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兵士合圍了明王府。
有將領高坐馬上,神色威嚴肅穆,並沒有一來就直衝進去拿人,而是先向那陳正都瞭解情況。
問得分明後,方纔盯着那敞開的明王府大門,翻身下馬,帶着一隊兵馬大踏步朝內走去。
卻還未等他們進府,便只見得一道戴着圓帽子的身影,正朝着門口走來。
他腳步一頓,眼神緊盯着那腳步沉穩,負手而來的身影。
“劉將軍,先前便是此人不肯交代身份,還下令讓那黑衣衛墨一對我執勤兵士動手,強闖明王府的!”陳正都見墨白獨自出來,連忙道。
“四個人,還有兩個女的?”劉將軍蹙眉望着前面不慌不忙緩緩而來的白衣身影。
觀此人裝扮,明顯不是黑衣衛,他倒也不急,就站在門口等着墨白一步步來到他面前。
一直等這戴着帽子的白衣青年緩緩走到門口,與他們只有兩三米的距離了,他纔開口喝道:“站住,你是何身份,爲何強闖明王府?”
看得出,這將軍還是有些剋制的,見對方主動過來,又沒有異動,所以並沒有馬上動手。
不過隨着他的聲音,身邊的兵士還是快步上前來,前後左右的圍住了墨白警戒。
墨白站定,微微擡頭看向那將軍,那將軍也纔看見墨白帽子下的那張真容。
但是第一眼望去,卻似乎第一眼並沒能認出墨白來。
這不奇怪,儘管墨白的畫像,京城中的各級將領早已見過,但畫像終究是畫像,與真人還是有差距的,再加上他根本就沒往明王身上想。
誰會相信大名鼎鼎的明王,會如此無聲無息的低調回府?
“你先等一會!”墨白輕聲道了一句。
劉將軍與陳正都二人聽的一愣,兩人對視一眼,都沒聽懂這人什麼意思。
劉將軍正待說話,卻突然眼前一花,對面哪裡還有人影。
他臉色不由大變,一個轉身衝着外面大叫道:“不好,人跑了,快給我攔住!”
外面諸兵士也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瞪眼,卻只見得一道快到根本看不清晰的人影,正快速朝着他們衝來。
正待阻攔,卻見人影已經騰空而起,直接沖天而起,幾個起落便已不見。
待劉將軍快步衝出門外,只見得空中一頂帽子飛落,他擡頭,一抹雪白從眼前劃過,消失在路對面的密林裡。
“還愣着幹什麼?快追!”劉將軍一聲怒吼,當先上馬,馬鞭一揮,便直朝着樹林沖去,同時口中吼道:“留下百人,給我圍住明王府,不容任何人進出,其餘人隨本將軍進林!”
他哪裡還不知道遇到了高人,這般快的速度,怕是隻能是宗師了。
但沒辦法,既然已經照面了,不明不白的也決不能讓他這麼就在眼前沒了,否則如何向上官交代?
追得上,追不上都得去追。
不過剛剛打馬準備入林,他卻又陡然一拉馬繮,眼神死死望着前方,又是高喝一聲:“停!”
衆兵士剎之不及,少許騷亂驚動。
可劉將軍卻是顧不得他們,陡然頭狠狠一低,只見一道人影從他頭頂直直飛過。
“轟!”。
明王府的院牆上傳來一聲巨響,衆官兵連忙回頭,只見一道灰衣老者狠狠砸在了院牆指掌,又重重落在地上,此刻正一口鮮血噴出。
看得出這一下很是不輕,隨之這老者豁然擡頭,眼裡滿是驚駭的盯着密林方向,竟是一邊咳血,一邊強撐着飛快起身,二話不說,腳在地上重重一剁,便要逃。
他速度也是快到了極致,衆兵士根本看不清晰,他便已幾個起落,朝着遠處飛奔。
突然,卻是一道白衣身影,彷彿突然出現在他前方等着他一般,又是一道巨響。
“砰!”的一聲,那老者再次狂噴鮮血,如他逃走時一般迅疾的倒飛而回,直接落在了衆兵士前面。
衆兵士手持着長刀,豁然警惕後退,躬着身子做警戒狀態。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快到根本就來不及給人反應。
那劉將軍反應算是快的,眼皮直跳着,立刻朝着那白衣身影方向看去。
只見正是方纔明王府內走出的那人,只不過此刻他頭上的帽子已經沒了,一頭白髮披肩散開,隨着他的腳步向後飛揚。
他那麼從容,負手一步步走來,就彷彿先前頃刻只見,就將一位道家中人打成重傷的根本就不是他。
劉將軍與他的兵還是訓練有素的,待看清了形勢,劉將軍一拉馬繮,快步而回,再次跑到了兵士前方,高聲喝道:“弓箭手,準備!”
頓時一陣響動,他後方上百名兵士立刻長刀換劍,躬下身形,一層層對準了墨白。
墨白卻是依然保持着他的步伐,一步步硬着兵馬走了回來,劉將軍大喝道:“站住!閣下若再往前一步,本將軍……”
他話還沒說完,那負手身影,卻是忽然身形一閃,眼前只是一花,這滿頭白髮的男子居然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
龐大的氣勢,將他的馬嚇的一驚,不住搖頭晃腦着後退。
那將軍額頭頃刻冷汗滴下,立刻控制胯下戰馬。
待好不容易安撫了馬匹,再擡頭,卻見那男子並沒有針對他,只是居高臨下的望着地上那被他打的重傷的灰衣老者,輕聲言道:“小小道師,居然膽敢監視我明王府?”
那灰衣道師早已面若金紙,跌倒在地上,卻是神色大駭不已的死死盯着面前的白髮男子,渾身大幅度顫抖。
“誰的人?”墨白再次道。
“閣下息怒,在下非是有意冒犯大人……”那老道強撐着傷勢,連忙解釋道。
“誰的人?”墨白眉頭一皺,沉聲道:“不要讓本王再問第二次!”
本王?
那道師渾身轟然一震,隨即失聲叫道:“你竟是明王?”
墨白巋然不動,負手立於原地。
然而這整片空間卻都因爲這老道的一聲大叫而鎮翻了天。
不論是劉將軍,還是陳正都,亦或是那些兵士,甚至連各府中正觀測着的人都是耳邊彷彿一聲天雷炸響,眼神爆瞪,震撼至極的將目光死死放在了那白衣青年身上。
全場靜到了極致。
下一刻又從四處傳來一片慌亂的奔跑只剩,那是各家的人,再疾奔向內院向自家大人稟報的身影。
“放下武器,立刻放下武器!”劉將軍忽然一聲大叫,隨即從馬上跳下身形,快步跑到明王面前,抱拳躬身一拜:“職部劉峰拜見明王殿下!”
入目所見所有將兵,皆反應過來,連忙躬身而拜:“屬等拜見明王殿下!”
此時此刻,各家主事之人方纔見自家下人慌亂衝來,還沒搞清狀況,耳邊便已傳來這些兵士們拜見明王的聲音,無不是當場勃然變色,擡頭看向明王府方向,臉色大驚:“明王……明王回來了?”
幾乎頃刻之間,這道聲音彷彿就傳遍了整個京城每一個權貴的耳裡,震動着所有人的心靈。
明王兩個字,彷彿剎那就讓整個京城都安靜了一瞬間。
墨白微微擡頭,看了一眼行禮的諸將士:“都起來吧!”
“噗通!”衆將兵起身,正待擡頭好好張望這傳說中的明王,卻只聽噗通一聲傳來。
衆人看去,卻見正是劉將軍身邊的那陳正都面色發白的跌坐在了地下。
墨白瞥他一眼,沒有理會,隨即擡眸看向那劉將軍:“明王府是否已經被查封?本王也不得入內?”
劉將軍心中一緊,連忙道:“請殿下息怒,卑職不知殿下歸來,才冒犯了殿下,求殿下恕罪!”
“那又可有抓捕本王的上令?”墨白又問。
劉將軍拱手道:“我等不敢!”
“既無上令查封明王府,本王亦未定罪,何以本王府中之人都不得進出明王府?還可隨意拿下?”墨白身形又靜變動,剎那之間出現在了那剛剛爬起身形的陳正都身前,一雙眼睛靜靜盯着他。
“踏!踏!踏!”陳正都連連後退幾步,蒼白的臉上滿是冷汗:“殿、殿下聽下官解釋……”
“不用解釋了!”墨白轉身,輕叱道:“拿下!”
劉將軍聞言又是一驚,眼中猶豫。
那陳正都卻是心驚膽顫的大叫出聲道:“殿下,您不能抓我,下官乃是奉陛下之命查案,有權對明王府一切人等進行盤查……”
墨白豁然轉頭看了他一眼,陳正都剩下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墨白轉眼又看向劉將軍,劉將軍無奈道:“殿下,陳大人乃是三品官員,奉陛下之令查案,卑職的確無權擅自拘拿!”
墨白聞言,也沒說什麼,點了點頭道:“好!”
說罷,重新轉身,又再次走回了那灰衣道師面前:“說吧,你是誰?”
老道已是面如死灰,只剩下無盡的恐懼在心頭回蕩,嘴張了幾次,卻都沒說出一個字來。
墨白直視他眼睛片刻,忽而擡起了頭,又側眼看向那劉將軍:“這道家師者,想必你也無權過問吧!”
劉將軍不知此言何意,卻是點頭,正要說話。
卻只見墨白就在衆目睽睽之下,輕聲說了一句:“說起來,似乎就算是本王的身份,卻也不得隨意怠慢一位可在金鑾殿上賜坐的師者。”
語音方落,他身形猛然一躬,手中金光一閃,一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轟然砸下。
那師者嚇的魂飛魄散,來不及多說一個字,便凝聚渾身最後一口氣,雙手豁然擡起招架。
“咔!”
墨白麪無表情的收回首,所有人目光下望,那師者已然倒地,再無聲息。
一片靜逸中,墨白看也未看那師者一眼,只問了一句那呆呆站在那兒的劉將軍:“能否告訴本王,寧郡王府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