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法醫趕到了那間派出所,見到的只有廖志康正焦急在大廳中走來走去,神情煩躁不安,而派出所的大廳裡,除了一臉焦躁的廖志康以外,還有一名老太太和一個小夥子,只是這兩人也是拘束不安的坐在一邊,其他的警察臉上的神色也都不太好。
“發生了什麼事?”我帶着法醫走了過去,開口詢問廖志康,廖志康聽見我的聲音停下來了腳步擡頭看見是我來了,臉上的神色才稍微輕鬆一些。
“出了點意外,史鵬亮被人抓走了。”
“抓走了?”怎麼可能,我記得出來的時候廖志康可是吧局裡的人全帶上了,少說也有三十多個,怎麼可能被別人抓走了。
“是啊,我們還傷了兩個人,現在送醫院去了。”廖志康一臉的沮喪,看得出他現在十分後悔剛剛沒有抓到人。
“人傷的怎麼樣?”法醫在一旁詢問着廖志康兩名傷員的情況,廖志康搖搖頭,嘆了口氣。
“重傷,腹部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兩人都是,要不是發現的早,性命都快丟了。”
“什麼東西造成的傷口?對方有幾人?”當廖志康說道兩人的腹部是被撕裂開的時候,我想到了那具屍體,難道抓走史鵬亮的就是那名兇手不成?
廖志康搖頭不語,這時從外面跑進來兩警察,走到了廖志康的面前彙報道,“廖組長,我們聯繫上了那公車的總站,上面說那車子還沒到站。”
“沒到站?不可能啊,現在都幾點了,會不會是駕駛員開着車子送人回家了?”廖志康疑惑的詢問着兩名警員,兩人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怎麼了?”我感覺到情況有些奇怪,難道那兇手上了公車不成?
“這邊這位老太太說剛纔坐的一路公車上見鬼了,人就在旁邊,你自己問下,她形容那三人的樣貌中有一個你應該很熟悉,我先處理下這邊的事情。”我點點頭,帶着同樣疑惑的法醫走到了那名老太太的面前。
現在已經是深夜時分,所以老太太的精神非常不好,已經有些昏昏欲睡,至於邊上的小夥子倒是一臉忿忿之色,似乎很不待見身邊的老人。
“老人家,請問你在公車上看見了什麼?”我輕聲詢問了一下那名半夢半醒的老人,那位老人聽見我的是聲音睜開眼看着我,不解的問道。
“你又是誰啊,小夥子。”
“我也是警察,呵呵,聽說您在車子上見到了我們正在找尋的一名通緝犯,所以來問問您。”我坐到了老太太的旁邊,法醫也找了一個附近的作爲坐了下來,那個小夥子打量了我幾眼就把目光轉向了法醫,不過當他看見法醫冰冷的眼神時,迅速的低下了頭。
“小夥子,那不是通緝犯,那是鬼。”老人一聽我提到她遇見的事,趕緊糾正了我的錯誤,我點頭笑笑。
“呵呵,先不說是鬼是人,你形容下那三人的模樣。”
“好的啊,我和這邊的這位小夥子坐的最後一趟車回家,到了那站的時候上來三個人……”然後老太太便慢慢的把他們在公車上所遇到的事情告訴了我,我也在一旁認真的聽着老太太的訴說。
當時已經是十點多了,老太太說當時外面的風很大,街上已經沒有什麼行人了,我剛剛和法醫過來的時候外面還在颳着大風,所以我符合着點點頭。
老太太和小夥子坐同一輛公共汽車準備回家,車子緩緩駛出公交總站,慢慢地停靠在xx公園的公交車站旁邊這已經是當時晚上的最後末班車了。
老太太告訴我,車子上有一位年齡偏大的司機和一名年輕的女售票員,車門打開後上來四位乘客,一對年輕夫婦和這名老太太,還有旁邊坐着的這位年青的小夥子。
他們上車後年輕夫婦親密地坐在司機後方的雙排座上,小夥子和老太太則一前一後的坐在了右側靠近前門的單排座上,車開動了,緩緩開向它的終點站。
當時的天氣很黑,路上幾乎看不到過往的車輛和行人,所以耳邊除了車子發動機的轟鳴聲就沒有其他的什麼聲音,偶爾會傳來那名司機和售票員聊天的話語,因爲這個季節北京深夜十分地寒冷,更何況這輛車子當時行走的路線是在那麼偏僻的路段。
老太太說道這裡,停頓了一下,似乎回想着當時的情景,旁邊的小夥子估計是着急回家,馬上接過了老太太的話。
“我告訴你們吧,我還想早點回家呢。”這樣也好,我點點頭同意了小夥子的要求,畢竟老太太年紀很大了,說話的速度非常慢,我聽着也有些費勁。
小夥子接着老太太的話往下說,車子繼續前進着,大概過了兩站地,剛剛過了某處車站也就是三百多米的時候,他們大家就聽到司機突然大聲笑罵道:“哈哈,這個時間平時連個鬼影都看不到,今天真見鬼了,靠!這幾個傢伙還不在車站等車,居然就站在馬路邊招手。”
這個時候大家纔看到,大約前方一百米遠的地方有兩個黑影再向車輛招手,接下來他們就聽見售票員說:“還是停一下吧!外面天氣那麼冷,再說我們這也是最後末班車了。”
“本來那司機不準備停車的,結果不但那售票員說停一下,就連她和那對夫婦也幫着說話。”小夥子明顯非常不滿,發着牢騷。
“行了,本來天氣就這麼晚了,助人爲樂知不知道,年紀輕輕的,你怎麼沒有公德心。”我見旁邊的老太太聽見小夥子的話準備插嘴,爲了防止這兩人再鬧起來,我便先開口呵斥了一下那名小夥子,小夥子嘟囔了幾句,才繼續說下去。
司機聽從了他們的建議,把車子在路邊停了下了,這時又上來兩個人,準確的說應該是三個人,因爲在那兩人中間還被架着一個,上車後他們一句話也不說,被架着的那個人更是披頭散髮一直垂着頭,另外兩人則穿着清朝官服樣子的長袍,而且臉色泛白,大家都被嚇壞了,各個神情緊張,只有司機繼續開着車向前行駛。
估計是這幾人的裝扮太過嚇人,所以女售票員向大家開口解釋:“大家都不要怕,他們可能是在附近拍古裝戲的,大概都喝多了,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大家聽她這麼一說,也就恢復了平靜,只有那位老太太還不斷的扭頭,神情嚴肅地看着坐在最後面的三個人,公車就這樣載着三個奇怪的人繼續前進着。
大概又過了三四站地,路上依然很靜,風依舊很大,更不要提又有什麼人上車了,那對年輕的夫婦在上一站已經下了車,司機和售票員有說有笑地聊着天,就在這時,那位年邁的老太太突然站起身子,並且發了瘋似地對着坐在她前面的這名小夥子就打,口中還叫罵着。
“老人家,你打他做什麼?”我不由得衝着老人家笑笑,誰知這名老人確馬上嚴肅起來。
“小夥子,我是在救這個孩子,那個車子上的三個不是人,是鬼。”我訝然的盯着這名老人,我知道老人都是有些迷信,但是鬼神之說我一向不信,只能望了一眼法醫,卻看見她也無奈的望着我。
“老太太,現在都什麼社會了,你還信這些,我真受不了你。”小夥子聽見那老人的話再次氣憤的衝着老人發着脾氣,我瞪了那小子一眼,那小子乖乖的閉上了嘴。
“老人家,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我見那小子已經安分了,就轉頭詢問起老太太,老太太便告訴我。
她拉住那個小夥子的肩膀,大聲的叫罵着,說這名小夥子在他們上車時偷了她的錢包,小夥子一聽她這麼說馬上急了,站起身對着老太太就罵:“你那麼大的年紀了,怎麼還血口噴人呢!”老太太便也不說話,用兩眼怒視小夥子,並用左手用力抓着他的上衣領子就是不放手,小夥子急的滿臉通紅,就是說不出話了。
老太太此時伸頭向旁邊的馬路故意望了一下,開口卻說,“前面就是派出所了,我們到那裡去評評理!”
小夥子此時也是怒氣上頭,開口就說:“去就去,誰怕誰啊!”
女售票員見狀馬上過來勸說着兩人,但老太太就是不放手,實在沒法子,司機也煩了,乾脆就把車停下了,於是老太太抓着小夥子就下了車。
當老太太看着公共汽車已經遠去時,長出了一口氣,小夥子這時不耐煩了,馬上就說,“派出所在哪裡啊!我們去那評評理去。”
“接着您就告訴他你見鬼了?”我好笑的盯着這名老人,這個事情也離奇了一點,雖然現在還沒有找到那輛公車,但是也不可能真是遇到鬼。
“小夥子,你還別不信,我是救了這孩子的命。”老太太有些急了,似乎生怕我不相信她的話,整張臉被憋的通紅。
“好好,你老慢慢說,我聽着。”我安撫着老太太,只能耐着性子聽着老人把話說完。
“那幾人一上車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太對勁,我在一路上一直盯着他們看。”老太太慢條斯理的告訴我當時她的發現,一旁的小夥子這時冷哼了一聲。
“什麼不對勁,那三人一上車子就一股酒味,後來不是售票員還把車窗給打開了麼?”
老太太轉頭看了小夥子一眼,搖搖頭,“就是開了車窗我才知道他們不是人,你想啊,喝酒的人臉色怎麼會那麼蒼白,還有那個被他們架着的人根本沒有腿,滿臉都是鮮血,我親眼看見的。”
“等等!”我暫時阻止了老太太繼續往下說,開口問着老太太,“你說你看清了那三人的樣子,能不能詳細形容清楚下。”
老太太大概的形容了一下那三人的模樣,我聽完之後終於知道爲什麼廖志康會在這個派出所裡了,原來老太太形容的那個被兩人架着上車的那人非常像史鵬亮。
“你看見那幾人的樣子沒有?”我問着一旁的小夥子,小夥子搖搖頭回答了我。
“我只看見那兩個穿着清朝服裝的,年紀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臉色蒼白,不過他們穿的衣服好像還是溼的,特別是中間的那人,居然還帶着假髮。”小夥子又白了老人一眼,我卻意識到了小夥子話裡的一個關鍵問題。
“你說,中間那人帶着假髮?你怎麼知道的?”
“那人的假髮都帶反了,清朝時期的人都是後面留着辮子,電視上看多了,中間那人前面的頭髮明顯原來是根辮子被解開了,而他的後面都是短髮,所以讓人一看就看出來了。”小夥子的解釋基本可以證實那兩人就是傷了廖志康的隊員帶走是史鵬亮的兇手,既然如此,那麼那輛車子卻是是有危險了。
或許是我的臉色突然變的十分難看,小夥子有些驚訝的望着我,此時老太太馬上又開口了,“看看,這位同志的臉色都變了,我就告訴那兩個不是人你不相信我,這回知道是我救你的命了吧。”
我自然也聽見了老太太的話,但是我現在確實沒有什麼心思再去和老太太嘮叨,我馬上走到了廖志康的身邊等着他和那些警員說完話,我纔開口,“廖組,可能會出事。”
“我知道,我已經讓人去追了,但是一直追到了總站都沒見那輛車子的影子,真是怪了去了,難道車子還真能消失不成?”廖志康着急的敲打着派出所的接待臺,我也皺着眉頭思考着車子會往哪裡開。
“老兵,是不是讓那兩人先回去?”法醫走到我旁邊碰了碰我,指了一下還坐在那邊的兩人,此時的老太太一個勁在給小夥子灌輸着神鬼言論,我們抓捕史鵬亮的事情和前面發生的幾起殺人案暫時都沒公開,所以我也不便和老太太過多的解釋。
“老人家,你先回家吧,我讓人送你。”我打斷了侃侃而談的老人,笑着把她扶起來,旁邊的小夥子也跟着站起來,但是已經有點心神不寧了。
“行了,這位老人家確實救了你的命,還不謝謝人家。”我看見小夥子似乎對老人還是有些想法,馬上再次厲聲呵斥了他一下。
或許因爲我現在的神情真的很嚇人,而且小夥子似乎也看出了這裡面確實有什麼事情,馬上乖乖的向老人道了謝,我笑着扶着老人走到了派出所的外面,讓兩名警員開着警車送他們兩人回家。
兩人走後,我和法醫就回到了派出所,和廖志康一起焦急的等待着消息,附近的公路上已經緊急設卡,基本上只要這輛車子一出現,馬上就會被我們發現。
一夜過去,我們不但沒有得到車子出現的消息,居然在中午時候再度接到了一個糟糕到極點的情況。
“老兵,真出事了,昨天晚上那輛車子上的駕駛員和女售票員沒有回家,車子也不見了,他們公司的人已經來報案了。”廖志康放下電話,坐在我對面衝我說道。
我揉着太陽穴,法醫已經靠在沙發上睡着了,我們此時正在這個派出所的一處會客室裡,所有人都忙了一晚上,現在個個無精打采的。
“先讓人應付着吧,我先送她回家,一會來找你。”我指了指睡着了的法醫,廖志康點點頭。
“我在這裡守着,一有消息我打你手機。”
“行。”我輕輕的拍了拍法醫的臉頰,法醫迷糊的揉了揉眼睛,坐起來望着我。
“怎麼了?找到車子了?”
“沒有!”我看着這個女人剛剛睡醒的迷糊樣,還真像一隻瞌睡的小貓,兩隻手揉着雙眼,別提有多可愛,“懶貓醒了,我送你先回去休息會,一時半會不會有什麼消息。”
“哦,好!”法醫拿起了旁邊的包包,剛準備站起來,一不小心撞到了茶几,又坐了回去,我見狀伸手接過了她的包,扶着她的肩膀站起來,擡頭準備和廖志康告別,卻看見那個傢伙正在一旁偷笑,我白了他一眼和他揮揮手。
“先走了,到時候手機聯繫。”
“路上注意點,要不要派輛車送你們?”廖志康好心的問着我,我搖搖頭,讓他不必了。
“知道了。”我扶着法醫走出了派出所,打了輛車就帶着法醫回到了住處,把法醫送進了臥室,我只能待到了書房,無聊之下打開了電腦在網上翻了翻電影,隨便點開了一部就看了起來,誰知沒一會我居然就那樣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直到手機響起我才忽然驚醒。
“喂?是誰?”
“我是,老兵,出事了。”廖志康急切的在手機裡和我說。
“什麼出事了?”我打了一個哈欠,發現法醫還沒醒,走到了洗手間準備洗把臉,再出事不過也就多兩條人命,並不是我心冷,而是從昨天晚上那輛車子失蹤開始,這兩人基本上就不可倖免,雖然我也很想救這兩人。
“你現在在家不?”
“在家,到底怎麼了?”我有些奇怪廖志康的態度,有什麼事不能直說,老實拐什麼彎子。
“你現在打開電視,撥到新聞臺。”
我聽從廖志康的話打開了電視,撥到了新聞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這麼激動?”可惜我沒等到廖志康回答,就看見電視上出現了昨晚的那個老太太,新聞的題目豁然是,《遇鬼公車失蹤,司機與售票員可能已經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