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明月妖嬈,牀前月色如霜。
這一夜,蘇墨翻看着少年爲她寫好的冊子,對着月光讀了很久。
若遇到難以懂得的地方,她就開口詢問少年,真是說者舌綻如蓮,聽者津津有味。
很快蘇墨的心中已大有明悟,撫掌道:“原來如此,純陰之身可以吸取至陰至寒之氣,提升自己的實力。”
少年點了點頭,眉目如月,傲然而視,俊美的容顏在月色下帶着美玉般的瑩澤,窗外清亮而柔和的月光鋪泄過來,將他的身影渲染出淡淡銀色,宛如一道絕美的風景。
蘇墨發現,他有着無比值得驕傲的資本,因他知道的事情無數。
三界內外,無所不知,這令蘇墨不得不對他感到萬分欽佩,對他的身世也隱隱有了一些好奇。
可惜美少年從來沒有對她透漏過自己的身份,甚至連自己姓甚名誰也沒有告訴過她。蘇墨知道眼前的少年對她始終抱着懷疑一些的態度,對她的實力始終不曾認可,但是蘇墨相信總有一日會令少年對她敞開心扉,畢竟,兩人之間隱隱有了一絲默契,她已把他當作了同伴,當成了朋友。
待到天矇矇亮,蘇墨已走出屋子,來到了院內。
兩個美麗的女侍衛瞧見蘇墨後,立刻瞪着眼睛道:“喂,你出來做什麼?”
蘇墨優雅的擡手一禮,“勞煩二位給我借一套像樣的衣服,我要去見聞人公子。”
兩個女侍衛冷眸一閃,她們昨夜故意給她拿來三等奴婢的服飾,自然是要羞辱於她。
“我們憑什麼給你準備像樣的衣物。”一人眸子一斜,昂起了下巴。
“你這女人真是自以爲是,聞人公子怎會見你?”另一人嬌叱說道。
蘇墨淡淡一笑,“今日我有急事,若是你們耽擱了,日後怕是擔當不起。”
“你這女人說什麼大話,公子不會見你,你省省吧!”
“我懷疑你是不是他國來的細作,當心把你關在水牢裡,還不滾回去?”
兩個女侍衛面容浮起深深的不屑,手腕握緊了漆黑刀鞘,渾身氣勢充滿了凌厲,彷彿要拔刀相向,而這些日子她們見慣了諸多貴族給公子物色些美人,可惜都被聞人公子拒絕,眼前女子實在太沒有自知之明,這種女人她們當然不介意給一些下馬威。
此時,蘇墨擡起袖子,指尖兩隻蝴蝶慢慢飛舞着,脣邊勾起了莫測的笑意。
“轟”的一聲,兩名女侍衛不禁慘叫一聲,整個身體都被炸飛了出去。
二人狠狠地摔落在竹林裡,周圍林間發出了撲棱棱的驚鳥展翅之聲。
這次動靜雖然不如對付蘇玉壺時的厲害,但是兩個女子已被炸得渾身僵硬。
蘇墨慢慢向二人走來,步伐優美,身影綽約,紅脣勾出一抹嫵媚的嘲諷。
她做事情並非霸道無禮,她向來都喜歡先禮後兵。
女侍衛看到蘇墨的眸子,覺着對方氣定神閒中有種說不出的冷冽,甚至還有着淡淡的殺機,讓她想到了聞人奕。
只見少女指尖掠過髮梢,語氣似在微微嘆息,悠悠地道:“堂堂的五品女侍,居然在這裡監視我,想必也一定不受重用,在東陵衛中更沒有地位,亦不懂待客之道,說不定已經是聞人公子暗中想要剷除的對象,我也不介意給你們一些教訓?”
只見又有三隻蝴蝶在她身前身後飛舞着,嫵媚清麗,有着一種妖異的風華。
一名女侍衛忍不住打個寒顫道:“等等,等等……我這裡只有男裝。”
“無妨。”蘇墨斜睨她一眼,“男裝也可!”
對着鏡子,蘇墨細細打量了一番,二人給她備的居然是一套青色的男裝,正是東陵衛的服飾。
蘇墨穿戴整齊,輕笑一聲,邁開腳步,緩緩從屋中走出。
兩個女侍衛已經落荒而逃,四周空蕩蕩的沒有人影。
蘇墨走出偏院後,發現此地一部分的景物都是按照陣法之道建的。花園、道路、小徑、假山、樓閣都是組成陣法的一部分,如同一個個讓人目眩的迷宮,難怪此地並沒有護衛防守。
此地陣法重重,那兩個女侍衛大概以爲她會被困在這裡,刻意跑出去告狀了。
但可惜的是,蘇墨對陣法向來很有研究,從前世就有了一些涉獵,所以她不慌不亂。
世間萬物皆有規律,陣法是世人歸納的天地法則,蘇墨在製作機關傀儡時也會在內刻畫陣紋。
一個陣法的誕生,可以調動天地靈氣,一個陣法的毀滅,有時可以引發巨大的破壞力。
她的機關傀儡之所以爆炸力威猛,便是她平日裡在蝴蝶上面刻畫了環環相扣的靈圖陣。
譬如在關鍵時刻,她破壞了最核心的陣眼,陣法便會瞬間崩壞,立刻爆炸開來。
陣法陣紋一直是她的殺手鐗,而她慢慢勾起嘴脣,淡笑自若。
隨後,她來到一個閣樓內。
門外無人,閣樓沐浴在淡金色的晨曦中,聞人奕修長的身影站在屋子當中,腳下匍匐着十幾個貴族官員。令得蘇墨停下了腳步,她慢慢從屏風後探出半個身子來。
再次看到聞人奕時,蘇墨微微一怔,但見男子裡面穿着一身純黑色的勁裝服飾,在外面披着白色的大氅,脖頸裹着雪白色的狐裘,白衣飄逸,俊美面容更顯高貴清雅,清卓絕華,尊貴非常,冷酷的眉眼,冷酷的氣質,與前世的殺神有那麼三分相像。
他手中寒光熠熠的長劍,直對着一個貴族的脖頸,彷彿要一劍刺下!
兩個女侍衛也誠惶誠恐地跪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
眼前的男子,很冷,很酷,很無情。
這種冰冷無情的美男子會讓女人又怕又愛,經過了昨夜一幕,蘇墨居然有些不懷好意的想,這種男人若在洞房花燭之夜,是不是也會端着架子,一臉冰冷的坐在那裡,哪怕女子投懷送抱,也會被他拒之千里之外。
思索着,她彎了彎嘴角,卻不慎踩到腳下被拋落的卷宗,輕微的響聲非常突兀。
清晨中一陣讓人窒息的氣氛中,立刻被聲音突然間打斷,聞人奕忽然側眸瞧見了蘇墨,正對上她似笑非笑的目光,他眼睛眯了眯,劍光一收,還劍入鞘,而後衆人便聽到他清清冷冷的聲音傳來,“出去,帶着你們的聖旨滾回去。”
衆人如臨大赦,顧不上擦拭額頭的冷汗,踉踉蹌蹌地離開此地。
聞人奕依然是冷冷的,面無表情地掃過蘇墨,“是你。”
“不錯,是我。”蘇墨從屏風後慢慢走來,腳步乾淨利落,姿態悠然從容。
同時,兩個女侍衛立刻搶先說道:“公子,就是這個女人打傷了我們,我們雖然不是您的手下,但是也是皇上安排我們來做事的,求您給我們做主。”
哭訴半晌,二人發現聞人公子沒有絲毫動靜。
兩人不由擡眸一望,公子竟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女子。
當二女看清蘇墨之後,一時之間,眼中也閃出濃濃的驚豔之色,幾乎已失去言語的能力。沒想到這個妖女女扮男裝的模樣如此吸引人,生出無限妖嬈媚色,那舉手投足的氣度,帶着一種難言的優雅風骨,恍然間便是少女特有的風情。亦散發出一種亦男亦女的魅惑來。
若說先前女裝的她煙視媚行,現在男裝的她則貴氣斯文。
但蘇墨並沒有向聞人奕行禮,而是自顧自地拉開榻下軟墊,優雅自在地坐了下來。
她的坐姿如同時下貴族男兒一般優雅隨意,推開空空的茶盞,淡淡道:“你們兩個,給我沏一壺茶來。”
兩個女侍衛目瞪口呆,她們本來是告狀的,不想對方卻把她們當作是侍婢使喚。
冷眸一掃,目送兩個女子離去後,蘇墨接着把天書展開,置於桌前,索性開誠佈公,“聞人公子,璇璣天書已被我認主的,不論我在哪裡,都會回到我的手中,我想你已經知道了。”
聞人奕淡淡看着她,目光對她彷彿並不疏離,淡淡道:“哦?你待如何?”
“我本是商戶出身,做事只爲了利益考慮,所以我是與公子來談判的。”
聞人奕淡淡看着她,沒有拒絕的意思。
忽然“噗哧”一聲輕笑,正從幕簾後方傳來。
一隻素白的手慢慢拉開簾子,一個男子正優閒的坐在椅子上,一雙狹長的鳳眸正滿是戲謔地瞧着蘇墨,而另一隻修長如玉的手上拿着本《山海經》,晨曦透過斑駁的縫隙落在他的面頰,顯露出一張俊美無儔的容顏。
蘇墨微微一怔,沒想到染公子居然也在此處。
染公子則微笑道:“聞人,原來拿走天書的女子真的是她,我起初並不確定,看來妖姬就是妖姬,而她這般模樣實在是非常漂亮。”
周先生站在後面不由扶額一嘆,這個女人昨日勾引得兩位公子火氣上涌,如今卻又是一副男兒的模樣,聞人公子與染公子似乎都非常欣賞。
不知何時起,染公子與聞人公子的喜好似乎漸漸有了一些驚人的相似。
而他善於相術,總是覺着這二人之間會發生一些可怕的事情。
至於有多可怕,周先生的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這個女人,或許與之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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