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那先生再無二話,目光中也是厲光一閃,衝着那頭領一聲輕喝。
而此時實際上他們不殺也不行了,滿場安寂之間,墨白已經來到他們面前。
並且縱身而上,這一次,他身形剎那由靜轉動,竟腳步狠狠一踏,身形飛天而起,長刀清亮,竟在雨中綻放耀眼熒光。
“刀氣!”後方,又傳來一陣譁然,原來是那鐵雄是兄弟們,此刻徹底驚住了。
那馬背上最靠前的頭領,心中大驚,唯一能做出的反應,便是擡起了刀鋒格擋。
“乓……”一聲脆響。
刀鋒斷裂。
“砰!”
再一道悶響,他已頭顱落地。
一戰而功成,威勢巨大。
剎那之間,這馬隊便已維持不住氣勢,有人駭然,亡命一催馬背,轟然而逃。
而墨白卻是不管不顧,臉上已通紅,再次揮刀,彷彿欲殺盡面前一切人等。
那先生眼看刀鋒襲來,頓時心神大駭,口中一聲大叫:“道師……”
滿場目光之下,一柄長劍橫空,青色光芒大放!
“轟!”
一聲巨響,墨白身形驟然倒退幾步,嘴角一絲血線垂落。
“竟然又一位登堂入室的師者!”遠方再次傳來驚聲。
墨白緩緩低頭,望了一眼手中已經斷裂的刀鋒,他胸脯已鼓盪如雷,呼吸急促。
此時,沒有人知道,他體內彷彿正有烈火焚燒,全身血液都在沸騰。
再次擡頭,他連眼裡都已鮮紅一片,所見一片血色。
“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竟有如此成就,可惜,今日你必須要死……”那馬背上一道人影出聲,隨之不見如何動作,便已飄然落地。
手中長劍,依然綻放青色光華。
“是嗎?”墨白身軀再次挺立,扔掉了手中刀柄,雙眸一凝,竟空手向那道師而行!
很顯然,他空手也無懼!
“倒是狂妄!”那道師口中輕吐,但卻並未棄劍公平一戰,反而當即便是長劍一個劍舞,已直刺向墨白,顯然,他要全力用最快的速度擊殺墨白。
但豈料,就在劍鋒迎向墨白咽喉之事,卻只見墨白身形一閃,速度快到毫顛,竟剎那之間近了身。
而從這一刻起,這位道師就再也擺脫不了墨白,拉不開距離。
一改先前飄逸,此刻的墨白身形剛猛,出拳,則拳風如山倒。
出掌則掌風令地遙。
渾身上下仿若鋼筋鐵骨一般,招式之硬朗,令得這位道師不得不左閃右避,那手中長劍反而成了累贅。
他心中狂跳,鬚髮勁舞,心知還是輕了敵,應該第一時間就拉開距離,不容他近身。
而且此時此刻,他也發現了端倪,這明王身形勁風不對勁,而且呼吸急促,每一擊過後,嘴角自行溢血,竟似有走火入魔之狀。
他心知若是纏鬥片刻,這明王說不得會自行而亡。
但他已失去了機會,此時根本無法纏鬥,他只能疲於奔命阻擋那不知爲何,竟剛猛到令他都心震的拳風。
他不知道,此乃八極拳。
“文有太極安天下,武有八級定乾坤!”
此刻墨白強自揮發昨夜吞服的那顆歸元丹之力,勁透全身,施展八極拳,是何等威力驚人。
“砰!”終於一聲巨響,那道師人影翻飛,一口鮮血長吐。
這一次墨白不知爲何,沒有再保持先前身不染血的模樣,反而,就在那道師橫飛之際,不顧他噴出的獻血,就彷彿殺到了狂暴,身形迎着血光一把躍起,就在那道師驚駭的目光之下,一拳自下而上,震碎了他的心臟。
……
“砰!”
一代道師橫屍當場。
墨白落地,靜靜的望着那屍體,嘴角輕輕自語了一句:“我自歸師父門下,傳承醫武二道,雖因身體緣故,向來只以醫道名世,但即便如此,我也從不敢在武道上爲師父丟臉,同階之戰,我豈能敗於你手中!縱然我身已殘,你也必敗……”
此刻那唯一還沒逃的先生,見此一幕,頓時心神劇顫。
“誰的人?”墨白卻沒有去殺他,而是站在原地,血紅的目光挑向他,低聲出口。
那先生手中握着刀鋒,眼皮直跳的看着他那雙血紅的眸子,最後慘笑一聲,當着墨白的面拔刀自刎!
“砰!”
他跌落馬背。
“咳咳咳……”墨白再次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拿出了手帕,緩緩捂住嘴巴。
他沒有向回走去,就低着頭咳嗽,一動不動。
滿場卻早已無聲。
這一場,刺殺,似乎就此落下了帷幕,卻令人感覺不真實。
最終的結果,怎麼可能是這樣?
這被上清山兩個法士就給打的重傷的明王,如今竟然獨自一人斬了這場襲殺之敵,更是大發神威,斬了一尊在當世並不多見的道師!
太多人實在無法相信這個結果。
……
滿場似乎已經沒有了敵人。
能跑的都跑了,不能跑的都死了!
張邦立高坐馬背之上,他渾身早已僵硬。
目光呆滯的望着那站在那裡劇烈咳嗽,依然彷彿弱不禁風的身影,再看向這滿地殘屍。
此時他不得不茫然,這可當百人敵的明王,哪裡有一點像是連車馬都經不得,只靠殘餘生機強撐,今日就註定喪命之人。
他苦心安排一番,到底是在幹什麼?
要殺了一個在十六歲便已登堂入室的皇家明王?
他想不通到底哪裡出了問題,此刻在雨中,他已渾身冰冷,不知該如何收拾這一切。
“保護殿下!”
“快,快,快!”
突然,這山間小路之上,有呼喝聲由遠及近,無比急促。
“咚咚咚……”
緊接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四方傳來。
終於打斷了現場人們的呆滯!
墨白眼中血色已褪去,臉上也已再次蒼白無光,他站在那兒,緩緩擡起頭,眸光中似乎都已沒有了神采。
他不敢動,一動便可能倒下。
胸口還有一股微弱之氣,在保他性命不失,但,他自知,自己真的命不久矣……
只能目光擡起,望向鐵雄方向,嘴角輕聲道:“鐵雄!”
這一刻,鐵雄也終於從強烈的震驚之中驚醒過來,看着那朝他看來的人影,不知爲何,突然心念電閃,彷彿剎那醒悟過來,他動了。
催動馬匹,在現場遺留人眼中奔向了墨白。
張邦立也回過神來,望見這一幕,他心頭微震,但眼中卻有猶豫不敢開口。
“六爺……”到得近來,鐵雄一望他臉色,以及那雙已無神光的眼睛,頓時大驚。
卻見墨白微微搖頭:“帶我走,不能交給皇家!”
墨白很清楚,自己經不起再一次的算計了,落到皇家手上,恐怕便真的必死無疑了。
此時的鐵雄,再也不質疑他的話,一把將其拉起,置於身後,二話不說直朝着津海狂奔而去。
“殿下!”張邦立眼見這一幕,終於朝着那疾馳而去的鐵雄爆喝道:“賊子爾敢,放下殿下!”
鐵雄哪裡聽他的,衝着那還站在一邊,正扶着陳師弟的幾個師兄弟,一聲高喝:“走!”
從頭到尾這些師兄弟都還沒有搞清楚究竟怎麼回事。
但,此時,也來不及多問,二話不說,便自衝着山林沖去。
“追,快追!”張邦立頓時大急,衝着兩名先前沒來的及動手的警衛連忙吩咐道,自己也已經是打馬追去。
但卻不想遠遠傳來一道聲音:“張邦立,只因本王在平京城對你言語多有冒犯,你便敢勾結張丹師,矇蔽父皇,想要暗害本王性命。今日更是派人於路途襲殺本王,簡直無法無天。本王不殺你,將你交予父皇調查處置。禁衛聽命,即刻拿下張邦立,嚴加看管,送返京城。從此刻起,本王只信鐵雄一人,自會在其護送下,前往明珠就封,任何人不得再派一兵一卒追趕本王,誰敢追來,一律以謀反之罪論處!”
這道聲音中氣十足,傳遍四野。
而四方還未來得及離去的人,卻是剎那之間徹底呆滯了。
目光全部望向了,那正欲打馬急追的張邦立。
而張邦立,頃刻間便是渾身一顫,臉色一片蒼白,再也御不了馬。
“砰!”一聲轟鳴,他跌落在地。
而那兩名禁衛,也是面色驟變,一時間急剎馬繮,不敢再追,對視一眼,卻是不得不下馬,拿下了張邦立。
即使他們兩人是陛下欽命來配合張邦立的,但此時此刻明王這一番話說出,他們卻是不能不聽明王之命。
眼看着那靠在鐵雄背上得瘦弱身影,就此沒了聲息,在雨中,緩緩沒了蹤影。
當然,此時他們意識不到,這背影其實已昏厥!
他們更意識不到,這背影今日消失,會那麼徹底,一轉眼很多年之內,都再無人見過他!
其實此刻也沒有人來的及去想這些,更沒有再跟隨明王,心存不軌的心思,登堂入室,豈能那麼好算計?
此時,更多的人,是要馬上將這注定引爆平京城的驚天大事,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