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行蹤已經暴露了,杜薇薇卻並沒有回頭。
就算此時黃庭府真派人來出手拿她,她也不會反抗,本來她就是準備送上門去的。
“還沒動靜?”已經穿過了熱鬧長街,進入幽靜小道,黃庭府那邊居然還沒有派人來拿她,這反倒讓杜微微疑惑。
“跟在我們後面的那兩個人還在,他們不是一般人,隱藏的很好。”墨九仍然牽着馬,低聲道。
杜微微皺了皺眉,正在思索黃庭府一直不出現究竟是什麼意思,耳邊卻突然想起幾聲犬吠之聲。
這犬吠聲並無什麼異常之處,所以杜薇薇並沒有注意,可那牽馬而行的墨九,卻是身形剎那繃緊,眼底精光陡然一閃,腳步頃刻間放緩了下來。
雖然墨九做的很隱蔽,但到底離杜薇薇太近了,她也是有修爲在身的人,墨九這一剎那的異常,還是被杜先生察覺了。
“怎麼了?”不過,杜薇薇非常冷靜,並未失態,神色依然如常。
口中輕聲問了一句,眼神在前方掃了一眼。
雖然是在京城,但道門各山在此駐紮的卻仍然是清修之人,所擇之所,都是遠離喧鬧,較爲幽靜之所。
此時這條道上就人煙稀少,只有寥寥幾個販夫走卒正肩挑着籮筐,在步履蹣跚的前行。
應該是附近人家,準備去主街上做些小生意的。
杜先生一眼望去,卻並沒能發現什麼異常。都是一些尋常人而已,她眼神好,若是這些人中有道門出來的人,她定能發現。
“杜先生,有情況!”旁邊墨九的腳步越發慢了,這一次不再是剛纔那般隱蔽,只是縮小前行的步伐,而是隨時準備停止前行了。
杜先生聞言,立刻再次瞥了一眼他明顯凝重起來的神色,卻是第一時間出聲道:“別慌,繼續走,慢慢說是什麼情況?”
一面說着,她也瞧出了墨九所看的方向,連忙順着他的眼神看去,只見墨九所望之處,正是一個挑擔青年,正朝着他們這邊醒來。
杜先生眸光一凝,將那青年的一切盡收入眼底,此人很普通,就是一苦力模樣,挑着兩個籮筐,扁擔下壓的弧度很大,籮筐裡面的東西應該很重。
只是青年的腳步卻不慢,雙手握着扁擔吊繩維持平衡,雖然額頭有些冒汗,但神色看上去明顯能夠承受這重量,看得出是個健壯力氣人。
杜薇薇仔細打量了一眼,並沒有看出什麼異常,再次回眸看向墨九,卻只見墨九依然看着那青年。
“這人有問題?”杜薇薇低聲問了一句。
“不,他是咱們的人,來傳訊的!”墨九一面盯着那人,一面低聲回了一句。
自己人,杜先生微微放鬆了些。
說實話,她也真不認爲,黃庭府要對付自己還要如此小心翼翼,大費周章的派人僞裝。
這可能性實在不大,對黃庭府來說,要清理門戶,只會大張旗鼓來揚山門之威。
也就在此時,那挑擔青年已經走到他們身邊,就要錯身而過。
杜先生凝神,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若不出意外,交接情報信息,應該就是在這時候了。
但下一刻,她卻意外了,那青年就這般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從頭到尾,甚至連眼神都沒有揚起和墨九對視一下。
杜先生很確定,他絕對沒有與墨九有過任何接觸,更別提遞交情報這等事。
她正心中奇怪,卻只覺墨九的腳步再次慢了下來,並且聲音中也開始有了一直沒出現的緊迫感:“有人在前面埋伏,人數不少,都是好手!”
“埋伏?”杜先生眉頭明顯一皺:“不應該啊!”
黃庭府要對付自己還需要埋伏嗎?
有些想不通,但也轉瞬就釋懷了,他們應該是想要周全,怕出意外。
“沒事,黃庭府不會第一時間就對我下殺手,待會不用反抗,直接跟他們走就是。”杜先生微微點頭,神色淡然下來。
她心裡清楚,自己這叛徒,黃庭府能生擒肯定是生擒,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將自己定罪正法,洗去恥辱的同時,讓整個山門所有弟子知道叛徒的下場,引以爲戒纔是他們最想要的。
“情況有些不對,杜先生,來人有可能並非黃庭府!”墨九卻仍然身形繃緊,眼中有擔憂。
“不是黃庭府?”杜先生眼神剎那一頓,神色也緊了起來:“是旗蠻?經過上一次,他們如今還敢在京城行動?”
“說不準,先前那離開之人應該的確是道門的,他先去了黃庭府報信,但奇怪的是,他很快就出來了,黃庭府駐地卻絲毫動靜都沒有,而這人出來之後,卻是鬼鬼祟祟的安排了一個人去電話局不知向哪打了個電話,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很快便趕來了一羣人與他會和,朝着咱們來了,那些人雖然都着便裝,但觀身形氣勢,很大可能乃是修道之人……”墨九迅速將事情說了一遍,就彷彿他親眼所見所發生過的一切一樣。
杜先生很吃驚,不知道墨九一直和他在一起,這麼多事,他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就是剛纔那個青年傳遞的訊息,可是至始至終,他根本就沒見那青年有傳訊的跡象。
這一刻,她心中不得不對明王府這些人有了佩服,不說其他能力,單單這份盯梢傳訊的本事,就不簡單。
此時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杜先生的眉梢擡起,眼眸中思緒電閃,一時間難以斷言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黃庭府應該一得知自己的消息,便立刻會大動干戈過來追捕纔是,怎麼可能駐地毫無動靜。
她不傻,這時候也肯定了此事有貓膩,那些人恐怕還真不是黃庭府派來的。
剛纔就覺得黃庭府要對付他,根本不必要埋伏,這事很奇怪,如今看來,若不是黃庭府的人,那就正常了。
只是現在該怎麼辦?
退走?
杜先生眼底急劇閃爍,最後心底搖頭,不行,這一關必須過去,否則她根本沒法在京城立足,不能在京城立足,就穩定不了明珠的青年社。
深吸一口氣,杜先生望向墨九:“如果動起手來,你們能否擋住一時半刻?”
“您放心,我們會盡力護住您的安全,只是如果您一定要過去,一旦動起手來,出現意外的話,您必須立刻轉頭退走,會有我們的人接應,負責您的安全。”墨九並沒有猶豫多久,直接道。
“好!”杜先生並不矯情,直接點頭道:“走吧!”
墨九回頭看了他一眼,又請示了一句:“後面那兩個跟着的,咱們現在必須處理掉,否則恐怕會對您撤退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杜先生聞言,眉梢微擡:“你們已經動手了?”
“還沒有,上面交代了,我們跟在您身邊時,一切聽從您的指示!”墨九道:“不過,一切都必須以您安全爲重,請您慎重考慮!”
杜先生想了想,還是點頭了:“不要傷他們性命!”
此行是與道門暫時和解,不能再添血仇,這對此行無益。
“是!拿下後要審訊來歷嗎?”墨九點頭,沒有再出聲,繼續牽着馬前行。
“可以!”杜先生神色略迷惑的望了他一眼,真的是在請示,可如何傳達出去?
心裡疑惑,她的確對此好奇,但並沒有馬上問,不過纔沒過一會,又只聽幾聲犬吠聲從身後不知什麼角落傳出來。
墨九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好了,那兩人已經被拿下,很快就會審訊,不過不用刑的情況下,怕是沒那麼快查出來。”
“已經動手了?”杜先生更是感覺好奇了,終於出聲問道:“你是如何向你們的人傳訊的?剛纔你們府上那青年又是怎麼和你傳訊的?就是那幾聲犬吠嗎?”
“密碼!”墨九微頓,似乎在想該不該說,但最後還是低聲回了一句。
“密碼?”杜先生喃喃一聲,她很確定自己聽不懂,不是聽不懂密碼,而是不知道這密碼是如何傳過來的。
但看墨九的樣子,她也沒有再多問,再問就不合適了。
可她心底卻是對明王府的底蘊瞭解到了一些,那當年的白長青,其令人吃驚的背後,怕遠遠不止他那驚豔世人的修爲而已。
不再多想,如今的她暫時肯定是與明王府綁在一起,明王府越強大,對她來說也有好處。
並不需多久。
她就見到了那些攔路的人。
馬停了!
不得不停!
杜先生眼望着那飛騰而起,朝着自己迎面襲來的風聲,神態淡漠。
有了心裡準備,既然是埋伏,自然是要動手的。
沒有招呼,對方做好了準備,四面八方包抄而來,要一舉竟全功。
這一刻,她坐在馬上沒有一絲驚慌,奇女子“杜先生”的柔弱化爲了鋼,手中那把劍鋒散發的寒光,正如她星眸中所透出的冰冷。
“明王府出行,誰敢行刺?”杜先生還未動作,那不是修道中人的墨九,卻氣勢一展,面對那劍光飛舞,手中一塊金牌豁然高舉!
未有內力隨音,但明王府三個字,卻也足以震懾宵小。
幾乎只在聲音響起,剎那,那道道飛舞而來的身形,均一窒!
顯然是隨着心緒在震盪。
“她是道門叛逆杜鵑,怎麼會是明王府?”一道聲音不知是哪一人在憤怒。
“竟敢還不束手,找死!”劍光雖然微窒,但那些人影卻仍在飛舞,不知是收手不及,還是未得命令。
杜先生長劍橫了空,人已飛躍二期,她的馬倒下。
很明顯,這匹馬本來便是目標之一。
“杜先生,你先走!”墨九神色依然,手中金牌已放下,卻是多了一樣與那火槍相似的東西,只是這火槍卻太小,似乎縮小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