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待白雲和江天野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在自己的視野中,長嘆一聲,轉身向“銀狐洞”走去。
不知你的一聲悵惘爲誰而嘆?
穿過稀稀疏疏地樹林,忽然想起了和龐胖胖相聚的時光,心道:我已經許久沒有修煉“雪狐神功”了,今天反正閒來無事,不如修煉一番。想到這裡,便盤腿打坐,坐在地上,按照龐胖胖的指點開始練功。
只吐納數下,只覺得丹田之處如千萬把小刀紮在丹田一般,真是難受極了。不過他性子堅忍,牙關緊咬,用盡全身力氣,將渾身熱氣排出體外。不過他修煉“火狐神功”時日已久,熱氣已經不能像以前一樣隨意排出體外了。
再修煉下去,渾身奇經八脈都隱隱作痛,此時他體內熱氣已經和血脈相連,無論如何都是無法除去的了。他此時強行運力,企圖將熱氣除去,卻是徒勞無功。他練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任何進展,心灰意冷,便停下不練。
他這般練功,卻又是引得黃玉梅打入他體內的“大魔界”內力又興盛起來,一股陰森森的寒流在他體內亂竄,文嘯天只覺得甚是好玩,雖然微微疼痛,但是這股內勁卻是十分聽話,在他筋脈中隨意運轉,如同一隻小耗子一般。
文嘯天只覺得眼前金星直冒,險些昏了過去。但是他意志堅強,強行忍住疼痛,決不能昏了過去。只是金星越來越多,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咚地一聲摔倒在地。
待醒來時,卻見師父已經在自己的牀邊,文嘯天低聲道:“師父。”嶽金經溫言道:“天兒,是不是黃玉梅的陰毒內力又來作怪了?”文嘯天點了點頭,嶽金經取出金針,在文嘯天身上紮了數下,文嘯天只覺得黃玉梅的陰寒內力順着血流緩緩流出,渾身燥熱無比,如同置身於一個大火爐之中。嶽金經溫和的聲音卻是傳了過來:“那黃玉梅修煉一種名叫“大魔界”的古怪內力,陰毒至極,一旦進入人體,便是極難驅除,不過我狐狸派自有辦法對付,你也不必擔心。”他話語溫柔,卻似慈愛的祖父一般,一點也沒有一代宗匠的架子。
文嘯天心中感動,待看師父時,只見他臉上已經作了一團紅色,顯然是師父正在運“火狐神功”內力將自己寒氣一點點地排出體外。不過文嘯天的“雪狐神功”已有小成,功力雖然很淺,但是根基扎得卻是極爲堅實,不能輕易毀掉。
嶽金經哪裡知道他修煉“雪狐神功”,只道黃玉梅內力詭異之極,盤根錯節,難以盡數驅逐,忽然靈機一動,對文嘯天道:“天兒,我狐狸派其實有一門“雪狐神功”功夫,意在修煉寒氣,據說練到了極致,可以凝血成冰,神奇無比。”文嘯天道:“凝血成冰?那這個人還不就死了麼?”嶽金經笑道:“這就是“雪狐神功”神妙之處了。當年師父得傳“火狐神功”,兩位師叔都得
傳“雪狐神功”,至於這“雪狐神功”威力如何,現在已經是無人知道了。”說着不由得長嘆一聲。
文嘯天奇道:“那兩位師叔祖都已經不在人世了麼?”嶽金經道:“天兒,其中一位師叔死於魔劍派“金罍先生”之手,另一位師叔遊戲人間,自從師父羽化後,便再也沒有露過面。”
文嘯天心道:那龐胖胖又是什麼人?是那位遊戲人間的師叔祖麼?他自稱是嶽金經的師叔,看來肯定是那兩位師叔祖之一。不由得想開口問嶽金經有關龐胖胖的事情,但心中忽然想起當時龐胖胖要自己立誓的情景……
“你記住,可千萬別告訴別人我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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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不說。”
“我不說!死也不說!”
想起龐胖胖對自己的種種好處,心中禁不住熱血上涌,默默地對自己說:“我不說!死也不說!”
心底的倔強迸發出來,拳頭緊緊地握住,便是如何逼迫利誘,我也不說!
嶽金經哪裡知道他有這麼多的想法,便道:“天兒,這“雪狐神功”和“火狐神功”自從創派祖師以來,還從未有人同時修煉。我師祖空空真人曾經嘗試着同時修煉兩大神功,可惜修煉未半,便陰陽交攻,筋脈齊斷而死。可惜空空真人武功當世無敵,最後卻落得個這般下場。真是造化弄人啊。”說着不由得又是長嘆一聲。
文嘯天聽到這裡,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心道:我會不會也像那位空空真人一般陰陽交攻而死?但轉念一想,自己一來內功甚淺,還沒有人到了自己駕馭不了的高深境界;二來自己身中黃玉梅掌力,若是沒有諸般奇緣,恐怕早已經是白骨一攤了,如今竟然還能好好地活在世上,真是奇事一樁了,想到這裡不由得開懷許多。
他天性豁達,除了於“情”字上看不破之外,經歷過許多次生死一線,對生死大事卻是看得淡了許多。
嶽金經道:“天兒,你先歇息吧。到時候我在想辦法治你的傷。”文嘯天道:“師父,我還可以下山去麼?”嶽金經笑道:“傻孩子,當然可以了。只是我最擔心的就是你這倔強,死不服輸的性子。江湖上強中更有強中手,若是遇到了強手,你要記住一句話啊。”文嘯天奇道:“什麼話?”嶽金經道:“我年輕時,我師父也曾經講給我聽。”文嘯天更加好奇,問道:“是反敗爲勝的秘訣麼?”嶽金經搖了搖頭。文嘯天又問道:“是逃跑的秘訣?”嶽金經又搖了搖頭,道:“諒你也猜不出,我告訴你好了。是“打不過,便逃!”你好好體悟體悟吧。”文嘯天心道:若是打不過,自然應當逃了,難道還要憑空送了一條性命麼?不過回想起自己小時候和劉豪對打之時,不由得甚是慚愧。
忽然想起自己苦戀白雲之事,心道師父說了“打不過,便逃!”我比不
過江天野,難道就甘心退讓麼?想到白雲對自己的種種好處,想到她絕世的容顏,牙關一咬,更加堅定下來。無論如何,我也不能退讓!心中熱血奔騰,禁不住有一種要大吼的慾望。
但是猛地醒悟:我到底要做什麼啊?是要做白雲的丈夫麼?若是他和我在一起時,遠不如和江天野在一起時快樂,我若是強和她在一起了,她也不會快樂的。想到這裡,不由得沒了辦法。他天生聰明,從沒有這般束手無策過,此時卻是真的毫無主意了。
當你深深愛着的人,深深地愛上了別人,你有什麼辦法?
有什麼辦法?有什麼辦法?
就算你武功蓋世,權傾一時,身懷萬貫,能夠買得人的心麼?
是以情之爲物,最爲變幻莫測,不可以常理度之。
嗚呼,問世間,情是何物?
文嘯天擡起頭來,仰望天空,但見天空湛藍,白雲朵朵,凌空漂浮,如夢如幻。低頭看時,師父卻已經不見,原來嶽金經見他低頭冥思,便走了出去。文嘯天心道:白雲既然和江天野在一起時才快樂,我就應該成全他們,這樣纔是白雲所希望的。這纔是真正愛她。
這纔是真正愛她!
瞬時間想通了真愛的含義,是以人間情愛,最高境界便是成全對方,犧牲自己。文嘯天小小年紀,處世不深,但竟然可以想到這種境界,真可謂不容易了。
其實他從小也沒有人和他探討過什麼纔是真愛,不過他心中始終有一個念頭:誰待我好,我便待誰好。便是這個念頭,讓他深深地愛上了白雲。但他此時想來,如何才能待白雲最好?便是讓她平安喜樂,言笑晏晏,這纔是待她最好的方式啊。
轉瞬之間,他心念已定,我無論如何,也要玉成白姑娘和江師哥的好事,江師哥人中龍鳳,一定可以讓白雲幸福的。
讓白雲幸福,纔是對她最大的愛……
望着天上悠悠飄過的白雲,不由得低聲問道:“白雲,你還好麼?”不聽回答,忽地想起了自己:那我呢?那我呢?便孤形影只地度過下半生麼?
嘯天啊嘯天,你心中只想着別人,卻忘記了自己……
你的心,誰能讀懂?
那顆燃燒着的火紅的心……
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幅圖景,幾十年後,白雲和江天野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子孫滿堂。“望湖臺”上,只空餘自己清瘦的背影……
啪嗒!
眼淚再也止不住,從眼眶中滾滾而下,只滴在胸口的衣襟上。一滴,又是一滴,接連不斷地無聲落下!
明知道不會得到幸福,這個倔強的少年,卻要倔強地繼續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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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