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持劍對準了山本先生,並不出招。清水谷弟子有人在小聲議論:“谷主怎麼不趁這個機會,一劍把山本這個大壞蛋殺死?”另一個道:“谷主秉承仁義之道,怎能殺他?”先一個道:“如果此時不殺他,讓他跑了,以後他害死的百姓還不更多?現在殺了他纔是仁義之道呢。”後一個卻道:“不然,如果我們也趁人之危,那和七煞幽冥島這等鬼島又有什麼分別了?我們清水谷是名門正派,豈能幹這等不爲人齒的勾當?何況剛纔山本不也沒有殺佐佐木師叔?可見山本也算得上是英雄好漢,不趁人之危。”前一個聽到他言語中隱隱有說自己不是英雄好漢之意,冷然道:“你是說我算不得英雄好漢嗎?”後一個道:“哪裡,我只是說鬼島之中,也有英雄好漢罷了。”前一個更怒,拔了武士刀便要和後一個火併,此時一旁幾個人急忙攔住,勸阻兩人。
此時山本先生被清水神武的草薙神劍指着,竟然絲毫不爲所動,仍然專心地用自己的袖子,給紫衣擦着眼淚,紫衣的鼻涕流了出來,山本先生就伸出袖子給她擦鼻涕,絲毫不介意骯髒的鼻涕弄髒了他一向瀟灑翩然的袖子。
他眼神中此時流露出來的,是少有的慈愛之情,似乎便是自己死了,也要護得這個小女孩周全。
衆人心道:看來鬼島之人也存得幾分人情,算不得完全絕情絕意,這山本先生待他的徒兒不也不錯嘛。
清水神武看着山本先生的眼眸,似乎從山本先生此時流露出慈愛光芒的一雙眸子中看出了另外的東西。他緩緩地道:“我明白了。”
山本先生擡頭瞄了一眼清水神武,道:“清水君明白了嗎?請你不要說,好不好?”清水神武點頭道:“這個自當爲先生保密。”山本先生不再答話,只是緩緩點頭,以示同意。
一旁忍聽他兩人兀自對話,不知底細,當真一頭霧水,如聞天書,有的心道:看來谷主和這等大魔頭之間竟然還有共同語言呢,難道他們是老相識嗎?有得更是心想:山本先生不殺佐佐木師叔,清水谷主也不趁山本先生之危,難道他們之間已然達成了什麼不可告人的合約不成?看來我以後再和鬼島中人交手時,可要留幾分餘地了,萬一鬼島和我正道和好,若是我殺的鬼島中人過多,豈不麻煩?
紫衣哭着道:“師父,他不要我……他不要我……”山本先生笑着道:“誰敢不要我的徒弟?我好好打它一頓,直到打得他肯娶你爲止,好不好?”他聲音柔和,雖然前一句話霸氣十足,但是此時聽來,卻像慈父哄着淘氣的女兒一般。
紫衣忽然想起了清水極爲倔強的性格,似乎看到了師父在打清水,逼迫他娶自己爲妻,而清水堅決不肯,身上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的,仍然不屈的模樣,心不由得軟了,道:“師父,你……你不要打他……”
山本先生笑了:“心疼了是不是?我不打他,我和他好好說,就說我徒弟待他好,他也要待我徒弟好,我山本的徒弟,他算是什麼東西,也敢辜負?”
紫衣哭得更厲害了:“師父……他不是不喜歡我……我知道他心裡有我……”紫衣是鬼島妖女,又從未被人教導過什麼禮教之類,在這大庭廣衆之下,竟然將自己的心事全說了出來,在如此千鈞一髮的時刻,一羣大老爺們,竟然都屏住呼吸,聽着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訴說心事,一個慈和的老人在低聲安慰,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
可是,誰也笑不出來,如此時候,如此正道鬼島交戰的最關鍵的時候,誰能笑得出來呢?大家都在催促清水神武,趕快出劍,和山本先生決一死戰吧。
清水神武和山本先生這兩大日本武林中最厲害的人物,在日本武林中都有着極高的威望,早有就有好事者將兩人的武功評定一番,認定誰高誰低,但是兩人上一次比試已經是很久之前,而且並無任何觀衆在場,所以誰也不知道兩人到底誰勝誰負,所以這個問題爭論了半天,始終爭不出個所以然來,誰也沒有過硬的證據來說明誰就能勝過了誰了,所以許多年來,這個問題一直困擾着日本武林中的許多愛討論武功高低的人們。以至於今日兩人這一戰,許多人心中都是很期盼,不但可以大開眼界,讓大家知道最高深的武學是什麼樣子,又可以解決一個困擾了大家多年的問題,誰不期待呢?
山本先生只是低聲道:“乖紫衣,不哭了,不哭了。”紫衣卻是道:“師父,他只是怪我是七煞幽冥島中人,所以不願意親近我……師父,我們七煞幽冥島中人,當真被所有人都看不起嗎?”
山本先生哼了一聲道:“我七煞幽冥島中人都是卓爾不羣之輩,不屑於僞君子爲伍,那些僞君子看不起我們,便看不起吧。我看他看不起我七煞幽冥島,便不配娶我的徒兒!”
此言一出,清水谷弟子噓聲一片,山本先生卻一揮衣袖,衆人立刻都只覺得氣息滯澀,在也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衆人見他顯露了這一手武功,都心道:看來山本先生這些年來武功更有精進,尤其是內功一道,如此內力,當真可謂是登峰造極,不知誰能抵擋?想到這裡,所有人的眼光都不由得落在了清水神武身上,只見清水神武英挺的臉龐上沒有一點表情,雙眉微微豎起,顯然也是對山本先生內功的深厚感到微微有些震驚,不過他的衣袖始終隨着輕風輕輕飄動,看不出被山本先生內力侵擾半點的跡象。
看來,山本先生這一袖子,並沒有傷到清水神武分毫,他此時的形象,幾乎如同天神一般,所有人看到他的樣子,心中立刻有了底:有如此高人壓陣,我等害怕什麼?
山本先生眼角一瞄,看到清水神武瀟灑自如的模樣,
不由得有些微微驚詫,不過臉上仍然平靜,摟着紫衣的手顫抖了一下,隨即鎮定住心神,低聲繼續安慰着紫衣。
紫衣卻道:“清水是世上第一個在看到我真實模樣前便真心待我好的男子,我此生此世非他不嫁。師父,他若是不要我,我便一輩子陪着師父,好不好?”
山本先生低聲道:“紫衣大了,要嫁人的。怎麼可以一直陪着師父這個糟老頭子,師父年歲大了,以後肯定要先你而去的,不能一直照顧你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找一個能依靠,能照顧你,能體貼關心你的男人,師父便放心了。”
紫衣哭道:“不,紫衣不要師父死。師父內功深厚,已經達到了化境,是不會死的,是不是?師父若是死了,紫衣也陪師父……”說到這裡,她的嘴卻忽然被山本先生堵住了:“孩子話,你怎麼能一直陪着師父呢?你是鳥兒,師父把你養大了,你遲早要自己飛的,你知不知道?”
遲早要自己飛的……只是沒有了那個男子的相伴,千山暮雪,讓我只影向誰去?
“紫衣,別哭了。我把那個負心漢子抓來了。”忽然一個人的聲音打破了所有的沉寂,只見一個威武的男子忽然出現在大家面前,手中提着一個人,正是清水。
原來清水昏過去後,過了許久才悠悠醒轉過來,想着紫衣剛纔曼妙的身姿,在夜風中輕舞,她絕世的容顏上流過幾滴清淚,不由得爲之癡狂,這一幕在他的腦海中從此留下了極深的印象,始終揮之不去。
迷離的月,此時照在他的身上。他仍然站在那道深痕前,始終沒有跨過去。
跨過去吧,跨過去吧。只聽見黑暗之中,似乎有人在這般催促着他,讓他快一些跨過去。
只是,他終究不能背棄自己的家庭,背棄清水谷,是不是?
他低頭看着深痕,腳在空中,這一步邁出去,就那麼難嗎?
“年輕人,你有什麼心事嗎?”忽然背後有人輕輕一拍,他竟然沒能發現這個人已然靠近到了他身旁,如果這個人不是輕輕一拍,而是重重一掌,恐怕他就要沒命了,只是他此時心傷若死,根本不把生死放在心上,絲毫也不覺得害怕,只是道:“先生,您有什麼要賜教晚輩的嗎?”
那人的聲音雖然有些粗,但是卻十分柔和:“你的心中是不是想着一個女子,特別想讓她做你的妻子?”
清水的心一動,心道:這人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他有未卜先知之術不成?還是他剛纔一直躲在旁邊?
但是他還是一五一十地答道:“先生所言極是,晚輩心中想的正是此事。先生既然可以猜出晚輩心事,也肯定可以幫助晚輩解決此事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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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