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進來後倒是一愣,臉上浮現出失望的表情。
因爲蕭月夜三人並沒有在牀上躺着,而是坐在牀榻邊上,正淡淡的看着這位陸家小姑。
陸母急忙進來,歉意的朝蕭月夜點點頭,急忙拉着陸家小姑出去,嘴裡低聲罵道:“你這個小蹄子,你也不看看什麼人?你大哥要是知道了,不得罵死你?!要是被陸漸知道了,你以後還能進家嗎?”
那陸家小姑臉色很快恢復如常,露出獨特的笑容,大嗓門的笑聲,讓蕭月夜三人都不由的皺皺眉頭。
“嫂子,我只不過是喊蕭公子起來嘛?哎,蕭公子,別跟媳婦捨不得牀了,出來喝點水啊!”
簾子自然垂了下來,卻擋不住陸家小姑的大嗓門。
“這張臭嘴,我撕了她!”慕容瑜鳳的臉頓時沉了下來,一縷殺氣不自覺的瀰漫出來。這陸家小姑根本就是有意的,她的居心,從臉上就看的出來。
就連柔柔也啐了一口:“這陸家小姑,真是荒唐。這麼大年紀的人了,也不知道檢點。”
“不是說她丈夫死了嗎?難怪騷成這樣,哼!”一個四十多來着的老婦女,竟然看上了自己的老公,還不知羞恥的亂闖,怎麼能讓慕容瑜鳳不氣?
蕭月夜苦笑了一下,無可奈何的搖搖頭。這陸家小姑,也實在是讓人無語了。她難不成以爲蕭月夜會脫光了衣服在牀上,等着她來看?
這把年紀,也不知道活到什麼身上去了!
難怪陸漸看到她就皺眉頭。
難怪陸妻在離開前,會說出那番摸不着頭腦的話。敢情她早就知道這位小姑的性子,所以隱晦的提醒自己小心呢!
“好了!”蕭月夜拍拍柔柔和慕容瑜鳳:“我們出去吧,要不然陸嬸會以爲我們生氣了。況且,她這麼口沒遮攔的,不是更容易套話嗎?”
慕容瑜鳳沉着個臉,柔柔拉了她幾把,才點點頭。
門外,許是被陸母罵了幾通,許是陸母的威脅起了作用,這陸家小姑看到蕭月夜出來,雖說眼睛還直勾勾的看着,但是也沒有剛纔的放肆了。
“蕭公子,剛纔真是失禮了。”陸母急忙道歉,倒讓蕭月夜有些不好意思了。
“沒什麼,沒什麼。”
隨意說了幾句沒有營養的話,將比較尷尬的氛圍給調和起來,蕭月夜便按照自己心中的計劃,有意套話了。
當然,前奏不可少。
“陸嬸,今年收成應該不錯吧?我看地裡的糧食,長的很好啊!”
陸母奇異的看了蕭月夜一眼:“蕭公子原來也懂我們鄉下人這些,呵呵,今年收成還行。”
“那好啊,秋天收成好,冬天才能過個好年,是吧?”
陸母點點頭,不過臉上卻有些黯然。蕭月夜三人都是察言觀色的老狐狸,哪看不出來陸母言不由衷。想來也是,他們畢竟是陌生人,一個過客而已,陸母又怎麼會實話實說呢!
不過陸母有所顧忌,旁邊的陸家小姑可不在乎這些。她冷哼一聲說道:“我說嗓子,你咋睜着眼睛說瞎話呢?我們這,年年收成一般,誰都知道?往年嘛,有那白家出錢出力,幫我們把糧食賣掉,這才讓大家過個好年。今年咋滴,人家都死絕了,誰能幫咱們?前幾天大姐夫不還垂頭喪氣的回來嗎?沒了白家的人脈,咱們糧食哪能賣的好?比起以前賣的錢,我們足足少了三成呢!而且還有很多根本賣不出去。”
一提到白家,陸母臉色頓時變了變,聲音壓低了不少:“你真是的,別亂說。”
陸家小姑揚揚頭,不在乎的說道:“什麼瞎說?我知道你怕,可是白家災星都走了,還怕啥?嫂子,不是我說,咱哥就是心腸太軟,讀書把腦袋讀呆了,竟然放了那災星?!你想想看,咱哥現在躺在牀上病歪歪的,說不定就是被災星給帶的。”
陸母臉色一下子黯淡下去。她雖然跟着丈夫數十年,受到他不少的影響。可是這鬼神之說,由不得她不信啊!而且自從自家老頭子做主放了災星,結果不到三天,就倒下了,至今沒好。村子裡的人都說,是那災星恩將仇報,害了村長,都爲村長的好心惋惜不已。
蕭月夜和柔柔二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都看出對方的興奮。他試探的插嘴問道:“那個陸家小姑,你們說的白家,是什麼啊?什麼災星不災星的?是怎麼回事啊?”
蕭月夜這問話,很有技巧。他選擇的對象是陸家小姑,而不是陸母。若是換了陸母,說不定後者敷衍兩句就拉着陸家小姑離開了。
果然,陸母一聽,就想阻止陸家小姑,不過後者身子一動,大刺刺的說道:“蕭公子你不知道,我們村子啊,以前就個白家。諾,就是在我們家西邊的那個大莊園,你看到的吧?”
“嗯,對,來的時候我還問過陸大哥呢,他說現在無人住。”蕭月夜附和的說道。
“你不知道,那白家啊,本來好好的,卻生了個災星。”陸家小姑故作神秘的說道。
“災星?”蕭月夜果然“上當”。
那陸母焦急的很,幾次想阻止,都徒勞無功,只得嘆口氣。
看到蕭月夜好奇的模樣,陸家小姑顯得很得意,說話的嗓門也大了不少:“是啊,六年前,這白家搬到這裡。一家人,都是大好人啊!可惜,老天不開眼,白家少奶奶生了個災星,沒幾天就死了。沒過一段日子,又傳來白家少爺做生意被殺的消息,你說這是不是災星?當時村子裡就說把他們趕走算了,偏偏大哥不同意。哎。你看吧,這沒過幾年,白家老太爺死了,小姑子死了,到了今年,白家老太太也死了。只留下十一歲的姐姐白素心和那個小災星。”
蕭月夜這些都知道,他皺着眉頭問道:“這些也許是巧合啊,怎麼能說就是災星呢?”
“怎麼不是?”那白家小姑聲音猛的拔高,將旁邊的陸母嚇了一大跳:“哪有這麼巧的事?他出生害死了父母,後來害死自己姑姑和爺爺,到了今年,本事大了,把老太太也害死了。我看他那個姐姐,皮包骨頭,臉色陰暗的,說不定什麼時候也要被他害死了。你說,他不是災星,那這些是怎麼回事?”
蕭月夜心裡嘆口氣,接着問道:“聽你所說,那個災星後來怎麼樣呢?”
“本來嘛,大家看他是個孩子,就讓他姐姐帶着他離開好了。誰知道這個災星,竟然害的我們村子好幾個孩子摔斷了腿。想到自從他們來了之後,村裡死了好幾個人,說不定都是他們害的。”
陸母再也忍受不住,插嘴說道:“小妹,你這話不要亂說。村裡死的人,都是身體有病。而且那幾個孩子,是自己貪玩掏鳥蛋,纔會跌斷腿的。光白家那孩子什麼事?你就聽大家胡說,把事情都推到那孩子身上。”
“嫂子,你難道也信大哥說的那一套?你難道不認爲那白家的就是災星?阿毛他們幾個孩子,從小摸鳥蛋長大的,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摔斷腿,肯定是那個災星害的。”陸家小姑理直氣壯的說道。陸母嘆氣一聲,神色複雜,沒有說話。
蕭月夜皺皺眉頭,拍拍旁邊忍不住發生殺氣的瑜鳳的手。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白家發生的慘事也就罷了,這些村民竟然把因病而逝的死人還有跌斷腿的孩子的事情,也算到白駱俊身上。實在是可恨可笑加可悲。
從陸家小姑的神色可以看出,她這番言論,絕對不是自己一個人的,而是整個靈壤村共同的看法。
“那後來呢?”柔柔接着問道,雖然她明知道答案。
“後來,後來大家就說燒死這個災星。可是白素心那丫頭,不聽大人的話,執意維護那個災星,肯定是受了災星的維護,迷了心智。所以大家一商量,決定燒死他們,讓他們的靈魂到地府裡面受到閻羅王的審判。不過在最後的時候,大哥跑了出來,讓大家趕走這兩姐弟算了。還說什麼朝廷法令之類的,簡直是讀書讀傻了。朝廷要是知道我們燒死了個災星,肯定會獎勵我們的,怎麼還會判我們坐牢呢?”
無知啊!真的是無知啊!這些人,腦中思想扭曲竟然已經到達了這種程度?
他們以爲自己是誰?是老天爺還是什麼?竟然能夠隨意的取走別人的姓名?
別說他們只不過是普通人,就算是老天爺,也沒有這個權利。
蕭月夜握緊了拳頭,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不過心裡的怒火,還是忍不住的燒了起來。
看到蕭月夜三人臉色有些難看,那個陸家小姑湊近了說道:“蕭公子,你沒事吧?是不是被嚇到了?你放心,那個災星已經被趕走了,不在村子上了,你不用擔心。”
“我沒事。”這三個字,蕭月夜幾乎是咬着牙齒說出來的。
陸母在旁邊聽了直嘆氣,低低的說道:“那白家都是好人啊!當年要不是他們經常接濟幫助大家,村子還不知道要餓死多少人呢!哎,作孽啊!”
她這一聲作孽,不知是說村民的所作所爲,還是爲白家生了個“災星”。
對於這一番言論,陸家小姑顯得很不以爲然:“我說嫂子,你就是跟我大哥久了,也變的這樣酸不垃圾的。這有什麼,我們是爲民除害啊!那白家的人,要是地下有知,說不定還感激咱們呢!”
蕭月夜不想和她在這個話題上牽扯,免得自己一時把持不住自己:“剛纔聽你們說什麼糧食的事情,是怎麼回事啊?”
“蕭公子很關心嘛!”那陸家小姑笑嘻嘻的問了一句,讓蕭月夜心中一凜,以爲她看出什麼了。不過接下來的一句,頓時打消了這種想法,只剩下想吐的感覺:“你放心,我是餓不死的,不要擔心。”
“請繼續。”蕭月夜艱難的回答。
“呵呵,那白家以前是做生意的,有門路。所以每年秋天,便收了我們的糧食,拿出去賣。而且都能賣個好價錢。可是今年不行了,沒有白家的幫忙,我們去鎮子上賣,不僅價錢被人壓的很低,還不一定賣的出去。哎,幸虧這糧食能自家吃,不然,過年還不知道怎麼辦呢!不過今年冬天,肯定過不了一個好年了。換不到錢,哪能去買新東西,去買肉啊什麼的。哎!”想到過年,連這陸家小姑也不由的嘆口氣。
蕭月夜有些不以爲然。在白家沒來之前,你們不也是這麼過的嗎?因爲別人的幫助,過了幾年的好日子,就什麼都給忘了。既然因爲自己的愚昧,那麼就要去承擔後果。
“對了,那白家沒了人,他家裡的房子財產怎麼辦?被那姐弟帶走了嗎?”
陸家小姑聳聳肩:“沒啊!聽說東西沒以前那些下人偷了不少帶走。我倒是也想去偷點,不過大家都說災星住過的地方,不乾淨。而且大哥作爲村長,也不許人進去。就這麼閒置了。至於白家的土地,都分給村裡人種了。這本來就是我們的土地,白家以前買過去的。現在沒人了,自然要歸我們所有。”
對於她這份論調,蕭月夜已經沒什麼大的心情起伏了。他也算大致瞭解了這一切的事情,說白了,無知惹的禍。倒沒有多少自己想象中的殺人啊或者貪婪之類的。
柔柔忽然開口問道:“陸嬸,聽您的語氣,似乎村長不認爲那白家的是災星?”
陸母一直在嘆氣,突然聽到這個問題,楞了一愣,才露出一絲苦笑,搖搖頭,沒說什麼。
倒是陸家小姑咋呼的叫了起來:“那是我大哥讀書讀傻了。你看吧,做好人,不信邪,結果,在牀上半死不活的躺了半年。哎,作孽啊!嫂子,我就跟你說,別信我哥說的那些,還有陸漸也是。成天說這些是無稽之談,你看看,就不就是報應了嗎?”
蕭月夜心中一動:“陸嬸,村長病了?”
“是啊,半年多了,藥也吃了,就是好不了。”陸母的眼圈紅了起來。
“不如讓我看看吧,我是個大夫。”蕭月夜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