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什麼東西是最公平的,那就是時間。
但是即使是最公平的時間,在不同情況,不同人的眼中,也是不同的。
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那些愛的死去活來的情人眼中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但是在柔柔豔煞的眼中,卻是一晃眼就過去了,實在太短。
路上不少的地方都已經結凍了,非常的滑,所以駕馭馬車的侍衛都不敢揮鞭快馳,尤其有幾輛馬車裡坐的,都是平日裡養尊處優,身子嬌貴的大學士。
蕭月夜和蘇景坐在自己的馬車裡,即使車轅滾滾的噪聲也掩蓋不住另一輛車子裡那些大學士的抱怨聲。兩人對看一眼,不約而同的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
“小夜,你這一走,那你要開的什麼胭脂水粉的店怎麼辦?”
“有柔柔姐和豔兒在,一定能做的比我還好。”
蕭月夜在走之前,就把自己腦中的相關想法全部寫了下來,交給了柔柔。同時他也告訴了柔柔若有任何需要就去找祈雨。至於安全方面,他倒不怎麼擔心。先不說柔柔和豔煞一身的功夫,就蕭月夜所知,他的宅子周圍,起碼有十二個殺手日夜保護,更不要說那些化裝成普通百姓的“飛雪閣”的成員。
他自己也知道,此次出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去呢。想到皇上交給的兩個任務,尤其是後面一個,就讓他暗暗擔憂。哎,希望可以趕在豔兒生產前回去。
蘇景掏掏耳朵,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你說皇上讓這些老傢伙來幹什麼?一個個怨氣沖天又身嬌肉貴的,我看那幾個侍衛都快被他們折磨死了。”
蕭月夜微微一笑,翹起二郎腿說道:“你知足吧,這三個老傢伙對我們可是一肚子不服,我想最多今晚,他們就要出嘴了。”
蘇景嘿嘿一笑,撇撇嘴說道:“他們這一路上唧唧歪歪的,早就忍耐不住了。一個個仗着資格老,對我們橫眉豎眼的,今晚他們要是敢出嘴,我就把他們一個個辯的吐血而亡。”
自古以來文人相輕是不變的一個規律。這一次的議和團,竟然讓兩個“黃毛小子”帶頭,這讓那三個平日裡拽的跟二五八萬的什麼“文淵閣”大學士頗爲不服。不過聖上有旨,他們自然不敢有怨言,可是這一出京師,這幾個老傢伙就擺出老姿態,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蘇景和蕭月夜二人就當他們是小丑,雖說這人越老越有財富,但是並不代表年輕的就不如年老的。別的不說,要是和蘇景拽文,那基本上就是尋死了。
蘇景或許在才智上遜蕭月夜一籌,但是對於古今歷史,天文地理,他可是旁徵博引,無所不精。蘇景看上去一派和氣,但是京師中,誰不知道蘇景有三個出名的地方:
一個他的帥,二是他的才,三是他的狂。
有本事的文人不狂的沒有幾個,蘇景的狂是在骨子裡,平日裡很少表現出來罷了。但是若是你觸及到他的底線,那麼你面對的,將是烏雲蓋頂,天地變色。
當日蘇景初上京師,便嶄露頭角。當時很多文人都嫉妒他與宋川的關係,平日裡說話含沙射影,酸不可聞。蘇景倒也是好脾氣,就當作是一羣狗在叫。不過千不該萬不該,有一個上京的學子竟然言語辱及蘇景的家門,這可把他惹怒了。
這小子其實和顧遙差不多,外表儒雅謙遜,其實骨子裡狂到了極點。他面對這些人的風言風語,做了一件事。他在京師一個酒樓中間,擺了一桌酒席,然後面對衆多考生,只說了一句話:“三日擂臺,以文會友,找死的請!”
這一句話狂妄的頓時惹起了衆怒,於是衆多考生,前赴後繼,但是無一例外,全部被蘇景說的滿臉羞紅,落荒而逃。第一天黃昏,蘇景拍拍衣袖,飄然離開,只留下一句話:“不外如是!”
囂張至斯!
不過他的文采和實力也將在場的衆人震懾住,尤其一些聞訊的富家小姐,都是一顆芳心拋了過去。
到了第三天,也是令所有人難忘的一天。一些與宋川不對盤的官員私下請了據說“學識動天”的老夫子們來教訓蘇景,當時蘇景端坐中間,旁邊一共有七位老頭虎視眈眈。等他們一個個說了例如“黃毛豎子,貽笑大方”之類的話後,蘇景只不過淡淡的說了一句話:“口上放刁。”
接下來的自然是一番脣槍舌戰,當時不少人都記得蘇景的風姿,也記住了這個將來註定要震驚天下的名字。蘇景以一敵七,不急不躁,淡然自若,引經據典,旁徵博引。無論是三皇五帝,還是天文地理,或者人情風貌,或者時事論證,他都侃侃而談,到了最後,那七個老學究被他說的啞口無言,目瞪口呆。
最後蘇景大笑而去,只留下七人面面相覷,其中一個據說受不住打擊,當場吐血暈倒。
其後省試開始,據統計,足足少了三成的考生,大多都是灰溜溜的捲了包袱回家的。
蕭月夜倒也是頗爲期待今晚這些大學士飆,他想的更深了一些。這些大學士確實是有些本事,但是如果他們一直背後放箭,那麼對蕭月夜二人來說,絕對不是幸事。可是蕭月夜和蘇景又不能主動挑釁,這樣可是自己留下一個話柄,蠢人才會做這種事,而蕭月夜和蘇景顯然不是這種人。
那麼就只能等對方出手了,這些日子,蕭月夜暗中花錢知會那些駕車的侍衛,儘量顛簸,把這些老傢伙的火氣全給顛簸出來,當然,要是能讓他們身體受不了,主動離開最好。
看這幾日的勢頭,蕭月夜暗中估計,這幾個老傢伙今晚應該要飆了。
經過在京師這短短的幾日,蕭月夜卻一直在考慮自己的定位。他有着一種從蕭夫人那裡繼承而來的傲氣,這股傲氣使的他註定做不到蘇景那樣的八面玲瓏。
原本他忽然進京,確實有些亂了分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皮笑肉不笑,綿裡藏針的去面對京師的一切。但是他很快就現,自己做不到這樣。
他知道,自己骨子裡就是一隻嗜血的野獸,平日裡收斂了自己的爪子。但是誰要是侵犯了自己的領地,那麼迴應的就是殺機。
世人看到的蕭月夜,是一個武藝高強,性子張揚的江湖莽夫,那麼蕭月夜就保持自己這樣的性子,別人怎樣待我,我就怎樣待人。至於心計深沉這一方面,低調的掩飾起來,並不是壞事。
就好像宋川一樣,他是個貪官,衆所周知。這樣一來,各方勢力都會認爲他有把柄在自己的手上,反而會很容易的接受他。
而蕭月夜就是這樣打算。他的性子根本無法使自己和官場上一樣時不時的卑躬屈膝,那麼幹脆就不要委屈自己那樣做。因爲他是蕭月夜,他的起點比任何人都要高,他不需要這樣委屈自己。
他背後的勢力或許還沒有凸顯出來,但是這一點點的冰山一角,已經足以震撼很多人。
至於今晚,不怕你不飆,就怕你的不夠猛。
蘇景疑惑的望着他,眯着眼睛問道:“你小子露出這樣的笑,基本上沒好事。說,又動什麼壞腦筋了?”
蕭月夜笑着看着他,直看的蘇景渾身毛,他才淡淡的說道:“我在想,我新制的毒藥要是給你吃了,效果會是怎樣?”
蘇景臉色頓時一變,顯然是想起了自己多年的“白老鼠”經歷,急忙擺擺手,諂笑道:“小夜,你的毒藥根本不用試,效果肯定好的不得了。”
蕭月夜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把頭靠在車壁上,隨手拿起一個毛毯蓋在身上,會周公去了。
蘇景呼了一口氣,隨手擦擦頭上不存在的冷汗,嘟囔了一句:“看來得想辦法讓那些老頭子當出頭鳥,要不然倒黴的就是我了。”
蕭月夜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慢慢的呼吸便沉了不少。
是夜,一輪明月掛在天幕之上,滿天星星璀璨生輝。可是驛站內,卻不安寧。
“蘇大人,蕭大人,前些日子一路急行,我們都沒有機會好好聊聊。今日明月當空,老夫和諸位大人一同過來,與兩位共同探討一下議和事宜。”大學士周源笑着用長者的口氣說道。
來了,蘇景和蕭月夜隱蔽的互望了一眼,拱手說道:“三位大人請坐。”
蕭月夜暗暗做了個手勢,蘇景不動聲色的垂下了眼簾,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周源點點頭,心想這兩個小子還算知禮,捋捋鬍鬚說道:“不知蘇大人心中可有計較?”
蘇景滿臉謙遜的說道:“本官蒙皇上恩典,心中卻不免惶恐,正想去請教諸位大人呢!”
蕭月夜在一旁跟着說道:“朝中上下誰不知道諸位大人乃是學識淵博之輩,對這等議和事宜自然是比我們熟悉,請諸位大人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