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種說法,在官宦人家很有市場,甚至很快,他們就爲這兩種說法,衍生了更多細節,將新君、明王、四大輔政大臣,全部囊括進這場後宮生死鬥入內,各有出場,令得故事情節很快就飽滿起來。
對這些流言,軍閥也很是關注,他們當然不會輕易相信這些流言,新君與明王生死相向,能是區區後宮爭鬥可以比擬的嗎?
可蘭太妃之死,還是讓他們感覺到了極度不安。
身在皇位上的新君,在宮裡對明王下手,最終沒成功也就罷了。
還得殺了自己的養母,來嚮明王交代!
衆軍閥不得不開始,重新考慮對國朝的策略,以及對明王的態度。
更是一刻不停的開始打探事實真相,他們必須知道其中細節,新君究竟是如何敗的,明王又到底強勢到了怎樣的地步?
不高清這一點,他們寢食難安。
只不過,任憑他們如何打探,都沒有什麼大的進展。
這件事國朝封鎖的太嚴密了,一直到三日後,在軍閥們不屑努力下,最終還是探聽到了一些內幕。
楚若才快步來見林華耀:“大帥,有消息了。”
林華耀本在看着公文,聽聞此言,當即放下手中事,眼眸一凝,便道:“說!”
“之前留言中提到太后聽政不是流言!”這是楚若才的第一句話。
林華耀當即一怔:“太后聽政?”
“沒錯,事實上宮變當日,竟真有太后垂簾一事,只不過不是流言中所說的,太后收攬人心企圖聽政,而是當日新君針對明王出手之後,胡慶言帶着內閣重臣主動請出了太后。”
林華耀聽到這裡,陡然面色一變,滿臉吃驚:“這怎麼可能?胡慶言等人竟然反了新君?”
楚若才卻連忙搖頭:“大帥莫急,且聽屬下道來,當時新君對明王動手的時候,胡慶言、德王、瞿國昌三人都還在內閣議事,禁軍戒嚴的時候,連他們都給戒嚴了。事態發生後,胡慶言當機立斷,去請了太后出面鎮壓局面。”
“嗯?”林華耀聽的一愣,隨即有些遲疑,問道:“你是說,新君對明王下手,連胡慶言等重臣都不知情,新君沒有提前統一他們的意見?”
“這事着實有些匪夷所思,屬下剛聽聞時,也是難以置信,但事實真是如此,新君當時在蘭妃宮裡,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總之突然就對明王下手了,連胡慶言等人當時也爲之震驚不已。”
“啪!”林華耀一拍桌面,臉上表情很難形容,好半晌才罵了一句:“荒唐!”
罵完之後,還有些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蠢貨!”
楚若才見狀,也是無奈,便連他初聽聞,也只覺一陣無語,除掉明王多大的事,這是新君屁股都還沒坐穩,就能一拍腦袋做決定的事嗎?
胡慶言權重朝堂,不先擺平他和其他重臣,統一了意見,貿然動手,這不是荒唐是什麼?
“有個還未經證實的消息,說是當時新君受了蘭太妃的蠱惑,一時衝動,才貿然對明王下手了,不止對明王,連道門六尊都一起鎮壓了。雖然還未經證實,但想來此事應該不假,若能仔細考慮一番,新君對明王下手也就算了,根本不該連六尊一起動手。”
說到這裡,見林華耀不出聲,楚若才繼續道:“正是因爲明王逃出了宮城,朝臣又迎太后出面,新君遭受內外夾擊,不得已,才停止了對明王的追殺,最後更是推出蘭太妃來背了黑鍋,給明王做交代,這才平息局面。”
林華耀搞清楚之後,和楚若才大眼對小眼,實在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不得不說,當其他軍閥們獲悉整件事的經過之後,也無不瞠目結舌。
任他們想破腦袋,也沒想過這件事會是如此荒唐,這哪裡像是一個國君乾的事?
不止林華耀在罵,胡劉張三位大帥均是搖頭暗罵新君愚蠢,不過要說最激動的便屬旗蠻了。
旗蠻那邊獲悉新君對明王動手的時候,那是當真激動了一瞬,滿懷希望等着收明王的死訊,當獲知結局後,頓時大罵老九乃是昏君,不爭氣。
獲悉了原因,軍閥這邊也終於是放下心來。
只要不是明王翻掌就能鎮朝綱,那對他們來說,現在的局面並不壞。
新君蠢一點,他們當然沒有意見。
而且經此一遭後,雖然新君最終介於各種壓力妥協了,但可以預見,新君和明王之間的仇恨將會越發加深。
或許短時間之內,這兄弟二人,都沒有人會再敢輕舉妄動。
但毫無疑問,雙方之間暗地裡的內鬥將會更加兇狠。
這正合他們的意,當然,軍閥們還是對策略有所調整的,新君戰鬥力明顯不足,他們覺得今後或許應該調整打擊對象,鎮壓一下明王,好幫一幫新君應對現在的頹勢。
………………
……
明王府中。
當時,明王府諸人知道明王在宮中經歷一場大變的時候,可謂是嚇的一身冷汗。
一連好幾天,明王府裡衆人都是刀槍不離身,隨時準備面對圍殺。
直到數日過後,依然風平浪靜,陸尋義和阿九才終於得以鎮定下來。
這時,明王正在練功,陸尋義領着一個人過來。
墨白睜眼,一看此人一身黑衣衛打扮,頭上戴着一頂斗笠,乍看之下還以爲是一個男人。
但明王眼神何等明亮,只一瞟,便是詫異道:“杜先生?”
來人拿下斗笠,果然是杜鵑當面,只見她衝着明王拱手一禮,面上露出一抹微笑道:“連尊去了蘇北,四大家又有宗師趕赴。現在方帥身邊的護衛,陸長仙他們已經插不上手。我打算去蘇北一趟,和連尊談一談,途徑北河,就順道回來見一見殿下。”
“有這事?”墨白從蒲團上起身,邀請杜鵑和陸尋義在院中坐下。
“嗯,也不是什麼大事,我便過去走一趟,與連尊談一談,想必問題不大。”杜鵑說着笑了笑,說的輕描淡寫,卻又讓人生不出半點懷疑。
“有理,四大家畢竟是四大家,能力再強,也不如我們自己人用的放心。”墨白點頭,只說了這麼一句,便轉而問道:“你這趟過來見我,也是因爲之前那場宮變吧?”
陸尋義坐在一旁,聽着二人談話,心中卻在暗自琢磨。
他知道,杜鵑說的方帥那邊的情況,其實根本不是什麼小事。
四大家終究是四大家,目前與明王府合作,不代表能一直不出問題,如今局勢多變,誰也預料不了會出什麼變故。
方帥那邊,全權交給四大家,絕對不行,無論如何都必須有明王府的人介入在內。
這樣,萬一有個什麼情況,明王府這邊還能有個反應時間。
這件事並非小事,所以杜鵑纔要千里迢迢親自跑一趟。
然而,陸尋義眼見杜鵑在殿下面前,根本沒有細說,如此輕描淡寫就自作主張了。
而殿下也只隨口提了一句,並沒有交代什麼的意思。
陸尋義心中暗想,如果換成自己去做這件事,恐怕殿下最少是要多交代幾句的,從這裡就能看出,在殿下心裡,他和杜鵑的能力是有差距的。
陸尋義心裡有些不舒服,卻並沒表現出來。
杜鵑點頭回道:“之前聽了宮中的事後,我心裡有點不安,所以特來與殿下見一面。”
墨白點首,沒有立刻問她想說什麼,轉而看向陸尋義問道:“外面怎麼樣?”
陸尋義答道:“這幾日一直在盯着,軍閥方面沒見什麼動靜,看情況,他們應該是信了新君之所以罷手,是因胡慶言請出太后,倒逼新君所致。”
墨白聞言想了想道:“這些人沒那麼好應付,不要放鬆警惕。”
“殿下放心,我會注意。”陸尋義道。
墨白這纔看向杜鵑:“你說吧!”
杜鵑點頭,道:“杜鵑此來,是有問題想不通,特來請教殿下,不知殿下宮變當日,爲何不除掉瞿國昌?”
“瞿國昌?”墨白眉頭微微一皺,沒說話。
陸尋義卻沉吟片刻後,道:“殿下留下瞿國昌性命,是爲安撫新君之用。若連瞿國昌也除掉了,新君便再無一人可信任,絕望之下,恐怕會魚死網破,有瞿國昌在,至少給了新君一點圖謀將來的希望。”
杜鵑聞言,輕輕點了點頭後,又看向明王:“殿下,若讓我來看,不論什麼原因,瞿國昌這個人都是絕對留不得的。哪怕爲此換了老九,也必須將此人除掉。”
“杜先生是擔心瞿國昌會泄密?”陸尋義心頭快速思索,隨即擡眸問道。
“二先生慧眼如炬,軍閥打的什麼主意,我們都一清二楚,不過是坐視殿下與新君二虎相爭,消耗國朝。然而,如今新君毫無還手之力,被殿下掌控在手心的真相,一旦被軍閥知曉,殿下必然成爲他們首要除掉之敵。”
杜鵑說到這裡,斷言道:“我不是擔心他會泄密,而是可以肯定,此人若留得性命在,必然必然泄密,此次宮變,知情人中,太后與殿下自然不會泄密。真人也可以排除,胡慶言因爲請出了太后聽政,已經將新君得罪死了,如今也是沒了退路,他應該也不會泄密。”
“德王爲了皇權威嚴考慮,也不會主動泄密讓人輕賤皇權。剩下的就只剩新君、張邦立、瞿國昌三人。新君如今待在深宮之中,被我們重點監控,也可以排除。唯有張邦立與瞿國昌這兩個人,張邦立是先帝老臣,一切以國朝爲重,即便對殿下心有不滿,也不會泄密,讓國朝大亂。”
“可唯有這瞿國昌,此人既沒有對國朝大局的忠,又沒有胡慶言的權,他所有一切皆繫於新君身上,他必然要想辦法改變如今結局。我絲毫不懷疑,他但有機會,一定會將真相透露給軍閥,甚至直接出賣國朝利益,與軍閥做交易,和軍閥裡應外合,置我明王府於死地。”
“軍閥知情就得朝我們下手,更何談新君肯出賣國家利益給他們,這買賣他們必然要做,殿下,蘭妃不過一個深宮裡的女人,對殿下根本造不成威脅,宮變當日,殿下根本不該將殺人的機會浪費在蘭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