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爲尊?
一言出,幾尊大能幾乎全部愣了一下。
隨即各自對視了一眼後,才確認墨白的意思。
諸位大能的心性絕對算是沉穩的,卻還是被墨白如此直接的一句話,搞得有些發懵。
“殿下莫非是在說笑?“玉清保持着一貫的和善,輕聲道。
“道友覺得我有必要說笑嗎?”墨白聞言,同樣淡聲回道。
兩人對視,玉清臉上笑容有些維持不住了,身上氣勢沉了下來,盯着墨白不說話。
其他幾人也同樣如此,全部擡起了眸光,盯着墨白不動。
修爲到了他們這地步,一旦不悅,威勢便自然浮現。
強大的壓迫感直衝墨白,彷彿在提醒他,如今在座的都是些什麼人,說話還是清醒些的好。
道門以你爲尊,讓在場諸位都臣服於你腳下,爲你做牛馬?
這話便是國朝陛下也不敢如此直接的說吧?
“咱們談得攏則談,談不攏則罷,諸位道友在我面前,便不必搞這些姿態了吧。在下近來正在府中修身養性,並不想殺人!”幾人想在他面前擺氣勢,墨白根本不吃這一套,只是輕輕擺了擺手,擡眸一掃諸人輕聲道。
話音落地,諸人微微一頓,面色皆是越不好看。
這TM到底是誰在威脅誰啊?
還尼瑪不想殺人……
不過被墨白這麼一敲打,卻還是反應了過來,皆是移開了目光。
其實方纔也只是下意識的動作而已,畢竟多年來被供在高位養成的習慣,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墨白算是提醒了他們,現在面對的這個人,是與他們平起平坐,甚至要更爲強勢的存在。
有些事情就是如此,若是一個普通人如此威脅他們,自然今日不能折了面子,可如果是與他們同一層次的存在,那又自當不同。
場面又靜了一會,又有人開口了,這一次不再是玉清,而是四大家之中的谷家主。
他不再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深沉姿態,雙目定在墨白臉上,神情認真,沉聲道:“殿下,我等諸人聯袂登門而來與殿下共商道門大事,是抱着誠意來的,殿下既然也願意談,那我等也無需再遮遮掩掩,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墨白自從知道皇后出身谷家之後,倒是好好查過這谷家,獲悉了一些舊事。
此時眸光定在這谷家主身上微微凝了凝,隨即便又恢復了清淡道:“能夠攤開了談,我自然沒有意見,不過我重申一下,我的態度剛纔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道門亂局,你們平不了,想讓我出面,沒問題,我答應。”
“殿下怕是誤會我等來意,我等皆是道門一脈領袖,如今道門生亂,我等自當共同承擔!”谷家主搖搖頭。
“哦?”墨白卻是笑了笑,隨即眼神在衆人身上一掃,最後又落在了谷家主身上,定了半晌,纔開口道:“道友剛剛纔說要打開天窗說亮話?怎麼轉眼就又繞起彎子來了?”
“嗯?”谷家主眉頭一皺。
一旁玉清聞言,接口道:“殿下,穀道友所言乃是事實!”
“事實?”墨白臉上笑容淡去,搖了搖頭:“那好,既然如此,在下便只能說聲抱歉了,這所謂的的共同承擔,不必將在下算在其中!”
“殿下究竟什麼意思?”谷家主眉頭緊皺。
“什麼意思?”墨白嘴角一抹冷笑浮現,神情冷了下來:“好,既然要打開天窗說亮話,那本王倒是要問諸位一句,如今,本王拼死拼活打下的上清山一脈,已是名存實亡,被人瓜分了個乾乾淨淨。現在好了,事情波及到你們身上去了,你們跑來說本王也是道門領袖,也有責任爲道門收拾亂局?是本王蠢,還是你們太可笑?”
這番話說的幾人各個臉色發青。
谷家主也一樣,卻還是沉聲開口道:“殿下,話不能這麼說,上清山一脈的事,豈能怪到我等頭上來?當初便約定好了,你與梅道友一戰,勝進敗亡,梅道友仙去後,我等遵守契約,上清山一脈由明王府入主,上清山一脈出事,殿下自己都冷眼相待,袖手不管,我等縱使有心,又如何越俎代庖?”
墨白也似乎不耐煩了,沉着臉,直接道:“好,具體怎麼回事,你們自己心裡清楚,本王倒的確是準備打開天窗說亮話的,既然你們非要繞彎子,那本王也無所謂。之前的事,你們不會越俎代庖,那如今本王在道門什麼也不剩下,自然也不會爲了你們的事去衝鋒陷陣。本王去替你們掃清了麻煩,到時候,你們繼續高高在上的做着道門話事人,然後本王別的落不下,就落得一身麻煩,雖然本王生平最不怕的就是麻煩,問題是本王爲何要替你們去自找麻煩?”
“殿下又何必做此咄咄逼人之態,借用殿下一句話,到了我等這個層次,有些姿態沒必要擺,誰也不會被嚇到,只不過老夫倒是要提醒殿下一句,若道門當真被瓦解了,我等固然不願見到基業被毀,但也未必就當真怕了,最不濟也不過就是換個修行地方罷了。不過對於將來抗蠻大戰來說,恐怕影響就很大了。一百零八山各自爲戰,再難統屬,難以發揮出實力倒是其次,怕是還要防着互相內耗,殿下若是願意見到這種場面,那我等自也沒必要再多說什麼?”玉清聞言,眉頭皺了一下,隨即聲音淡然開口。
聽玉清這麼說,墨白忽然冷笑了兩聲,擡眸望向玉清,又望向其他幾位。
只見諸人皆是面色平靜,顯然心中都是這麼想。
玉清的意思其實很簡單,說白了就是告訴墨白,你別以爲是我們求着你,事實上反而是你得求着我們。
真把我們惹急了,大不了就歸順在一方勢力手下便是,憑他們的身份,不管到了哪裡,也自然受不了委屈。
可對國朝與抗蠻大戰來說,那就不同了,到時候道門勢力,分化各方,少不了相互傾軋,又因各方心思詭異,未必就在戰場上真正盡力。
這其中當然不乏警告,讓墨白識趣點,什麼道門以他爲尊就別想了,要爲人牛馬,他們到哪兒去都比在墨白手上強。
墨白最好清醒點,不要把他們逼急了,真逼急了,他們說不得甚至主動解散道門,歸屬地方勢力。
墨白沉吟稍許,突然笑了:“玉清,本王一向聽說,國朝五位真人,屬你性情和善,一輩子輕易不與人紅臉。卻又最是陰險狡詐,城府頗深!今日一見倒是名不虛傳。”
四大家的人聽說這話,皆是低垂雙目忍住笑意。
玉清卻是臉色發青,被當面如此指點,他面子上自是過不去的,不由冷哼一聲道:“殿下莫不是被老夫說破了心事,暗懷怨念,故而如此污老夫名聲?”
“污你?”墨白收起笑意,聲音冷淡起來:“說實話,你還真不配!”
“殿下,老夫雖然好脾氣,但也絕非能任人欺辱之輩,即便殿下實力高強,但老夫這輩子卻也沒怯過誰,殿下莫要太過得寸進尺了!”玉清眼眸中一道銳光閃過,徹底收起了笑容。
墨白瞥他一眼,隨即搖了搖頭:“老東西,你不過有點自以爲是的小聰明,有何值得自傲的?本王真的搞不懂,這一次道門生亂,你莫非就還沒看清楚,除了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還能給人幾分忌憚之外,有誰拿你真當回事了?本事沒多少,架子倒是端的不錯,居然還威脅起本王來了?本王真想問問你,你究竟是哪裡來的勇氣,也敢揣摩本王的心思,還這般煞有介是的胸有成竹?”
“小輩放肆!”玉清剎那瞪眼,鬚髮皆張,嘴裡吐出幾個字來。
“啪!”墨白卻是陡然一巴掌拍在桌上,清淡的眼眸之中,剎那怒火翻騰,怒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老東西,你以爲你是真人,本王就得供着你?你也不去打聽打聽,這世上敢拿抗蠻大戰來威脅本王的都是什麼下場?梅清風敢裡通外敵,本王就敢斬了他,你以爲有你身邊那幾個老不死的撐腰,本王就怕了不成?”
“你……”衆人臉色發黑,玉清更是豁然起身,鬚髮勁舞。
墨白同樣嗖的起身,手直接指着他鼻子,眼中頃刻雷霆萬鈞,殺氣暴漲:“你敢再犟嘴?”
玉清眼中驚怒交加,望着此刻的墨白,心中不由自主的想起當日梅清風的下場。
但也只是心頭一晃,身爲真人的傲氣,不容他受辱。
卻在就要發作時,四門主一個對視,谷家主眼中精光爆閃,猶豫了一下後,卻還是身形一閃,攔在玉清面前。
若是之前,他自然包不得墨白和玉清太清拼個你死我活,最好同歸於盡。
然而如今卻是不一樣了,道門大亂,若是玉清和太清甚至包括明王,再出事的話,道門怕是真的保不住了,別聽玉清說的底氣十足,但若真肯爲他人牛馬,隨時賣命的話,道門又如何會落得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