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梅花門形動頗爲隱秘。但象他們這樣逐一挑戰道門各派的事情。總是會被人知曉。尤其被人注意的是。梅花門中的道術手法。極有特點。竟是絲毫不受五行陰陽束縛。因此他們的人在法術爭鬥中。幾乎無視對方手法的特點。絕無生克之礙。這一點。成了天下道門都頗感興趣的事情。”六爺說到這裡。也皺了眉頭。又轉向梅清。
“我聽下邊人說。你曾經數次施展過禁術。便大似梅花門的路子。其中細節。我雖不甚了了。但想必非是空穴來風。而你母親當年。我們也偶然見過她的道術。只不過當年見識不夠。看不明白。現在回想起來。恰是如同傳說中梅花門的法術一般。絕異於天下其他各門。”說着。六爺停頓了一會。又繼續說道:“不只如此。你孃親的真實名姓一直沒有告訴過我們。也查不出她的出身。但是當年她讓我們稱呼她的名字。卻令人不能不想到梅花門下六朵梅。”
“你們都如何稱呼她的?”梅清有些好奇的道。
“她讓我們稱呼她爲五朵。”六爺有些慨嘆的道。
梅清不由雙目轉向忠叔。自己房中大丫頭名叫朵雲。小丫頭叫叫五兒。以前時自己並未覺的有什麼不妥。但現在想來。丫頭的名字。十有八九就是當年忠叔起的。這兩個名字現在對照起來。可是有些別的意思了。
此時民間朝廷。避諱之風頗重。斷無以先人名姓。用在後人身上的。更不用說是起給丫頭用了。
六爺似是知道梅清的心思。搖搖頭道:“五兒、朵雲這兩個名字我是知道的。本來是你母親身邊兩個丫環的名字。也正是因爲如此。我們才都覺的五朵這個名字。應該不是你母親的真正姓名。不過是她隨便起的一個稱呼罷了。”
梅清聽了。心中也覺的有些古怪。其實在他自己心中。並不覺的親人名諱。便需避諱的如他人般嚴格。但無論如何。自己母親的行爲。確實有些不同平常。
“那我母親現在在哪裡?難道她已經……”梅清見六爺和忠叔都陷入深思中。便有些着急的追問道。
六爺和忠叔對望了一眼。最後忠叔有些艱難的搖搖頭道:“我們也不知道。”
梅清一呆。但看二人面色。知道不是在騙自己。想了想。又問道:“那我父親呢?他又是誰?”
六爺的神色明顯有些遲疑。過了片刻。他才澀聲說道:“你父親。便是當年興獻王。也就是當今聖上。”
“什麼!?”雖然想到自己身世有些奇特。但這個答案還是大大出乎了梅清的意料之外。他直挺挺的跳了起來。用手指着六爺說道:“你是說。我是……皇帝的兒子?”
雖然他言行頗爲無禮。但你爺就如同沒有看見的一般。只是緩緩的點了點頭。
“你開什麼玩笑?”梅清乾巴巴的笑道:“我怎麼會是皇帝的兒子呢?嘉靖那老頭子是我爹?怎麼會?怎麼會?哈哈。這不是鬧着玩呢麼?是吧。忠叔?”
忠叔臉上微微呈現出悲色。輕聲說道:“少爺。六子說的是真的。你就是萬歲之子。”
“你怎麼知道?”。梅清搖頭道:“忠叔。你可別被他騙了。錦衣衛頭子說的話。你也信?”
一邊說着。梅清一邊連連搖頭。連道不可能。
忠叔嘆氣道:“這事我也不是聽他說的。當年。我便是湖北安陸興獻王府上侍衛首領。人稱鬼手陸忠。說來我和六子。還是一族中的兄弟。不過我家境貧寒。自小有些奇遇。習了些武藝。後來還是族中先輩推薦。的老王爺看重。入王府做了侍衛。一直是跟着世子---就是後來嗣位興獻王。再後來又進京作了皇帝的萬歲爺了。你確實是萬歲的兒子。這是沒有錯的。”
“那----那既然我父親是皇帝。就算是當年的興獻王。也算是王爺身份。又怎麼會和我娘結成夫妻的?更何況。若真是他成了皇帝。又怎麼會連我孃的下落都找不到的?”
六爺嘆了口氣。緩緩說道:“這事。說來話就長了。”
“當年。我是萬歲爺的伴讀。其實說來。當年萬歲爺不過是興獻王世子。就是日後必然要嗣興獻王位。但咱們大明朝的王爺。也不過是個名兒動了。尤其在寧王反亂之後。對於各的藩王。更是一點權勢也要收的緊緊的。絕不肯給一絲鬆動。因此來說。當年的萬歲也便頗爲閒散。尤其當時少年心性。免不的便經常帶了我和陸忠二人。微服出去遊逛。”
“陸忠比我們大着幾歲。每次出去時。他都扮成家人。其實現在想想。陸忠當時練的功夫正是外氣發放的時候。只怕就差臉上寫着打手兩個字了。裝什麼家人能象的來?估計你當時也明白。不過是用這個哄着我們玩吧?”六爺微笑着說道。
“也不全是”。忠叔搖頭道:“當年萬歲愛出去轉。咱們雖然攔不的。但總不能不做防範。何況那時候人手也不是很足。要真有不開眼的。惹出事來怎麼辦?你也知道。當時咱們興獻王府。其實只是唬唬尋常百姓。真正有權勢的。也不見的就怎麼把王府放在眼裡了。若真出了事。雖然不說擺不平。可總是給王府填麻煩。我橫着些個。反倒讓那些不開眼的傢伙不敢輕舉妄動。畢竟不是什麼人家。都能有個一身橫練的傢伙當家人啊。”
“果然如此。怪道當年咱們三個出去時。從來沒見惹出什麼事端來。現在想想。也還是你想的周道。”六爺咧嘴笑了道。
“可惜只惹了一次事。就弄的差點沒法收場。”忠叔悶悶的道。
六爺搖搖頭道:“難說。只怕其中有些事。不是咱們能瞭解的。罷了。先不說這些。其實當時。我已經開始築基入道。說來我入修行之門。也有些偶然。現在想想。倒和梅清你這小子的經歷。略有相似。不過我入門之時。比你可要小的多。但當時沒學到真正的東西。也是稀裡糊塗的。後來遇上阿碧她娘。結了道侶。這才受她指點。修爲進境。倒也很快。若不是後來萬歲進京。怕我也早就拋了俗事。現在不知在哪座山裡清修呢。”
“當時畢竟是少年心性。學了東西。難免有些爭勝的心思。說來也是湊巧。偏偏有一次。一個庶出的王子惹了我。我又不好直接去教訓他。唉。不合一時之氣。便弄了個法術。讓他吃了些苦頭。”
“不想這事。就偏偏讓萬歲爺給撞破了。他那時候還是世子身份。不過十幾歲。正是什麼都好奇的時候。見了這等事。那還不定要跟着學?我只好告訴他。仙緣規矩。關鍵是個緣份。又道我修的乃是雙修之法。所習皆是道侶所授。囿於門規。卻是沒辦法教他。”
“世子當然很不高興了。但也知道我說的是實情。也沒有辦法。不過呢。後來他再出去遊玩。便要一意的去那深山幽谷中去。我也知道他的心思乃是希望萬一撞到自己的仙緣。便可入道修行。此外府中也暗暗派了人手。去尋訪修行中人。”
“其實各大門派。在俗世中也一樣立有山門的。世子這般尋訪。自然有自稱各路仙家。來府上傳授道法。只是這些法術。也未免有些太過淺薄。有的上門的所謂大仙。甚至不過是江湖騙子。世子跟着學了幾天。自然是一點成就也無。脾氣難免有些急了。那一次。便一咬牙。說是要離家出走。直接到龍虎山找天師門修行去。”
“我和陸忠苦苦相勸。世子卻是打定了主意。說什麼也要去學道法。後來我們無法。又怕他真一急之下離家。但當時興獻王病的厲害。家中也沒個主心骨。我們兩也商量不出個章程來。正在不所怎麼辦的時候。偏偏興獻王就薨了。”
“那年是正德十四年。當時世子才十三四歲的樣子。老王爺辭世。世子雖然未除服不能襲封。但也的以世子身份理國。這一回。便由不的他胡來了。我和陸忠都鬆了口氣。以爲從此世子就不會再異想天開了。哪知道。我們卻還是想的差了。”
“我記的很清楚。那是那年冬子月十五。那一年也不知怎的了。天額外的冷。”六爺說着。轉頭對梅清道:“你可能不知道。那的方和咱們這冬天的冷。不是一個冷法。咱們這邊乾冷乾冷的。可那邊卻是陰冷。又潮又凍。那年冷的也是異常。前幾天忽然下起大雪來。直到了十五。這才放晴。那天。我們正指揮下人。打掃院落時。忽然有一個道人上門來。說是聞說世子尋訪道門高人。他是毛遂自薦。願爲世子修道之師的。”
“我那時也還不到二十歲。眼界也不太行。反正覺的那個人不大看的透。心裡也沒底。就把他引着去見世子。世子正服喪之時。也不方便成天拋頭露面的。見了這道人。那傢伙自稱喚作出身在茅山。喚作茅陽真人。出身上清派。善於捉鬼擒妖。點石成金云云。本來看這傢伙。怎麼看怎麼象個江湖騙子。但他當時便將世子找的一塊石頭變成了金子。這才讓我們信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