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悽悽,只讓得幾名入內的兵士,當場便是眼皮直跳,根本不敢猶疑,確定了屋內並無外來危險之後,立刻朝着牀上看去。
也就在衆人望過去的一眼,卻恰好正見那牀上人影仰頭便是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根本來不及反應,那牀上紗帳之上的鮮紅,便已讓衆兵士當場臉色劇變。
“殿下……”當場便有一名看似領頭的兵士,一聲大叫,朝着牀邊狂飆過去。
只見,剛纔慘叫森然的明王,此刻卻是已經面無人色,雙目中滿是驚恐的望着那紗帳上自己吐出來的鮮血,身體還一陣抽搐。
毫無疑問,縱使不是醫師,那兵士一見之下,也能清晰感受到,明王已快不行了。
“明王殿下,明王殿下……”那兵士只覺渾身一股冷汗從心底爆發,又不敢去碰明王殿下,只得大呼了幾聲。
但明王哪裡還有反應,連痛呼似乎都已無力,只是嘴角在張合不定。
“快,快去叫丹師,明王,明王危矣……”兵士終於反應過來,陡然回頭,顫抖着身體,衝着門口一聲狂吼。
……
明王危矣!
這四個字,足以讓這明王府剎那之間穩定不在。
明王身份太過尊貴了,一旦真的危了,那麼在這裡守衛的兵士,也是絕對討不了好的,至少現在的待遇是從此別想了。
在這依然還未擺脫封建的時代,不存在無辜這個說法。
兵士們並不懂那麼多顧忌,消息很快就開始隨着那蒼白着臉,惶然奔跑着去尋丹師的兵士而傳播。
“快,丹師呢?”
“這邊,這邊,快!”
“快去稟報上官,明王危矣……”
寂靜不再,嘈雜而起。
而除了兵士之外,更驚懼的毫無疑問便是明王府中之人了,這一晚,明王府被管制,但又有誰敢真正睡覺。
當嘈雜而起,多少人便是渾身發冷,有人受不住驚嚇,當場便是跪地,祈求老天,保明王平安。
並非多麼關心,而是其中有很多人,還屬於王府家奴呢!
一個護衛主子不力的罪名,即使現在不興株連了,但皇家豈能不將怒火發在他們身上?
而在明王府中,卻當真是有真的關懷明王之人。
此時,一間雜房之中,有一個看上去才十三四歲的少年,聽着外面的驚呼,他突然從屋裡一躍而起,臉上淚痕滿面的大呼一聲:“六爺……”
隨着聲音,他已不顧禁令,一把衝出了房間,啥也不顧的直衝明王所在跑去。
“六爺,您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啊!”少年渾身灰色麻布衣衫,腳踩平底布鞋,一路哭嚎着奔跑。
不多遠,他就被兵士發現了,但此時兵士們人心不穩,所有人的心神都在還沒來的丹師身上,一個個東張西望,場面有些混亂,竟然沒有阻止這個哭嚎着的少年。
反而看到他哭的如此悽慘,一時間所有人都心亂如麻!
“站住!”而隨着臨近,卻有人還記得職責,呵斥而去。
“六爺,六爺,您不能有事啊……”少年卻慘嚎着強衝,他那模樣實在是太過悽慘。
這下,旁邊有兵士不由得顫聲道:“難道明王,明王已經……”
此言一出,正準備攔截的人心神頓時一震,面色更白,而那少年已經跑過了他們的守衛。
後面兵士,見少年被前面放行,也一時間也搞不清楚什麼情況,竟也真的不再阻攔。
這少年就這般奇蹟般的真的在重重守衛之間,衝到了明王帳下。
帳下那兵士頭領還在,正緊張萬分的盯着明王的氣息,額頭冷汗直冒的時候,卻聽身後腳步踉蹌,傳來一個稚嫩的哭聲:“六爺,六爺,我是阿九啊……”
“大膽!誰讓你進來的?”兵士頭領正自緊張到極點的時候,卻見這麼個人跑過來,頓時劈臉喝道。
更一轉身,便是一腳踹去。
“轟……”一聲脆響,那少年硬是被這一腳踹的飛起,重重落地之後,嘴角竟已見血跡,可見這一腳之兇猛。
“咳咳咳……”那少年一時間竟爬不起來,瘋狂咳嗽,嘴角竟有血絲,但涕淚橫流之際,仍然嘴角冒出絲絲聲音:“六爺,您不能死啊!”
牀上墨白原本那滿是驚恐的眸子之中,頓時一抹精光閃過,一偏頭,正好見那少年咳嗽之間,雖站不起身,卻依然要向這邊爬來。
“來人,給我……”那兵士頭領大怒,便要叫人處決了他。
“阿九……”然而,墨白那虛弱的聲音卻突然響在了他的耳邊,頓時他來不及管這少年,連忙朝着牀上看去。
“六爺,阿九在這,您沒死,您沒死……”那少年似也聽到了這聲,又痛苦大叫一聲。
“明王殿下,您撐住,丹師馬上就來,您一定撐住……”那兵士頭領也關不了阿九了,嘴裡緊張萬分的唸叨道。
墨白沒有心情管他,剛纔阿九進來之後,發生的所有情節,在他腦海電閃而過。
眼中有光亮一閃而逝,瞳孔又開始擴散了,而門口此時正好也有急促腳步身傳來。
正是張丹師頭上冒着細汗趕來,他還沒進門,正好碰到同樣面色鉅變的張總長一同趕到。
“先看明王!”兩人來不及見禮,張總長便是一聲低喝。
張丹師也不多說,雖年紀已大,但腳步一動間,竟比張總長速度還快許多,頃刻便進屋到了牀前。
一眼便望到了紗帳上新添的血跡,臉色再沉,也無需再探明王情況,二話不說便是運起全功,再次爲明王續命。
張總長趕到牀榻前時,張丹師頭頂已開始冒着絲絲白霧。
“長官!”兵士將領,連忙敬禮!
“怎麼回事?”張總長臉色難看,卻並未大聲,放低聲音,低喝道。
“剛纔,卑職正在門外守衛候命……”他欲彙報。
然而張總長卻是一揮手,目光瞟了一眼正在運功的張丹師,又細看了一眼那已若死人的明王,又轉頭一望外邊的嘈雜,心頭暗怒沉聲道:“跟我來!”
這裡有張丹師在,他也幫不上忙,而且看張丹師模樣,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外間絕對要控制住,絕不容消息泄露出去。
而這時,那阿九,卻是無人管了。
他慢慢蜷縮到角落裡,強忍着胸口的痛楚,流着淚,跪倒地上,雙手作揖祈求老天。
很快,外面又安靜下來,而屋裡,張丹師卻是不一會便已渾身溼透,臉色煞白。
當張總長再次進來時,目光終於掃向了那跪在地上作揖的阿九,眉頭頓時就是緊皺,正要開口呵斥:“你……”
卻陡然只聽一道聽起來虛弱,但卻極爲難受的咳嗽聲傳來,打斷了他。
張總長頓時側頭,正好只見,張丹師緩緩收功,而牀上那明王卻是在咳嗽。
再不多想,連忙奔至近前:“張丹師如何?”
而張丹師形似虛脫壯,卻仍強撐着握起明王手臂,不及調息,便開始診脈。
頃刻,放開了手,對着張總長微微點頭道:“暫時無大礙了!”
張總長眉心的汗珠落下,可見他也緊張萬分,點點頭正欲說什麼,卻聽牀上傳來:“啊,本王痛啊……”
聲音虛弱,張總長卻是眼神一閃,和張丹師對視一眼道:“有勞丹師!”
張丹師自然明白這是讓他趕緊配藥,不能耽擱。
“張總長!”張丹師輕聲道,卻並沒有說話,張總長明白,點點頭。
並未去管牀上呼痛的明王,兩人出得門來。
而墨白卻是在他們出門的頃刻間,突然眼神一頓,直射向阿九,衝着他招了招手。
阿九跪在地上,一直望着明王那邊,見剛纔還在痛呼的明王,突然之間做出這麼一幕,竟有些呆愣。
不過,當看到墨白那眼神,還是很快爬起來,朝着墨白奔去:“六爺,您沒……”
話沒說完,卻只見墨白眼神嚴厲,衝他擺手。
隨即墨白眼神一掃門外,只見天際剛剛發白,而那兩人明顯不願談話,讓他聽見,所以稍稍走遠了些。
隱隱間,還是有依稀談話聲傳來,卻聽不清楚聲音。
墨白不用想也知道,經過這一幕,自己身邊恐怕是絕不會再離開人了。
而唯一的機會,就是在這間隙之間,交代阿九。
雖沒有完全把握,但阿九的到來說實話,對他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了,比他先前無奈中籌謀的要好許多。
而且這阿九進來後的一幕幕,無不在訴說他是自己人,這已經給了墨白一些底氣,接下來就是不瞭解阿九是否機靈了。
“阿九,本王有要事交代你去辦,必不能讓他人得知,能做到嗎?”
阿九還有些呆愣,六爺的變化實在太大。
墨白也顧不得此刻他的狀態,沒有其他辦法,揮了揮手讓他附耳過來。
“沒時間多說,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