不需你們用劍吧?”
百里和道:“不錯,師父臨終前,叮囑我們不需用劍……所以全寨上下沒有劍,只有‘白劍’。”
白劍,就是沒開鋒的劍,沒開鋒的劍不能殺人,沾不上血,所以就叫白劍。
越人歌嘆道:“我現在多少明白了些,其實你們也有很多事不知道吧。況且光靠招式認定兇手太過唐突。你們不如把那位僕人請出來,他是世上唯一見過兇手的人了。”
端木雲間冷笑道:“我們早已去請了,瞎叔叔來之後,你死的就會更慘!”
越人歌並不答話,撫着長劍只是長嘆一聲,“劍是什麼?”
片刻之後,那細眼漢子提着劍回來,一臉陰沉。衆人一見他回來,都擁上去,伍舉見全寨都沒有注意自己,趁機也靠近了些想聽聽這白劍寨的事。至於那白饃,他還想討些饃饃,於是也跟着伍舉。
細眼漢子身後並無他人,端木雲間見了,迎了上去問道:“瞎師叔呢?”
細眼漢子哽咽一下,道:“死了!”
衆人聞言大驚,越人歌本以爲那僕人出來後自己就能洗脫嫌疑,可是那僕人居然死了;伍舉也是一驚,自己和那老者饒過瞎子,從崖頂下來後,自己就一直守在上崖頂的路——沒有別的人上過崖頂,那那瞎子是誰殺的?
百里和驚道:“死了?如何的死法?”
細眼漢子道:“瞎師叔的左臂被人卸了,心臟也中了一劍……最可恨的是我要抓的那三個人也沒了!”
百里和聞言冷冷道:“三弟說什麼最可恨?”
細眼漢子自知失言,不敢再答。伍舉卻聽得清楚,心道:“抓我們的人是元咺,他是衛國重臣……這細眼漢子是元咺什麼人?”
只聽細眼漢子陰**:“定是這個人還有同黨!他對我寨如此熟悉,定是他在前寨作餌,吩咐別人上了崖頂殺了瞎師叔!”
寨中衆人也都附和,心道:“一來,這越人歌如此本事,居然只是來找人的,怕是有詐;二來,他對山寨如此熟悉,在派人殺人也容易的很;三來,瞎子是在他到寨裡時被殺的,不是越人歌又會是誰?”
端木雲間兩眼赤紅,問道:“你是不是怕瞎叔叔指證你,所以殺了他!你如此狠毒,今日若不殺你,我端木雲間有何面目活在這世上!”
越人歌被端木雲間,百里和,百里厚三人圍着,苦笑道:“今天無論如何都逃不了了……不過你們怕不是我的對手!”
端木雲間冷笑一聲道:“爹爹雖是封劍,卻創了一套陣法等着你!”話音剛落,細眼漢子圍了上去,緊接着一直坐在第三階的五個穿着青、白、赤、黑、黃五色衣服的少年圍在第二層。
越人歌未動,端木雲間緩步走回那最高階坐席,朗聲道:“我白劍寨大仇今日就要報,你亮兵器吧!”
越人歌看了看這陣法,白裡和,百里厚,細眼漢子成三角之勢扼住越人歌;外面又有五個少年遊走。越人歌點了點頭道:“歸元三儀陣……我久聞其名未見其陣,今日領教當真榮幸之至!”
衆人見越人歌輕易說出陣名,無不驚訝,他們都道這陣是商白劍自創的,衆人心裡越發覺得這越人歌與老寨主商白劍淵源極深。
端木雲間也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誰?”
越人歌苦笑道:“按輩分,我該叫你聲師妹……唉,罷了,今日之事有太多疑點,我還是早早了結吧。”
百里厚道:“那請出劍吧!”
越人歌一笑,“我和你們師父一樣,也封了劍。再說,我也算是你們的門戶之長,我就用劍鞘和你們鬥。”
衆人聽不懂這“門戶之長”是何意,細眼漢子冷笑道:“不知死活!”
百里和大喝一聲,“開陣!”
這陣三人這裡,五人在外;裡面的三生萬物,外面的五行輪迴。
越人歌在裡面左右推擋,身法奇異,雖是陷在陣中,這陣卻也傷不了越人歌。越人歌笑道:“越某今日領着九五之數,不錯不錯!”
端木雲間在高處冷笑道:“《乾》有言,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你都要死的人了,那會得這九五之數。”
越人歌運用微息,只避不打,笑道:“此陣八人所擺,有我則爲九,無我則爲八,如此我領個‘九’也;九宮有言,‘五居中央’,如今我被圍在此,不就又得了個‘五’嗎?如此看來。今日我是大吉大利,死不了啊!”
端木雲間聽得氣憤,卻也無處辯駁,只得冷哼一聲。伍舉看了端木雲間受氣,連連叫好,再看那陣法。細眼漢子飛英天璇劍走的空靈奇異,猶如蒼穹浩渺,難以琢磨。不過越人歌劍法微妙,如雲似霧,天時變則劍法變——飛英天璇劍雖有先機,越人歌卻能隨機應變。
伍舉再看百里厚,身子粗壯,靜則如山嶽屹立,動則如地陷山搖,力愈千鈞。越人歌與百里厚拆了幾招笑道:“沉沙地堂劍嗎,不錯,不錯!”百里厚聽得越人歌一下說出自己武功家數,不禁憨憨問道:“你是誰?”
越人歌笑道:“我是你師弟,但你不認!”說着劍法走的蒼勁,猶如老鬆盤石,不論地動山搖,都死死咬住百里厚的劍,讓他劍法威力再大也施展不開。
天地兩儀都拿不下越人歌,百里和抽身上前,劍法如水如洪,時而如滴水潤物,連綿雍長,時而如洪水氾濫,勢灌山河,總之是因勢導力,隨器賦形。越人歌見了劍法忽地和用起百里厚的劍法,笑道:“呵呵,滴水人和劍果然厲害,……不過這沉沙地堂劍可就克你了啊!”
百里和見了驚道:“你如何會二弟的劍法?”
越人歌笑而不答,伍舉看的心曠神怡,感嘆世間居然有如此劍法。
天地人三儀皆敗了下來,百里和喝道:“五行弟子進陣!”那五色少年應和一聲,衝到陣來,青白兩少年跟在細眼漢子身後,赤黃兩少年跟在百里厚身後,黑衣少年跟在百里和身後。
越人歌道:“好,剛纔只有三儀,此時方是歸元之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