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一停,馬蹄聲響,欽差們連忙回頭看去,一望之下,頓時又驚:“明王府黑衣衛。”
“他們要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肯定是要殺旗蠻。”
欽差們面無人色,孟華洲也從馬車裡狼狽鑽出來,見得這一幕,心頭巨顫:“要出大禍事了,這當如何收場?”
劉成也轉過了頭,滿眼惶恐的盯着那些黑衣衛,面對旗蠻的威脅,一言不發的拔出了身後揹着的雪亮長刀。
刀光冰冷而瘮人,一股殺氣自他們身上釋放,瞬間瀰漫全場。
連逃竄的百姓也發現了異狀,有的停下了腳步口中大喊:“快看!”
越來越多的人躲在角落,或者直接停下腳步,轉頭望來。
“這是……明王府黑衣衛!”
“什麼,他們就是黑衣衛,敢殺蠻子的黑衣衛?”
百姓中竟也有人聽過黑衣衛的名頭,並且認了出來。
還沒跑遠的幾乎全部停下了腳步,雙目圓瞪,死死盯着持刀在手,衝着旗蠻兵衝去的黑衣衛。
津海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對旗蠻的恨,並不比明珠人少。
津海雖然沒有淪陷,可如果與旗蠻人衝突,就連官府也只會幫着旗蠻人。
他們受了欺負,除了忍氣吞聲,沒有任何辦法。
“殺了他們!”
“殺了蠻子!”
“一定要殺了他們!”
許多百姓握緊拳頭,或口中低語,或心中默唸。
這是民心,也是最後的希望,如果連明王都不敢殺蠻子了,他們就真的再也不敢在蠻子面前擡頭了。
墨白下了馬車,一步踏出。
黑衣衛馬蹄不停,長刀擡起,直指旗蠻。
“開槍,殺,殺!”旗蠻頭領終於還是大叫。
“砰!砰砰!砰砰砰……”
一陣槍聲響起,欽差和百姓們嚇得一個激靈,目光卻死死盯着現場不肯移開。
待硝煙微散,I便只見黑衣衛的馬依然在前行,二十騎,無一落馬。
“快,快看……”
有眼尖的人忽然聲音顫抖的驚呼。
隨着這聲驚呼,所有人便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在黑衣衛前方,忽然出現一個男子身影,正一步步朝着旗蠻兵士走去。
他看似步行,身影卻始終出現在黑衣衛的馬前。
很快大家就發現,始終囂張的旗蠻兵士,在這道青年身影出現後,竟出現了慌亂。
那頭領竟下意識的腳步連退,嘴裡更是大聲驚叫:“停下,馬上停下,否則……”
就在不遠處,被官兵護在身後的劉成,眼看着旗蠻兵頭毫不掩飾的驚慌,眼底有一絲痛快閃過,又有一種無力在心頭氾濫。
他不自禁的將目光移到明王身上,卻只覺得眼前一花,明王一瞬間直接出現在了那名兵頭身前。
此刻那兵頭話還沒說完。
墨白負手站在他身前,十幾名兵士慌亂調轉槍頭,對準墨白。
墨白也不說話,就揹着手,靜靜盯着那兵頭。
那兵頭額頭上有冷汗滑下,看着眼前的白髮身影,眼皮狂跳。
喉頭上下聳動,但最終也沒敢說出“開槍”二字。
他的腳步在慢慢退後。
場面彷彿靜止下來,除了依然在前行的黑衣衛,再也無人發出半點聲音。
所有人都默默的注視着那站在旗蠻兵士中間,負手而立的男子。
眼看着一貫囂張的旗蠻,竟在這男子面前顫抖着身形,一步步的退後。
那些持槍的旗蠻兵,也在緩步退後,他們的動作是那麼謹慎,彷彿動作大一點,就會驚擾到眼前的男子。
“白,白髮,大哥,是,是明王……”
“真,真是明王……”
寂靜中,忽然有震驚,而又強壓興奮的聲音自墨白身邊不遠處響起。
墨白轉頭,看向聲音來源處,兩個被捆綁住,跌坐在地上的男子,正仰頭看着他,眼裡滿是激動。
墨白忽然擡手,旗蠻兵士瞬間大驚,狂退數步。
而墨白卻只是朝着那兄弟二人一揮手,手掌上有玄光閃過,頓時一道罡勁化作匕首,直射兄弟二人。
兄弟二人根本沒來得及恐懼出聲,就只覺身形一鬆,身上的繩子斷了。
墨白朝二人招了招手。
二人對視一眼,有點不知所措,卻還是一咬牙,兩人朝着墨白走去。
待兩人走進,望着那名旗國兵頭,聲音淡漠:“聽說,你要把我兩個大夏子民在我大夏的土地上當場處決?現在他們就在這裡,你可以過來拿人。”
那兵士喉頭聳動,手裡的指揮刀緊了又緊,還是沒敢動。
“他不敢過來,你們倆敢不敢過去讓他殺?”墨白轉眼看向兄弟兩人。
兄弟兩人自是不敢的,對旗蠻也是心存畏懼的。
此時聽了墨白的話,再看向那旗蠻兵頭,只見那旗蠻兵頭也朝他們望來,與剛纔看墨白的眼神不同,此時一望向兄弟倆便滿是兇狠。
兩人下意識的就後退了一步。
不過下一刻,兩人之中的一個,忽的朝墨白跪下磕頭:“求殿下做主,放我家老二出來,他沒有犯法,是旗蠻人先欺負他的。”
說罷,此人猛然起身,便大踏步朝着那旗蠻兵頭走去:“老子和你這小蠻子拼了!”
那旗蠻兵頭一動不動,手緊握住刀柄,額頭冷汗淌下,待大漢衝來,他看了一眼墨白,隨即牙一咬,舉起指揮刀就照着大漢腦袋砍了下來。
那大漢身上好像也有着功夫,身板雖大,卻異常靈活,身形一側,躲過刀鋒,一頭就朝着拿兵頭撞去。
隨之兩人一同跌倒在地,距離靠近,那兵頭手中刀無了用處,當即棄刀,兩人廝打在一起。
旗蠻兵士見頭領遇襲,紛紛怒聲大叫,舉槍要射。
可兩人糾纏在一起,他們也沒法開槍,立刻便有兩名兵士衝上來,要給頭領幫忙。
墨白依然巋然自若站在當場,甚至沒有轉身去看那些衝來的旗蠻兵。
然而,也在這時,黑衣衛到了。
不用墨白髮話,他們的馬一個縱步,就衝進了那些被墨白震懾住的旗蠻兵士中。
最前方的黑衣衛,手中刀擡起,刀光一閃。
沒有慘叫,一股猩紅液體,直接順着刀光朝天衝起。
一顆首籍落地。
血腥的刺激,讓所有人回神。
劉成下意識的大叫:“且慢,不能殺人……”
他的聲音響了,一名黑衣衛轉頭望了他一眼,下一刻,長刀再次出鞘。
又是一道血液噴濺。
好巧不巧,那顆首籍就落在他面前。
墨白沒有理會劉成,他
“反擊,反擊……”
被連殺兩人後,旗蠻兵士終於回神。
不得不說,旗蠻兵士是有資格驕傲的,那名兵士頭頭,明明如此畏懼明王,但在這一刻,還是表現出了一個軍人的勇氣。
他一面和那大漢廝打,一面大聲吼叫:“殺,皇國的勇士們,爲皇國盡忠的時候到了,殺……”
他怒吼着,一腳瞪開撲在他身上的大漢,從地上撿起指揮刀,竟吼叫着朝着墨白衝來。
那被他踹開的大漢,此時也是血性爆發,旗蠻不和他打了,他卻縱身衝來,又懶腰抱住了要衝向墨白的旗蠻兵頭。
他兵頭怒急,舉起長刀,朝着那漢子就要當腰刺下。
“大哥!”那之前沒敢上前的漢子見這一幕,再也顧不得恐懼,一把衝了上去,縱身一撲,就抱住了那軍官拿刀的手。
那軍官被人抱住後腰,行動不便,弟弟奮力奪下指揮刀
咆哮一聲,一刀朝着軍官頭顱砍去。
指揮刀異常鋒利。
“噗呲!”
一顆首籍落地。
伴隨着血液噴濺,兄弟倆和那軍官一起跌坐在地。
兄弟倆驚慌且心有餘悸的看向四周,就只見到十幾名旗蠻兵士,在黑衣衛手中毫無還手之力的被屠殺。
一顆顆腦袋飛起,一句句軀體倒下。
不知他們兄弟倆,所有人都在看着。
沒多久,旗蠻兵士便被屠殺殆盡。
津海百姓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從未見過,甚至都不敢想的場景。
在津海作威作福多年的旗蠻兵,就這麼死了?
殺完了人,黑衣衛毫無異狀的淡定上馬。
墨白沒殺一個人,身上也未染血,白髮飄起,他踏着血泊走到劉成身邊:“這兄弟倆,你能不能保?”
劉成看了一眼兄弟二人,默默點了點頭,他能說不嗎?
墨白回頭,面對兄弟二人:“你們家老二的情況我不清楚,如果當真無罪,劉巡撫會替你們做主。至於今日殺了旗蠻,你們不用怕,人是本王讓你們殺得,在大夏的土地上,你們有功無過,誰敢用這件事爲難你們,本王誅他九族。至於旗人,如今本王只能留給你們一個保證,如果他們找你們報復,他們動你們一根頭髮,我就要他們一條命。”
兄弟倆眼中還有這恐懼,卻還是同時跪倒,朝墨白叩首:“王爺放心,我們不是孬種,不怕死,今日殺了一個軍官,就是死了也夠本了。”
墨白走上前,將二人扶起,拍了拍二人肩膀:“你們是英雄!當之無愧的英雄!”
隨即轉身回了馬車,黑衣衛從容跟隨。
車隊再次啓程。
人羣自覺讓路。
突然,人羣中有高聲呼喊:“明王千歲!”
隨之連成一片,聲音響遍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