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低聲道:“完顏姐姐,我又沒練好……”完顏傲雪搖頭道:“你初學乍練,能到如此地步,已經不錯了。”說着又道:“你剛纔不應該踏到“離”位,若是走“震”位,踏“同人”,再過“中孚”,便可躲過了。”文嘯天伸手在地上比劃,但覺完顏傲雪說得有理,便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
完顏傲雪道:“我若是解得不對,你大可指出,不必藏在心中。”文嘯天聽她如此話語,倒覺得她比師父還親近幾分,心中禁不住一暖。
完顏傲雪道:“你閉上眼睛,心中再將步法從頭到尾走過一遍,可萬萬不能再走錯了。”文嘯天依言閉上眼睛,心中默唸,過了許久,直到自己認爲已經將步法完全記住了,這才點了點頭,整了整亂了的頭髮,緩步而出。
文嘯天這次卻是更加熟練,身子又輕盈了幾分,走起來更加得心應手,展開輕功,已經有模有樣了,他這番連續閃轉,連續擺脫了好幾塊大石頭,完顏傲雪看了,也不由得暗暗點頭。
石頭仍然接連不斷地落下。
但是文嘯天此時卻是已經進步了許多,絕沒有第一次時的些許緊張,而是渾身筋絡放開,手腳也不似原來那般冰冷僵硬,動作越來越快,已經走得圓轉自如了。
完顏傲雪心中高興,叫道:“天兒,你回來吧。”文嘯天身子一縱,向回縱躍,但是此時一塊大石卻是從天而降,文嘯天心道:我爲何不借着石頭的力道,躍了回去?想到這裡,便雙腳向前一縱,正好踢在石頭正上方。
誰知這石頭下墜之勢極快,文嘯天還沒等站穩,卻又從石頭上摔了下來,但聽啪啪數聲,原來是完顏傲雪以“追魂奪命”絕技,將文嘯天身子周圍的石頭都擊了個粉碎。
文嘯天這才躍回。完顏傲雪道:“天兒,你剛纔不對。”文嘯天低頭道:“是啊,我不該冒險站在那石頭上。”完顏傲雪卻道:“不是,是你踏在石頭上的方位不對。”
文嘯天奇道:“那應該踏在何處?”完顏傲雪道:“石頭下墜之勢極快,你站的微微靠前,應該足底運力,生出黏住石頭的力道,將石頭牢牢黏在你腳下,這樣纔可以借上石頭的力道。”
文嘯天道:“我再去試試。”說着飛身而出,正好踏在一塊大石頭上,腳下生力,將石塊黏在腳底,順勢一蹬,接着這一下的力道,向上躍起數丈。
又是兩塊巨石砸來,文嘯天心中欣喜,手中暗運“乾坤大挪移”勁力,左手一託,右手一帶,竟然將兩塊大石頭生生改變了方向,由下墜之勢,改爲平行於地面的運動,兩塊大石登時撞在了一起,石屑紛飛。
文嘯天卻是接着這一撞之勢,向上又走了數丈,只覺得渾身上下輕飄飄的,如同登仙一般。
他此時信心百倍,見又是兩塊大石頭直墜了下來,便又想故技重施,雙腳一運力,丹田氣提起,又是向上縱躍。
但是他這次卻是在空中起跳,彈跳高度遠遠不如上次,石塊下落之勢又是極快,他哪裡抵擋得了?他心中一驚,急忙運力化解,但是石塊力道卻是極大,竟然無從施巧勁化解。他心中着急,忽然又是那個身影飛身縱起,瞬間便到了自己身邊,將自己身子抱起,手掌順勢使出“五雲手”的架勢,碩大的石頭打在她手掌之上,竟然毫無着力之處,不由得後退了數寸,完顏傲雪這一下並不在力道大,也不在勁力巧,而是在於掌力空靈,幾無着力之處,如同水流一般,便是你有千斤之力,萬斤之力,也無從下手了。
完顏傲雪抱着文嘯天,身子向前縱躍,左手連連運“五雲手”,將石塊接二連三地化解,右手卻是順勢抓住一塊大石塊,勁力暗運,正是借力打力的功夫,她這般運力,卻是正好將身子行進的方向轉了一個個兒,順勢右腿掄起,將又一塊石頭化解。
接着這一推之力,她身子又向前飄了數尺,手中暗暗運力,凌空將一塊石頭劈開,文嘯天讚道:“好劈空掌!”完顏傲雪卻是仍然不停,雙臂轉動,在空中連續轉了八次身子,閃轉騰挪,迅捷與靈動中卻帶着一絲優雅,猶如九天仙子一般。
她臉上仍然冷若冰霜,幾乎看不到什麼得意的神色,隨着身子的飄動,衣襟也是輕輕飄起,打在文嘯天臉上。
她連續變幻腳下方位,連走“坤”位、“離”位,手上又是連連化解石塊,這纔回到了地面上。完顏傲雪長出了一口氣,手上運勁,竟然將一把石子直接從地上打上了天。
石子從土地中噴涌而出,如同噴泉一般,被完顏傲雪內功催動,向着石子撞擊了過去,力道好不強勁,竟然連連擊落數塊大石,完顏傲雪趁此機會,身影一動,回到了山洞之中。
完顏傲雪搖頭道:“這次當真是危險至極了。”文嘯天一臉歉然,不知該說什麼的好。完顏傲雪卻道:“你初學乍練,自然無法掌握好,那也不怪你。”說着又道:“天兒,我看你剛纔走動之時,卻是變幻了幾種步伐。是不是?”文嘯天更是着急,道:“是啊,有些步法我記不清楚了,情急之下,只好自己隨意編了幾步,套了上去。”完顏傲雪卻並無責怪他的意思,道:“你這樣很好啊,武功便是不可拘泥於掌故,而是要富於變化,我看你自創的那幾步,雖然仍然有所欠缺,不過卻是和其他步法渾然一體,幾乎看不出來是你自己湊上去的。”文嘯天心中大喜,禁不住縱聲大笑。
完顏傲雪見文嘯天開心,心中也是頗爲欣慰,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過身去,道:“有了,我知道怎麼對付那些人了。”
文嘯
天奇道:“怎麼對付?”完顏傲雪拿出玉簫來,笑道:“便是用它了。”說着撕下兩塊衣襟,啪啪兩下,塞住了文嘯天的雙耳。
文嘯天會意,點了點頭。
完顏傲雪雙手輕持玉簫,十根白玉般的手指竟然比之玉簫也不落下風,文嘯天但見她手指不斷摁動,開始吹奏起來。
忘憂谷,懸崖上。
衆教衆此時在烈日下不斷搬動大石頭,並且投擲下去,已經累的是汗流浹背,腰痠腿痛,叫苦不迭,但是銀蛇散人卻在一旁喝道:“繼續!繼續!”衆人見他凶神惡煞的模樣,也是不敢怠慢,一面口中奉承着銀蛇散人的通天神功,一面用力地搬動着大石頭。
就在大家都已經累的筋疲力竭之時,忽然一陣動聽的簫聲輕輕傳來,大家如同久旱逢甘露一般,紛紛駐足欣賞。
銀蛇散人卻是覺察出來不對勁,喝道:“不許聽,快乾活!”衆人此時卻是爲音樂而癡迷,哪裡聽得進去?銀蛇散人大怒,伸出手來,啪啪兩掌,便將兩個教衆打下了谷去,只聽啊啊兩聲,想必是在空中便被嚇死了。
衆教衆見銀蛇散人動怒,都嚇得不敢聆聽樂曲,只好繼續搬動大石,但是樂曲卻是越來越動聽,時而高亢,時而低沉,震動人的心脈,如同沐浴在春風之中,又似乎聽到了啾啾鳥鳴,夾雜其中,悄然傳來;如同深閨細語,讓人流連忘返,陶醉其中。衆人再也顧不得什麼,都只是沉醉在音樂聲中,就連生死,也都忘在腦後了。
就連銀蛇散人如此修爲,也不由得被簫聲所震,幾乎把持不住,好在他也是毒龍教中最頂尖的高手,內功精湛不說,更是久經沙場,大小數百戰,經驗極爲豐富,此時覺察出了異樣,便索性以攻對攻,雙手負在背後,縱聲長嘯。
他嘯聲淒厲之極,如同三峽空谷中的高猿長嘯,動人心魄,催人淚下,聲音雜亂無章,但是卻總可以在簫聲最高潮的地方,破壞簫聲的節奏,打亂簫聲的音調,讓簫聲始終無法佔據上風。
他嘯聲雖然淒厲,但是完顏傲雪的簫聲卻是如同春風一般,無論寒冬多麼凜冽,都總能找到寒冬的一絲縫隙,悄然吹了進來,給人以溫暖,給人以希望,銀蛇散人的嘯聲已經漸漸無法同簫聲抗衡,他雖然內力深厚,但是完顏傲雪吹簫之技獨步天下,此時已經漸漸蓋過了他的嘯聲。
銀蛇散人已經無力維持淒厲的長嘯,已經由攻轉守,僅僅是在關鍵的時候打亂完顏傲雪的簫聲的節奏,卻也是守得風雨不透。但是他知道,自己嘯聲再淒厲,也無法同這簫聲長久抗衡,想到這裡,聚集渾身真氣,將渾身衣袍抖動開來,喝道:“銀蛇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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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