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墨白還並不知道,這些宗師之中,也並非全是國朝自己培養的,其中還有名義上歸附國朝的四大名府輪值來宮廷職守的。
不過這也無所謂,今日的道門格局是他必須要打破的,不管是一百零八山的還是國朝的宗師,誰都別想例外。
他絕不容許國戰之中,會有宗師膽敢自恃身份,不禁職責,甚至因局勢而棄主帥而逃的事情發生。
他要讓這些人徹底明白,他們有能力可以優待,可以厚賞,但絕不能真的讓他們無視發堵,自認爲超脫衆人之上。
“砰!”墨白麪前的那張椅子突然炸裂翻飛,他的身形隨之消失,有聲音在方圓數百米炸響:“不過一羣宗師而已?也敢在本王面前猖狂,想死,本王成全你們!”
眼見墨白居然真的敢單槍匹馬直接爆發,朝他們動手,儘管已經是早有準備,卻還是心底不由一凜。
人的名,樹的影!
沒人敢怠慢,這時候沒有什麼單打獨鬥,直接便是一列十位宗師,包括那開口的大宗師在內,全部立刻身上宗師玄光綻放,頃刻起身朝墨白鎮壓而來。
今時今日的墨白,再自大的宗師,也不敢獨身而戰。就連墨白身後另一邊的十名宗師也是當即身影閃爍,直撲墨白而去。
墨白滿頭白髮激盪,衣衫勁舞,渾身氣息狂放,絲毫不顧對方人多勢衆,正如傳說中一樣鐵血而霸道,說出手就出手,千軍萬馬也擋不住他鐵血一怒。
只是瞬間,他身形便與衆宗師碰撞在一起!
無形的罡氣狂暴四溢,張邦立等人臉色當即發白,他們根本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戰鬥便已經打響。
他們還做不出反應時,便豁然只聽一聲巨響後,數道身影四處翻飛,有一道甚至直直朝着他們而來。
“小心!”張邦立到底是武官出身,還能反應,一聲大叫着,拉着幾位大人疾退。
“砰!”一聲巨響在他們面前爆發,那身影直接砸碎了兩張旁聽椅狠狠砸在地上,仰身便是一口鮮血狂噴。
血濺三尺,鮮紅刺眼。
那宗師臉色發白,回頭一望張邦立幾人受驚的目光,卻是臉色當場一黑,其實他受傷並不重,墨白並非一擊向他,而是同時迎戰多人,看似摔的慘烈,實則那椅子卻是被他自身罡氣所震碎,此刻,一口逆血吐出便只是輕傷,並無大礙。
但很明顯,一開打便被打飛出來,臉上卻是掛不住。
惱羞之下,他身上光芒又起,手掌狠狠一拍地面,頓時只見青石地板炸裂,到處崩飛。
他身形卻凌空飛起,大喝一聲,再次朝着邊緣戰場衝去。
刑部幾位大人,望着那炸裂的青石地板,和四處亂飛擊在牆壁上,深深凹陷進去的碎石,無不臉色發白倒吸一口涼氣。
但緊接着眼中卻更是震撼連連。
這宗師一擊,實在太過恐怖了,如果他們受此一擊,安還有命在?
可還沒等他們從那宗師的震撼中回過神來,便又只聞風聲震盪,一聲慘叫驚響,這一次速度遠較先前更快,就連張邦立都來不及在拉開身邊幾位大人。
正是眼中大驚之時,卻突然只感覺到身體一輕,數人橫移。
“轟!”又是一聲巨響,徑直又砸碎了他們身後的幾張旁聽椅,一道人影狠狠落在地面。
“砰!”的一聲,人影竟反彈起身,再次落地。
“噗!”彷彿重複方纔的故事一般,一道鮮血彪升。
衆人來不及去想自己怎麼閃開的,無不是目光略微呆滯的轉眼望了一下先前被砸碎的地方後,再次看向那被砸的宗師。
卻愕然只見正是方纔氣勢洶涌,恐怖無比的朝着戰場中心飛過去那人,還不到眨眼功夫,竟又飛了回來,只是飛的更遠了一些罷了。
當然,張邦立注意到,這一次這位宗師吐血的時間長了許多,他的臉色也徹底蒼白了,滿臉痛苦之色的捂着胸口。
而他的胸口之處,豁然是一隻巨大的腳印。
衆人茫然的看看他,卻只見身邊突然傳來一聲輕嘆,一道白衣老者一步跨出落在了那身影旁邊,伸手連連點指在他胸膛。
隨後站了起來,轉身看向那光芒四溢的戰場。
“真人閣下!”幾人一驚,張邦立率先行禮。
真人微微點頭,還了一禮,便不說話,只看着戰場。
“還請真人閣下調停!”張邦立急道。
真人盯着那戰場中心,那口巨大的金鐘,微微搖頭:“老夫不能出手!”
張邦立面色一變,還以爲真人得了陛下之令不能出手,眼神變幻着也看向戰場。
只是他根本看不清墨白的身影,只見另一列的十位宗師也已經趕至,連同先前十位除了這位被打飛出來的宗師一起在圍攻。
拳風激盪,令周邊亂石飛揚。
掌風橫掃,便鳳聲呼嘯。
這場面便是張邦立跟隨在陛下身邊,也當真從未曾見過如此戰鬥。
他有些武力,但卻並非修士,此刻憑藉他的眼力,根本看不清墨白的身影,只能尋找人羣中那若隱若現的金色光芒。
沒錯,他記得墨白的玄光爲金,獨一份。
他隱約看見宗師們的拳掌不住敲擊在一口金色大鐘之上,有轟鳴聲不住作響。
他看不清,真人卻看得分明,他緊盯着那口金鐘不動,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顯然這金鐘罩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能看出這是一種功法,但正因爲他看出來了,神色才如此鄭重。
以罡氣外放,這是宗師的標誌!
凝形擬態,則是真人之路!
其實說白了,就是當宗師將罡氣外放體外,運用自如,可滴水不漏凝形擬態之時,便是成就真人境的時候。
但說的容易,做起來卻難,那單南星曾一劍斬出劍罡,形神皆似,但卻還差一種質變。
他的劍罡斬出,罡氣也在斬出的那一刻開始雜亂消散於空間之中,而真人劍罡出,卻是紋絲不動,滴水不漏擊向敵人。
其中差別大到根本不可以道理計。
真人的凝形擬態,是圓滿狀態,也就是道家常說的勢!
勢乃仙家傳說中領域的雛形,世人誰也沒見過領域是什麼樣,但勢卻真可做到。
真人可將真力外放,可形成一面密不透風的盾牌,直接施加在對手身上!
這樣自然就限制了對手的行動,若無力抗衡真人的罡盾,那自然就連動也動不得,怎能不視爲神仙手段。
真人之所以緊盯着墨白的金鐘罩,毫無疑問,正是因爲墨白修爲未達逍遙,然而這口金鐘罩卻有勢的影子在,雖然受到攻擊,還是會有勁力透過罡氣網擊向墨白身體,還稱不上無漏,但的確已經有了勢的影子。
若墨白以這口金鐘護身,又能有打破真人勢的實力,最少就已經有了和真人抗衡的基本條件。
這是最淺顯的道理,你和真人對拼一掌,真人的罡盾能夠完美護身,即便你有實力打破,但可以肯定一擊之下,真人還能扛,你卻必死無疑。
這也是四大名府的掌舵人,各個實力驚天,論功力不弱真人,但卻依然拼不過真人的道理。
真人從未聽說過,有人可以在修爲圓滿之前,掌握勢。
而墨白卻依靠一種功法,打破了這種格局,在宗師看來或許還沒什麼,但是在真人眼中,這卻恐怖無邊。
首先最可怕的便是墨白身後定然站着一位至少目前爲止,他們都不知道底細的真人。
而且還是一位恐怖到他們都要心驚的真人,不管是否乃是墨白口中的恩師開創的這種功法,就單只是墨白底子的紮實,便定乃名師所錘鍊出來的。
真人的眼力自然非凡,他看出功法奇妙乃是一,最關鍵的還是依靠墨白罡氣的厚重與凝實方纔能施展。
真人察覺了墨白的境界,絕非真人,也就是宗師修爲而已。
曾經她不是沒有想過,以墨白如此年輕,便能強勢到如此地步,或許真是走了外道之捷徑。
然而今日一見方知墨白的根基哪有半點虛浮,便是他真人之前,也不敢與墨白比根基的沉穩。這一看便是從練功起,便是野望巨大,是鐵心朝着真人之路而去的。
真人之路,誰都知道怎麼走,但在這路上,卻不知道多少人跌倒、放棄,因爲人的壽元是有限的,根基要打的如此厚實,也許還未達宗師境,便已經壽元耗盡了,還何談真人之路?
當然,此時連真人都沒看出來,墨白只證了拳師,還連宗師都未證得!
實在是這時代還沒有這種分證一道的法門,也只有後世末法時代,空氣污染,草藥也枯竭,修者太過艱難,無望之下才只能另闢蹊徑,先分證一道。
就算真人知道這種法門,他也不敢想,宗師都沒到,真氣便已凝練厚實到這個地步,將來如何能夠將如此龐大的真氣凝成罡力,走上宗師之路?
筋脈能受得了如此龐大的真氣衝擊凝練嗎?這簡直是找死!
突然,真人眼神一凝,手指微微動了動,僅僅盯着戰場中一雙紅的彷彿要燃燒的鐵掌朝着墨白的金鐘狠狠印下,墨白正一掌拍向其前方一名真人,此時已經來不及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