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不想說話,捧着一根藤條。
你見過這樣微服私訪的嗎?又不是尚方寶劍!
方夫子問,“那龍女,果然甚美?”
兩侍衛點頭如搗蒜。
所以重色輕下屬什麼的,完全合理!真不能怪小殿下把持不住,只能怪美人太好看。
這,這也不能怪美人,這都是天意啊!天意讓小殿下遇到美人的,讓人怎麼辦?
方夫子再睨自家學生一眼,忽地笑得莫測高深。
閔柏一個激靈,鳳眼溜圓。
不好!
夫子又要出損招。
只是小美人兒,今兒不在白龍觀,出門了。
欠了三千兩銀子鉅債,她哪有那麼多工夫,悠悠閒閒的呆在觀裡,接受二位先生的薰陶?
再怎樣的名師,也不能點石成金,憑空給她變出三千兩銀子來呀。
還一個個老氣橫秋,一推二五六的表示,這是小丫頭你自己答應人的事,就得自己做到。
哦,
記着你如今可是有兩個師傅要供養的人呀,束脩錢可不能省!
說官府剛預支了俸祿來?
那點錢買茶葉都不夠,你指望先生靠這過日子?
不孝,太不孝了!
帶頭鬧事的,自然是秋大姑。
原指望上官先生能說兩句公道話,沒想到他卻立即從善如流,同流合污了。
人學好不容易,學壞太快了!
小美娘只得忿忿然,跑出來掙錢了。
首先,到貓眼兒衚衕找她的合夥人,蘇老大。
那三千兩銀子的事,蘇棟早知道了,於是見面就是一通挖苦諷刺。最後表示,三年之內,他這人力行大概能賺出一千兩來。
美娘一愣,“你不拿分紅了?”
順心小哥們如今掙的是多,可開銷也很大。且往後有了競爭對手,大概利潤會更薄。三年一千兩,得是所有利潤了。
蘇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冷哼。
“要不是……還不是看你可憐!畢竟你若輸了,可要出去賣笑的,那也太丟我們順心人力行的臉了。”
小五小聲補充,重點,是怕老婆,懼內!
章希光微笑,摸着美孃的臉,“你上回提到做那個代購生意,挺多街坊喜歡,又是一筆財路。便是我們三年不拿錢,日子也好過。只當是存錢了,回頭待你把錢還上,我們再拿也一樣。有空時,你多來讓我摸摸,這麼好看的臉,當利息也值得了。”
美娘感動的也摸摸她的臉,“姐姐也好看呢,這樣利息就抵銷了。該算還是得算的,否則我拿的不安心。就照外頭放貸的,兩分利啊。”
章希光笑容更甚,“小棟倒是瞭解你,說你肯定不白要。讓我跟你殺殺價,就一分利吧。”
蘇棟有些臉熱,冷酷道,“誰瞭解她了?那一分利也不白讓你,只當是替咱們順心小哥出口氣,殺殺那位娘娘的威風。憑什麼在咱們的地頭上,這樣難爲人?”
“對!”小五這回不拆臺了,跟老大統一戰線,握着拳頭道,“咱們輸人不輸陣,呸呸,人也不能輸,總之不能被看不起。”
項大羽捏着蘭花指,也拿着他那本歪七扭八的賬簿過來,“我這香囊,大概三年也能賺上一千兩,說不定還有多,能給你湊一湊。”
香囊確實暴利,但消費得起的人羣畢竟有限,且易受季節環境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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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再來一場大洪水,估計三五個月都開不了張,一千兩已算是好的。
美娘很感謝他們的支持,但香囊錢她是不打算動的。
“秋大姑也就給你了個方子,剩下我們都沒幫上忙,全虧你一人打理。你若有孝心,替我多給她送些零花錢就完了。連針線那邊的生意,我也打算如此。今兒來,主要還是找你們幫忙想想,找些新財路。”
小姑娘挺有骨氣。
她答應過,賺的錢得是自己找着的門路。這樣白給的,不算數。
這個卻是有難度了。
不過美娘也不着急,只讓他們留心,有了好主意再跟她提。
此時,被那個特別會殺價的八嬸,帶出去採買的林俊武回來了。
兩位先生如今要安置下來,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還得自己準備。
這不就打發弟子服其勞了麼?
正要走時,蘇棟提起一事,“你如今找了個那麼有名的先生,能不能也給我們找個先生?”
美娘一愣,“怎麼,你們請的不順利?”
豈止不順利,簡直就一肚子火!
蘇棟黑着臉,聽小五在那吐槽。
他們打聽了禮節,厚厚的準備了禮品,找附近幾條街的先生打聽。誰知一聽說是教他們,那些先生沒一個願意來的。
有些還當面把他們的禮物扔出去,直說“有辱斯文!”
麻蛋。
他們從前可能是有些小偷小摸,不好的壞習慣,那也是爲了填飽肚子,如今不是改好了麼?
沒看這條衚衕,如今都是他們在清掃,還經常幫鄰居挑水劈柴呢。
項大羽眼圈又紅了,“都怪我,連累了你們。要不,要不我還是搬走吧……”
“不關你的事!”
屋裡幾人,異口同聲,齊齊瞪了他一眼。
且不說項大羽在最艱難的時候,跟蘇棟這幫小乞丐,相互支撐着活下來,有患難之交的情誼。
再說他那香囊生意,養活的不僅是女孩子,還有更多的傷殘乞丐。
畢竟健全者,出路還是多些。若非有缺陷,又怎會淪落到討飯的境地?
當然那些人,另有地方安置,把女孩子放在項大羽這裡照看,也是因他特殊的經歷。
當小倌兒的,都得打小吃藥,阻止發育。他在相公館子呆足了九年,身子早給糟賤壞了,廢材得還比不上小平安。
所以女孩子跟他呆在一起,反而不會有流言蜚語。
秋大姑也是想到這一層,知他此生不可能娶妻生子,有心讓他多攢些錢養老。平時讓他請吃請喝也就罷了,更多卻是不會要的。
“先生的事,我來想辦法。”美娘應承下來,又囑咐項大羽,“少七想八想,大姑的零花錢,你上些心就幫我大忙了。”
等出門上了馬車,美娘才愁眉苦臉的耷拉下來。
林俊武忍俊不禁,揪了一把小侄女,“怎麼了?”
美娘嘆氣。
她在外頭裝得若無其事,但心裡還是挺擔心的。
三年時光,說長是長,可說快也快,咻地一下就過去了,要是賺不出三千兩銀子,莫非她還真去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