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鐘又亂了,最近又恢復了那種日夜顛倒,頭昏腦脹的狀態,非常難受~)蕭月夜眼睛一轉,自顧自的將從陸家小姑那裡聽來的傳聞說了出來,其中更是將陸家災星的事作爲重點,添油加醋。他一邊說,一邊注意留意陸村長的表情。對方果然抑制不住,身子不停的發抖,等蕭月夜用幸災樂禍的口氣說當時要是燒死那災星多好時,這陸村長再也忍受不住,怒吼一聲:“住口!”
他就像是個受傷的野獸一樣,惡狠狠的盯着蕭月夜,然後咆哮的說道:“他們只是兩個孩子!兩個孩子,不是什麼災星!蕭公子,你不要聽別人胡說。你也是個大夫,是個讀書人,怎麼會相信這些無稽之談?”
蕭月夜嘴角一揚,似笑非笑:“真的是無稽之談嗎?可是我聽大家說的,好像有鼻子有眼啊!若不是災星,那個白家,怎麼會一家三代在五年內死絕了?”
陸村長一愣,灰白的鬍鬚氣的直抖:“那是巧合!那只是個巧合!村裡人沒有見識,所以纔會說什麼災星,難道,你也相信不成?”
他激動的身子亂抖,不住的咳嗽,而且還狠狠的瞪着蕭月夜,作勢要站起來離開。
柔柔在旁邊急忙安撫住他,然後小心的拍着後背,給他順氣。
蕭月夜收到柔柔的眼神,沒有說話,不過眼神中始終有莫名的光彩閃過,若有所思。
過了好一會,陸村長的情緒才穩定下來。他深深的喘了幾口氣,雖然看蕭月夜的眼神依然有些不善,但是已經柔和了不少。他嘆口氣,裡面全是滄桑:“算了,蕭公子,我剛纔太激動了。其實這也不怪你,畢竟,你也是聽別人說的。”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蕭月夜腦子已經不知道轉了多少圈。從陸村長的反應他可以完全確信,這個陸村長,對於白家的態度絕對不會僅僅是同情那麼簡單。若僅僅是同情,他當初已經違背村民的意願,給白家留了血脈了。他不應該有這麼大的反應,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不過不管怎麼樣,可以確定了兩點,這陸村長的心結,就是白家。第二,陸村長對白家的態度,絕對是友善。
蕭月夜心中一動,一個計謀浮上心頭,連自己都會這個想法大膽而心驚。若是真和自己預料的一樣,那自然是最好。若不是,恐怕就會弄巧成拙了。
就在他神色還有些猶豫的時候,那陸村長疲憊的揮揮手:“我想一個人休息一會。”
蕭月夜咬咬牙,果斷的說道:“陸村長,你可知道,我爲什麼會來來到這個村子?”
柔柔一愣,不知道蕭月夜爲什麼會這麼說。而陸村長也皺了皺眉頭:“難道,蕭公子不是迷路?”
蕭月夜哈哈一笑:“若然真的是迷路,我爲什麼要留在這裡這麼久?”
“那你爲什麼?”
蕭月夜緊緊盯着陸村長,一字一句的說道:“因爲白家!”
“什麼?”陸村長身子一震,死命的看着蕭月夜,伸出那乾癟的手,緊緊抓着蕭月夜的衣袖:“你,你到底是誰?你和白傢什麼關係?”
蕭月夜不動聲色的從陸村長的爪子中脫離出來,然後後退一步,長揖到地,“誠懇”的說道:“陸村長,請接受我這一拜。”
“你,你這是幹什麼?”陸村長疑惑的很,試圖阻止的時候,蕭月夜已經拜完。
蕭月夜站直了身子,長呼一口氣,用癡癡的眼神望着遠方的白家莊園,低沉充滿磁性的聲音緩緩響起:“陸村長,現在我也就不騙您了。白家這些年來有些落沒,六年前更是搬家離開了原來的地方。我蕭家,和白家原本有婚約。白家兩年前落河而死的白水韻就是我的未婚妻。之前,我們一直不知道白家搬到了這裡,與之來往,也是靠書信。知曉白家發生的慘事之後,我們家就一直想要過來幫忙照顧他們。可是被白家老太太阻止了。今年年初,我們失去了白家的消息,擔憂萬分。可是因爲不知道白家的位置,所以直到今天,才找到這裡來。”
蕭月夜信口開河,謊話一句接一句,柔柔死命的掩飾自己,纔沒有笑出聲來。她也算是佩服蕭月夜了,這般胡吹亂編,竟然還能裝出這副哀傷的模樣。最絕的就是,他眼睛竟然溼潤了。
陸村長沒有想到,蕭月夜竟然和白家是這樣的關係,不由的長大了眼睛。他瞧蕭月夜的模樣,心中不由的信了三分。蕭月夜編的謊話完全是在真話的基礎上的。白水韻確實是有婚約在身,而且那白家老太太,從白素心的口中可以看出,是個巾幗不讓鬚眉而且脾氣倔強的老人。她肯定不是那種家中有事,讓別人看笑話的人。
陸村長表情變化飛快,一會嘆氣,一會搖頭,最後更是哭了起來。
“我對不起白家啊!對不起白家老爺啊!”
蕭月夜只能安慰他:“陸村長,這也不怪您啊。其實,要不是你,白家兩姐弟,就活不成了。”
陸村長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口中無意識的說道:“不是的,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
情況有些不對,陸村長的情緒接近失控,趨向於崩潰模樣。蕭月夜急忙看着柔柔,後者點點頭,表示不用擔心,一股柔和的內勁順着村長的手流遍全身。
蕭月夜想了想,運起內勁,如當頭棒喝一般:“陸村長,醒來!”
雙管齊下,總算再一次讓陸村長心情平復下來。不過他的頭埋的更深了,蕭月夜連問幾次,都當作沒有聽見。
蕭月夜這一下急了,沒想到弄巧成拙。他傳音入密給柔柔:“柔柔姐,怎麼辦?”
“我想,可能是你那個迷心散的藥效導致他心性有些癲狂的。你先稍稍等一會。”
沒有辦法,蕭月夜只能耐心的等待。而柔柔的手始終搭在陸村長的脈搏之上,隨時觀察他的狀況。
良久。
一陣風吹過,帶來一股泥土的味道,將陸村長那掩面的長髮吹起。這個時候,陸村長喉嚨裡發出聲響,緩緩的擡起了頭。
“蕭公子,”陸村長的聲音有些沙啞,面帶着一絲苦笑:“我知道,你若是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會罷休的。好吧,我全部都告訴你。我既然已經準備下去贖罪了,還怕被人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他輕咳兩聲,喝了口水,還是用蕭條悔恨的語氣,說起了這場事件中,別人不知曉的部分:
陸村長,其實是認識白家的,很早之前就認識了。當年他跟着自己的師傅學醫,他也算天資聰穎的人,三十歲的時候,就可以開藥方了。那時候,他還有些天真,因爲一次治病,和當時城裡出名的大夫起了衝突。當時沒有人保他,他差點要入獄。不過那個時候,偶然的機會,白家老爺子救了他。他心灰意冷之下,就回到了靈壤村。
原本事情這樣,就算是過去了。可是六年前,白家竟然搬到了這裡。陸村長驚喜的發現,自己終於有機會可以報答恩公的救命之恩了。所以他以村長的身份,給白家很多方便。而白家也是個心善之家,也用自己的錢財,助村子度過幾次危機。
後來白駱俊出生了,事情就和白素心描述的一樣。白家發生的慘事,讓村子裡議論紛紛。不過那個時候,都被陸村長壓了下去。
時間慢慢的順延,眼見白家的富裕,以及每當村子有事,大家第一個求助白家情景之時,陸村長竟然心態不平衡起來,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的心裡,多了一個叫做妒忌的情緒。
於是,當白家老爺子和白家小姑相繼死亡之後,陸村長竟然默認了災星的說法,甚至自己,都有意無意的說一些詆譭的話。白家老太太,自然不會想到陸村長會落井下石。那個時候,她孤身帶着兩個孩子,對陸村長是信任有佳,就算在臨死之時,還握着陸村長的手,希望他能照顧自己的孫兒。
可是她那時候不知道,陸村長在她死後,第一反應竟然就是,白家全部財產都要姓陸了!
後來村裡要燒死白家姐弟,他都沒有阻止。可是在最後一刻,看到兩個孩子哭泣求救的情形,他的良心一下子回來了。所以他纔會變卦,放了兩姐弟。
後來,白家財產被下人分刮乾淨了。陸村長因爲良心未泯,所以不再打白家宅子的主意,也不讓村裡的人去霸佔。
可是,他心裡卻從白家姐弟消失之後,開始內疚自責起來。他怪自己忘恩負義,當年人家救了自己的命,可是自己卻恩將仇報。後來他讓陸漸偷偷去找白家姐弟,想要照顧他們。誰知道根本找不到,這麼一來,他心結就形成了。
說完了這些,陸村長嚎啕大哭起來。
蕭月夜和柔柔面面相覷,都輕嘆一聲。一念之差啊!
這個陸村長,其實並沒有真正做錯什麼。他唯一的錯,就是起了貪婪之心,唯一的錯,就是沒有阻止大家的言行。但是他本身,其實並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畢竟,在最後關頭,他已經幡然醒悟了。
“村長,村長,這不關你的事情,你不用太自責。”
“不,你不知道。要不是我,那兩個孩子就不會被趕走。他們還是孩子啊,恐怕,恐怕早就已經死掉了。都怪我,都怪我!”
蕭月夜眼睛一亮,這纔是最大的心結。
“陸村長,其實,白家姐弟,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