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必須理解——神秘的女性。因爲對於老子來說,那是終極的。老子感到和一個男人相比,存在的本性更像一個女人,因爲男人來自於女人,女人也來自於女人。男人甚至可以被拋棄,然而女人不能被拋棄。女人似乎是一個基本的元素。男人則是她的一個產物。女人似乎更加自然,男人則有一些不自然的東西。男人在他的生物體內有一種深深的不平衡,女人是均勻的、平衡的。所以她看起來比較美、比較圓。男人有棱角,女人沒有棱角。女人是一個比較平衡的現象,所以她從來不試着發明什麼東西、創造什麼東西、去做什麼事情或者忙來忙去。不,她從來不忙,男人總是忙個不停。他必須做些什麼以證明他是存在的,他不能只是接受他自己。他不能只是存在、只是享受。他必須到月球上去,他必須登上埃弗勒斯峰,他必須做些什麼。有一種深深的不平衡在那裡,他無法只是坐着、只是存在。而每個女人都認爲這是多麼愚蠢:爲什麼要到月球上去呢?你問航海員的妻子,她們簡直不能相信這種事情。爲什麼?爲什麼要毫無必要的走進危險和死亡呢?待在這裡有什麼不好呢?
男人是一個流浪漢、一個吉普賽人。如果把世界留給男人的話,世界上就沒有家了,最多隻有帳篷。他將不斷地從一個地方搬到另一個地方。他無法住在一個地方,他內在的深處有某些東西迫使他行動。他是不平衡的,這種不平衡就是他的瘋狂。你看一個女人。她是平衡的。她的需要很小:愛某個人,被某個人愛,食物,住的地方,周圍有一些溫暖,一個家,就夠了。然後她就不會擔心任何事情了。沒有女人創造過任何科學,沒有女人建立過任何宗教。人們來問我:爲什麼所有的宗教都是男人創造的。
因爲男人緊張,他必須做點什麼。如果他在這個世界裡挫敗了,他就開始在另一個世界裡做點什麼,但是他必須做。他從來不在此時此地,他無法在此時此地。
老子有這樣一個比喻:自然的本性比較女性化,它是比較平衡的。你看樹木,你看小鳥在歌唱,你看河水在流淌,你看四周。在每一個地方你都會發現更多的女性品質。每樣東西在當下似乎都是完美的。樹木不擔心未來,小鳥不擔心未來,河水只是這麼懶懶地、這麼寧靜地流淌,好像它們根本不在流淌似的,似乎沒有什麼是匆忙的。
所以每天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男人在街上按喇叭,而女人繼續從窗口說:“我來了!等一下!”女人沒有時間感。她們有手錶,但她們的手錶是裝飾用的——它們並非真是手錶。她們沒有任何時間感,因爲她們不匆忙。時間感來自於匆忙和着急——每樣東西都在發抖,每樣東西都在賭博,好像慢了一分鐘就會失去每樣東西似的。如果你問那個男人:“你們要去哪兒?”他會聳聳肩——只是去看電影,他卻一直接着喇叭,好像就要錯過什麼重大的人生體驗似的。而女人繼續說……
有一次,我甚至聽到一個女人說,當時我和她的丈夫坐在車裡面,我們確實就要遲到了,他的丈夫非常擔心。事實上,他不需要擔心,他不應該擔心,因爲那是我的約會,不是他的。我就要遲到了。他卻在按着喇叭,他非常擔心,急得直冒汗,還咒罵他的妻子。而他的妻子說了二三次:“我來了。”——但是她還沒有化好妝。妝是永遠化不好的。不知怎麼地,她總是要出來,然而妝總是沒有化好,很多事情都可以做好了。她泰然自若地跟鏡子在一起、跟她自己在一起——她是那麼悠閒,那是她的世界。後來那個妻子生氣了,她從窗戶往下看,說:“我已經告訴你1000次了,我一分鐘之內就出來!”1000次!你甚至無法在一分鐘之內說1000次“我來了”。
沒有時間感……世界的運動沒有任何時間感。鐘錶並不和樹木、河流、羣山一起存在——那是一個沒有時間的世界。
男人和時間、和擔心一起存在。在深處那種擔心似乎是性的:擔心能否達到。每當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時候,他總是擔心他能否,擔心他能否滿足他的女人,擔心他能否證明他是一個男人。那個擔心:一種內在的顫抖,匆匆忙忙地想要證明,這就是他爲什麼錯過的原因。**是有的,然而——沒有。是一個不同的現象:只有當你不擔心的時候,它纔會發生;只有當你不是一個達到者的時候,它纔會發生;只有當你不去達到什麼的時候,它纔會發生;它發生在一種深深的放鬆裡;只有當你不控制而由自然來控制的時候,它纔會發生。然後你的整個身體都會在一種未知的歡樂中顫抖,然後你的每一個細胞都會在一種完全的狂喜中慶祝。那麼它就是神聖的。
但是男人在擔心,那個性的擔心是所有擔心的根源。於是他在每一個地方都要設法證明他自己。
不需要證明自己。你存在着,你是完美的,沒有女人擔心如何證明自己;她理所當然地認爲她是完美的,她以一種十分放鬆的方式生活。有很多丈夫來找我,他們總是抱怨他們的妻子懶惰,她們並不懶惰;她們在享受!不管她們碰到什麼事情,她們都不匆忙,但是她們看上去比較懶惰。
老子說存在的本質更像女性,更加女性化。這個比喻很美。他並不是說存在是女性的——記住這一點。這不是邏輯,他並非試圖證明存在是女性的。他並非支持婦女解放運動——不是的。
他只是提供一個比喻。
男人也可以是女性化的。一個佛是女性化的,一個老子是女性化的,一個耶穌也是女性化的。這樣他才生活在當下,不匆不忙;他不匆不忙地享受當下。
耶穌對他的門徒說:看看野地裡的百合花。它們多麼美麗!即使所羅門在他極榮華的時候也沒有這麼美麗呢。然而百合花的秘密是什麼呢?——它們僅僅開放在此時此地,它們並不擔心下一刻將會發生什麼,下一刻還沒有進入它們的意識。
男人可以以一個女性化的存在來生活——這樣他就變成了一個神秘家。那是唯一的方式。因此所有的神秘家在某些方面都是女性化的。他們是真正虔誠的人,而不是宗教的創建者。
記住,這是一個差別。佛陀不是佛教的創建者,不是的。他的門徒纔是創建者。耶穌不是基督教的創建者,不是的。他的使徒,他們纔是創建者。馬哈維亞不是耆那教的創建者。翟曇,他的門徒,一個大學者、大專家,纔是創建者。這些人是真正虔誠的人。
耶穌自己是女性化的。爲了顯示這一點,在印度阿度婆它羅,佛陀的畫像上從來沒有鬍鬚——沒有——僅僅爲了顯示他們是女性化的。你曾經見過長着鬍鬚的羅姆嗎?你曾經見過長着鬍鬚的克里虛納嗎?並非他們缺乏男性荷爾蒙。他們不是第三性。他們都是男人,都有鬍鬚。這只是一種比喻。我們之所以不畫鬍鬚,是爲了顯示他們變得女性化了:女性化的神秘家出現了。他們不匆不忙地存在着,他們不以一個緊張的男人存在,而以一個不緊張的女人存在,你在他們的周圍可以感覺到女性的溫和、佛的圓滿。
山谷的靈魂是不死的。它被稱之爲“神秘的女性”。
神秘的女性的門是天地的根。
神秘的女性的門是天地的根……
如果你能找到那把打開神秘女性之門的鑰匙,你就已經打開了存在的大門。每個人都必須不緊張地、平衡地、滿足地進入這扇門——那就是女性化存在的秘密。
當我這麼說的時候,有兩種誤會的可能:女人可能誤以爲她們無事可做,男人可能誤以爲這個老子不適合他們。不,它適合你們兩者,但是要記住……女人並非純粹的女人,她們本身已經失去了女性的神秘。她們必須重新獲得它。當然她們要比男人容易一些,因爲男人走得更遠。也不要以爲,如果你是一個男人,老子就不適合你——他尤其適合你,否則你就會越來越遠離存在和生命的狂喜。每一個人都必須回到母親的身邊,那就是女性的神秘。
你誕生於母親的子宮,你必須再次在存在裡面找到子宮。如果你能再次在存在裡面找到子宮,在存在裡面找到同樣的溫暖、同樣的生命、同樣的愛、同樣的關懷——那麼存在就變成了你的家、你的母親。
當印度教徒稱他們的上帝爲“母親”——加利聖母的時候,並不是一種無可無不可的稱呼,這種稱呼有他們自己的意義,它意味着:這種宗教的指向是女性的,它與溫暖、與愛、與關懷、與生命聯結在一起;它是和平的,而不是暴力的;它有一種“神秘感”,這同樣是一種女性的特徵。他們爲生命中的那種“神秘”與溫和而歡喜,他們以此作爲生命的指向,他們拒絕暴力。
佛教沒有殺過人,耆那教沒有殺過人,印度教沒有殺過人,因爲它們越來越傾向於女性的神秘;你根本無法抱怨老子,不存在以他爲對象的有組織的宗教。宗教一旦變得有組織,暴力就侵入了。組織是暴力的,它必須掃平它的道路,它肯定要變成男性的。組織是男性的,宗教是女性的。
我聽過一個故事,有幾個魔鬼的門徒非常擔心地來到魔鬼的身邊,對他說:“您爲什麼還坐在這裡?我們的整個生意都要泡湯了。又有一個人成佛了,開悟了。我們必須做點什麼,要不然他就會改變這些人——我們的世界將被拋棄,誰還會來地獄呢?我們要馬上行動!不應該耽誤時間。又有一個人成佛了!”
魔鬼說,“你們不用擔心,我會通過他的門徒工作的。我已經送出一些門徒了,他們正在路上。他們將包圍他,他們將創造一個組織。用不着擔心,這個組織會做每一件我們做不到的事情,而且他們總是做得更好。我從歷史中學到這一點。我將創建一個教會……而我根本不會捲進去。事實上,他們自己會做。我只是鼓勵他們、幫助他們而已。”
一旦教皇在那裡,基督就被忘記了;一旦教會在那裡,佛陀就被謀殺了。一種宗教總是站在一個佛的屍體上。
這些都是比喻。女人可以很容易地達到她們女性的神秘,因此有更多的女人被宗教所吸引。她們不創造宗教——但是有很多的女人,幾乎是男人的4倍,對宗教感興趣。在馬哈維亞的門徒裡面,有4萬個女人、1萬個男人;在佛陀的門徒裡面也是同樣的比例。你可以到任何教堂、任何寺廟裡去數一數——你將總是發現4個女人對1個男人,而且那1個男人之所以會來,也許僅僅因爲他的妻子來了;他可能並不真的在那裡。
女人可以更加容易地協調;她們是母親,她們更接近自然。
男人會發現要來比較困難;在他的焦慮和緊張裡面,他有牽連、承諾和投資。即使他來了,他也會在宗教的周圍創造一種焦慮。
我每天都能觀察到:女人到我這裡來——如果她們臣服,她們就完全臣服。如果她們靜心,她們就完全靜心。然後她們就開始成長。
男人到我這裡來——如果他們臣服,他們無法完全臣服,他們總是保留一部分。而當你三心二意地臣服的時候,那根本不是臣服。然後他們靜心,但是靜心變成了一種焦慮。於是他們說:“這種靜心產生焦慮。我睡不着,我老是在想它——它會怎麼發生,我要怎麼操縱它。”
那不是一個操縱,你無法操縱它,你必須放開手,大大地放開手。對於男人來說,這是很難的;他對於焦慮、對於緊張如此訓練有素。從童年開始,社會就強迫男人變成男人——進攻的,暴力的,總是要達到什麼,總是要設法成就什麼,野心勃勃的。如果他們開始玩洋娃娃,父母親就會說:“爲什麼?你在幹什麼?你要變成一個娘娘腔的人嗎?這是女孩玩的東西,不是男孩玩的。家是女孩的;洋娃娃是女孩玩的,不是男孩玩的。他們必須出去,必須爲生活的道路奮鬥。他們必須戰鬥——那是他們的事情。
如果家是女孩的,那麼在家(atnomeness)也是女孩的。那麼你就永遠不在家;而在家就是靜心。
它似乎綿綿不斷地留存着。當你用它,它輕鬆自如地爲你服務。
女性的神秘,山谷的靈魂,空——
它似乎綿綿不斷地留存着。
永遠在那裡——
當你用它,它輕鬆自如地爲你服務。
它使你完全,它輕鬆自如地充滿你,在家。放鬆來到你的身上。
不要把存在看成一場戰爭,而要看成一種享受;不要把存在看成一場衝突和糾紛,而要看成一次慶祝——無限就是慶祝,無限就是歡樂的可能——歡樂之上的歡樂。
它似乎綿綿不斷地存在着。當你用它,它輕鬆自如地爲你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