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順他眸光轉頭,只見真人閣下真緊閉雙眸單掌貼在胡慶言頭頂,其此刻面容滿是蒼白。
在真人身邊,正有御醫在胡慶言身上施針,同樣滿頭汗水。
真人聞聲才睜眼看向墨白,聲音中帶着疲憊:“殿下,胡慶言毒已入心脈……”
墨白只點點頭,沒有說話,上前先看了看胡慶言的面色,氣息。
胡慶言此時被真人固定在椅子上,呈坐姿,其面色紫黑扭曲,雙眸緊閉,呼吸已弱不可聞,一副垂死之相。
墨白又看了一眼那御醫施針,只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若非真人以精粹真元護持,單憑這針法恐怕保不了胡慶言到此刻。
墨白也沒客套,直接衝那御醫點了點頭:“辛苦了,我來吧!”
那御醫頓時面上一鬆,根本就沒有雨,就連忙收針退開,顯然胡慶言這情況,他已經是迴天無力了。
墨白先從懷中摸出也一個小葫蘆,倒出一粒色澤白潤的丹丸,直接捏住胡慶言下巴,就要將丹藥喂他服下。
“等等,這是什麼藥?”瞿國昌忽然開口問道。
墨白回頭看他一眼,只吐出兩個字:“出去!”
瞿國昌臉色頓時一僵,隨之怒意一閃,正要開口,便聽真人忽然道:“陛下,老道已經盡力了。”
站在旁邊的德王,也是立刻怒目瞪着瞿國昌,藉機發揮:“老匹夫,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多事,是想害死胡慶言嗎?”
“國公,你去看看外面的情況。”老九收回一直盯着墨白的目光,又看了已經面無人色的胡慶言一眼,還是沉聲開口道。
瞿國昌沒辦法,只能深吸一口氣,躬身退出御書房。
“明王,胡大人可死不得啊,還請你務必盡力。”德王湊過來,面色已然凝重非常,帶着懇求囑託道。
“我會盡力!”墨白沒把話說滿,只點點頭道。
說罷,將丹藥送至瞿國昌口中,隨即對真人道:“此丹可暫時鎮壓毒性,保他片刻時間,真人收功吧!”
真人聞聲,鬆開貼在胡慶言頭頂的手掌,整個人竟晃了晃才站穩。
墨白身上倒是常備有恢復元氣的寶丹,只是想必真人也不缺這個,便沒有當着老九的面拿出來,以免老九還以爲他要賣好給真人,多生事端。
墨白深吸一口氣,擡手,掌中無盡青光綻放,在場人都認得,這乃是丹師特有玄光,木之生氣。
沒理旁人,墨白一掌印在胡慶言心房,真人只能暫時鎮壓毒性,保胡慶言不立即一命嗚呼,墨白的丹師木氣,既可延續生機,亦能探查胡慶言情況。
片刻後,胡慶言慘白的面色開始恢復一絲紅潤,心臟起伏逐漸加強。
墨白這才收手,道了一句:“如果沒看錯,胡慶言中了赤蛛之毒!”
“赤蛛?”真人聞言微皺眉頭:“是一種蜘蛛?”
真人對此不解,老九和德王自也不會有研究,倒是站在一邊的御醫聞言,卻是面色一變:“北方怎麼可能是赤蛛?”
見衆人不解,那御醫連忙解釋道:“赤蛛乃是蛛類中最具毒性的一種,因其全身赤紅,故名赤蛛,人中此蛛之毒,初時無所覺,往往會被人忽視。但隨着人體血脈奔行,毒液會隨之遍及心脈,人體開始出現麻痹症狀,並迅速致命,藥石不可醫。只是此蛛喜溫熱潮溼,大多生活在西南之地崇山峻嶺之中,北方極其少見。”
“哼!”老九聽聞西南之地,頓時冷哼一聲,卻並沒多言。
德王卻是更關心胡慶言,聽說藥石不可醫,頓時慌了,忙問墨白:“明王,這胡閣首……”
“我盡力!”墨白依然是這句話,隨即對着一旁斥候內侍道:“準備墨寶,我要開方!”
“快,快拿上來!”德王立刻叫道。
紙筆自是現成的,聽墨白要,立刻就有兩名內侍擡着桌子進來。
墨白立刻開方,待寫下方子後沉聲道:“不得耽擱,藥熬好,立刻端來。”
說罷,墨白朝那御醫道:“我未帶醫箱,可否借針一用。”
那御醫自無不允,連忙將針具拿出來,遞給墨白。
墨白還是選擇金針,丹師因度氣所需,更適用於金針。
不再耽擱,墨白直接將胡慶言平躺再地上,解開衣衫,開始下針。
衆人再不敢出聲打擾,全都緊盯着墨白和胡慶言,不得不說,墨白的針法確實令人賞心悅目。
一根根柔軟金針在他手中卻崩的筆直,與先前御醫下針時的謹慎相比,墨白這是極爲果斷,一針接着一針,衆人的肉眼都跟不上墨白下針的速度。
只頃刻間,一百三十六根金針便入胡慶言全身各處穴點。
隨之墨白盤膝而坐,雙手凌空,再化幻影閃爍,便只見胡慶言身上的一百三十六根金針竟同時顫動起來。
包括老九在內,這時都一聲不敢吭,死死盯着胡慶言身上的金針,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忽然只聽那御醫驚喜叫道:“太好了,出來了!”
“什麼出來了?”德王連忙湊近去看。
這纔看見,隨着金針顫動,一絲絲青黑色血跡自針孔處緩緩溢出。
德王剛想問,便聽真人低聲道:“明王施功,不得喧鬧。”
那御醫也連忙住嘴,只是滿臉歎服的盯着墨白每一個動作,德王和老九對視一眼,心中都明白,胡慶言應該是得救了。
老九將目光重新放在了墨白身上,眼中閃過複雜之色。
墨白的醫術他自然是聽說過的,但親眼所見,這還是第一次。
老九沉默看着那盤膝而坐,卻穩如泰山的背影,心中只覺越發沉重。
不知過去多久,墨白收功,問了句:“藥可熬好?”
“好了!”內侍縱觀連忙親自端着藥湯過來。
墨白收針,將胡慶言扶起,忽然一掌印在其後輩,昏迷的胡慶言頓時一口黑色噴出,隨即睜開了眼睛,虛弱的看向眼前。
“將他扶起來,藥喂他服下!”墨白走到他面前,與他對視一眼後,道。
內侍連忙照做,待服過藥後,胡慶言喘息了一下,似乎想要站起身來道謝,卻仍是渾身麻痹無力起身。
墨白擡手製止他,隨即伸手將御醫先前坐的那張矮凳凌空攝來,抓起胡慶言手腕拿脈。
不一會,墨白松手:“命是救回來了,但餘毒未清,還需服藥排毒,靜養三月,如果順利的話,今後應該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多謝殿下救命之恩!”胡慶言這纔開口道謝。
“醫者救人,理所應當罷了。”墨白也沒客套,點了點頭,起身對着老九拱了拱手,又對真人拱拱手:“告辭!”
衆人看着他離去背影,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後,只能看着他事了拂衣去。
也在這時,才見張邦立趕來,也不知道他剛纔忙什麼去了,見墨白出來,面色一變,連忙問道:“殿下,您怎麼出來了?”
“胡慶言已經救回來了。”墨白點頭道。
張邦立頓時長長鬆了一口氣,卻還沒來的及道謝,又只聽墨白說道:“我母后那邊的飲食起居,張大人最好上點心,若是出了事,休怪本王翻臉。”
“殿下放心!”張邦立立刻鄭重點頭。
墨白不再多說,轉身朝靈堂走去,卻在靈堂門口被太后身邊那老宮女給攔了下來。
太后還住在中宮,沒有搬走,此刻同樣一身素白,眼眶通紅,精神倒還好。
畢竟定武已經走了這麼久,她也算是接受了。
見墨白來,便立刻問道:“本宮聽說,今日只有你一人進宮,王妃爲何沒來?”
墨白來之前就猜到了是這件事,解釋道:“這宮中不太平,兒臣擔憂王妃會有危險,便以王妃身子不利,起不來牀爲由,向宮中報備了。”
皇后聞言,盯着墨白沉默稍許後,問道:“本宮聽說你又和林氏鬧起來了,還抓了林華耀的小兒子,叫什麼林定宇,對吧,他是王妃一母同胞的弟弟,是不是因爲這件事,王妃纔不肯來?”
“不敢欺瞞母后,兒臣確實和王妃因爲林定宇的事,鬧的有所不快,但此持確實非她不肯來,而是兒臣沒讓。”墨白沉聲道。
“還是讓她來吧。”皇后搖搖頭,也不知信也沒信,只是道:“不管怎麼說,先帝與你乃是一世父子,如今已是他最後時刻,於情於理,你都該攜王妃送先帝一程。王妃本就出身林氏,一舉一動都不知道有多人在盯着挑刺,只要稍有差池,就會落人口舌,這種時候,她不來守靈,今後如何能在皇家立足?你若真爲她好,就該讓她來。”
“母后教訓的是,之前我也曾猶豫過,可如今兒臣確實覺得她不如就留在明王府爲好。”墨白將胡慶言的事說了一遍,後道:“如今宮中已現亂象,就連國朝閣首胡慶言,都險些喪命,兒臣擔憂,若王妃來了,很有可能有人會藉着這股亂象,對付王妃肚子裡的孩子。”
“嗯?”皇后一聽胡慶言都險些喪命,就已經受驚,此時再聽墨白話中意思,頓時鄭重起來。
她當然能聽懂墨白的意思,如果這時候有人動到王妃頭上,新君大可將此事,推到想害胡慶言性命的人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