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邪聲音飄蕩開來,整個大羅天都聽到了他的聲音。幾乎是頃刻間,巫族上下轟然跪倒在地。巫廟乃是巫族的最高信仰,巫廟宗主往往是巫廟的最核心的人物。對於許多巫族來說,他們跟巫廟的感情是與生俱來的。隨即一羣宗主紛紛的進入了大殿內,將炎淼的屍體裝入了棺槨。當即擡着緩緩的走出了大殿。夏邪跟隨者一羣將領默默無聲的朝着傳送巫陣走去。漫長的道路兩側跪滿了士兵,當來到了傳送巫陣的大門口,夏邪回頭對着申屠雷道:“傳令下去,撤離天庭。所有大軍前往安邑集結。”申屠雷一愣道:“我們就這麼撤離了?”夏邪點頭道:“目的已經達到。難道真的要殺了玉帝?”申屠雷笑道:“末將遵命。”隨即轉身就要離去。夏邪喊道:“等等,你把南天門的門樓給我拆下來。我要爲宗主做一副棺槨。”申屠留當即抱拳道:“遵命。”
隨即整個大羅天巫族嘹亮的號角聲開始響起,散落在四處的巫族士兵紛紛的開始集中,幾乎每一隻隊伍的最後都有一排排的戰友的屍體。讓人看見無限動容。夏邪默默的站在傳送通道入口,眼前一隊隊的巫族士兵進入了傳送通道。整個大羅天突然間安靜了下來,只有那巫族士兵堅定的腳步聲。夏邪一直等到最後一個巫族士兵的離開了大羅天,這才轉身離去。隨即搭建的傳送通道緩緩的關閉了。站在凌霄大殿外廣場上的玉帝望着夏邪消失在傳送通道內,終於鬆了一口氣。紅眸的逃離並沒有給整個事情劃傷一個句號。相反,還有一場決戰在等着他們,不滅了紅眸,九州將永無天日。
王母娘娘撫摸着高高腫起的臉頰走到了玉帝身邊,玉帝回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冷笑道:“今天的結局你可滿意了?”王母娘娘沉默了片刻道:“紅眸固然可怕,但是夏邪纔是我們最大的敵人。我們必須想辦法除掉他,不然就算是殺了紅眸,天庭也將永無寧日。”玉帝哈哈一笑道:“殺了紅眸?”太極天皇急忙道:“陛下息怒,如今形式尚未明確。紅眸跟夏邪之間必然有一場生死決戰。最好的結果就是他們兩敗俱傷。我神族只要抓住這個機會,將一舉消滅巫和神蹟族。從此天下便可安寧。”
玉帝嘆息一聲道:“盡人事,聽天命。或許巫族尚不該滅。傳令下去,休養生息。調集神族所有軍隊,在建木下集結待命。我神族經歷此番劫數,猶如當頭棒喝。若還不知悔改,怕下次被滅的就是我們。”說完就冷冷的離去了。身後一干大臣連個拍馬屁的機會都沒有。王母突然發現如今的玉帝彷彿變了,再也不是那個猶猶豫豫,聽之任之的人了。心裡不知道一時間是什麼感覺。彷彿自己的孩子在一夜之間突然長大了,但是又那麼說不清道不明。不過有一點王母心裡瞭然了,玉帝不可能再受他擺佈。
玉帝離開之後,太極天皇急忙走了過來,眼睛瞟了一下四周悄聲道:“娘娘,我看此事需要從長計議。夏邪如今如日中天,而且現在有了各方面支持。我看不如等日後再說。若是真的把他惹惱了,我們怕是都應付不來。”王母也只能嘆一聲道:“日後在說吧。傳令下去,清掃戰場,明天恢復上朝。各地的臨時大軍解散各歸原地。”說完拂袖離去。太極天皇回頭望着紫微大帝衆人苦笑了一聲。真武大帝道:“走吧,還是去準備一下出徵的事情。消滅紅眸神族義不容辭。不能太寒磣了。”說完衆人離開了這裡。
大羅天四處都是打掃戰場的天庭衛兵,堆積如山的屍體跟遍地的殘肢斷臂彷彿還在告訴人們這裡發生過什麼,嫋嫋的硝煙在天空中張牙舞爪,四處坍塌的殘垣斷壁靜靜的躺在那裡。繁花似錦,金碧輝煌的大羅天,如今確實滿臉的滄桑。玉帝漫步在那些浮島上,身後沒有一個隨從,由於穿着普通士兵的服裝,也沒有人認出來他。看着這痛心疾首的一切,默默的深吸了一口氣,心裡暗暗的想到:“該結束了。”說完就參與到了打掃戰場的隊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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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邪從傳送巫陣裡面邁步出來,望着面前巍峨的安邑城,心裡卻一陣沉重。天庭一戰,打的要比他想象的時間短,但是最後還是便宜了紅眸。可以說,他依舊這場戰爭最大的受益者。如今一切都需要從頭再來一次了。整個遠征大軍已經在安邑外開始安營紮寨,當他們看到安邑的時候,每一個的心裡都是五味雜染,從他們出征的那一刻,他們基本上就沒有準備或者火來,如今大戰不死,每一個都有再世爲人的感覺。如今回家了,回到了真正的家。當看見安邑的那一刻,人心終於安定了下來。每一個臉上都掛着一些感傷。
在隊伍的另外一面,巫廟的工作也無比繁忙,戰死的巫族士兵要製作巫族傀儡,如果是殘碎的巫族士兵,已經開始點你準備火花。夏邪一個人默默的揹負雙手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苦笑了一聲,人生不過是一個遊戲。難道是自己太認真了?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了傳令兵的喊聲:“陛下駕到。”夏邪急忙轉身迎了出來,少康帶着一羣文武羣臣來到了夏邪面前,當即少康抱着夏邪道:“怎麼突然回來了?我昨天接到戰報,說你們已經攻打大羅天了。這麼快接結束了?”
夏邪笑道:“陛下英明神武,洞察天機。庇佑我們早傳捷報。這不就回來了?”少看一愣,當即喊道:“走走走,孤王今天要爲你們接風洗塵。”夏邪道:“陛下,巫廟宗主炎淼過世了。”少康一愣,當即臉色沉了下來問道:“誰幹的?”夏邪道:“微臣護駕無能,讓紅眸給殺了。”少康長嘆一聲,兩道清淚從臉頰滑落,當即踉蹌的後退一步道:“不知道大宗主神軀現在何處?”夏邪道:“已經送到了巫廟。”少康回頭道:“擺駕巫廟。”當即帶着一羣人離開。夏邪自然也跟在裡面。
片刻的功夫衆人就已經抵達巫山之下,巫山依舊如同往昔,神秘而又威嚴。到了我巫山腳下,少康下了車攆,徒步登山。這是巫廟的規矩,縱然你是夏王,進入巫廟就必須步行。夏邪站在少康身後,跟着大隊人馬上了巫廟。進入了巫廟大門,整個巫廟已經黑布蒙街。少康顫巍巍的跪倒在地道:“天妒英才,我華夏從此又少一擎天柱。”頓時撕心裂肺的大哭起來。後面跟着的一票大臣也紛紛的跪倒在地。少康作爲夏王,行三跪九叩大禮。一步步走到了巫廟大門口。
當即巫廟的幾個宗主擠滿過來扶住了少康道:“陛下節哀。”當即攙扶着少康朝着靈堂而去。靈堂內,炎淼的屍體早就已經裝了棺槨。地上跪着一地巫廟的長老。見到夏王進來,他們也不行禮。少康衝到了棺槨邊上,撕心裂肺的痛哭流涕。引得無數人也跟着痛哭流涕。一時間大殿內悲聲鎮天。許久之後,隱巫宗主天琞道:“陛下,請節哀。人生不能復生,大宗主爲巫廟鞠躬盡瘁。我等應該繼承他的遺志,這才能安撫大宗主在天之靈。”少康默默的點點頭,隨後被夏邪攙扶了起來。
天琞道:“諸位,國不可一日無君,羣龍不可無首。按照我們巫廟的規矩,歷代宗主辭世之後須將天巫殿上懸匾額後遺囑打開。冊立下一代宗主。新大宗主即位之後,方可商議治喪之事。諸位看如何?”當即所有的宗主跟長老都默默的點點頭。天琞道:”取遺囑。”頓時幾個長老急忙走到了天巫殿匾額之下,幾個人同時掏出來令牌按到了石柱之上。伴隨着一陣鐵鏈攪動,匾額上封印漸漸消失,匾額也緩緩落下。就在匾額落地的瞬間,從中央裂開了一道口子,緩緩的一個黑色小匣子從裡面探出來。
天琞隨即將黑色小匣子居高在頭頂,頓時大殿內所有的人紛紛跪倒在地。對着黑匣子參拜。參拜之後,天琞取出來一把鑰匙,緩緩的將黑匣子打開。一張羊皮卷軸靜靜的躺在裡面。天琞顫巍巍的拿出來展開之後念道:“巫廟夏邪,大德厚天,上下歸心,文治武功,皆無瑕疵。吾將大任託付於他。望其勵精圖治,振興我族。”這個結果似乎跟所有人的猜測都沒有什麼兩樣。如今巫廟的重擔也只有夏邪才能夠承擔起來。可以說是衆望所歸。夏邪聽見之後一愣,急忙道:“我無才無德,實在不敢擔任如此大任。還請諸位另擇人選吧。”
夏邪話音一落,那些長老宗主彷彿什麼都沒有聽見一樣,直接朝着夏邪跪拜,整個大殿都喊道:“參見大宗主。”夏邪急忙擺手道:“諸位快起來。”天琞道:“大帥,如今我巫族百廢待興,您也是衆望所歸,如此大任您不擔當。誰來擔當?”夏邪急忙道:“我巫族人才濟濟,怎麼就我不擔當誰來擔當?諸位快起來。非是夏邪不知道天高地厚,實在是夏邪才疏學淺,無力承擔。”天琞道:“大帥,退一萬不說,這是大宗主的遺願,您難道忍心看着他死不瞑目?您不擔任宗主,葬禮就無法進行。難不成您要看着大宗主不能入土爲安?”頓時下面一羣宗主和長老紛紛的喊道:“懇請大帥即位,不然吾等長跪不起。”
夏邪還想說什麼,那邊有幾個長老就拔出了武器架在脖子上喊道:“大帥不即位,我等就陪老宗主殉葬。”突然大殿內呼啦一聲,一下子不少人都把武器駕到了脖子上。少康也把佩劍拿出來駕到脖子上道:“肯請大宗主即位。”夏邪急忙道:“你跟着起鬨什麼?”頓時就傳來了一聲慘叫,遠處一個長老已經躺到了血泊中。夏邪急忙衝了過去,一把扶住了他,急忙爲他療傷。這邊還沒有完事,那邊就又是一聲慘叫。夏邪急忙跑了過去爲那個療傷,一會的功夫一片慘叫聲,夏邪頭都大了,急忙道:“我幹。”
頓時一票人跪倒在地上喊道:“參見大宗主。”隨即幾個長老就將大宗主巫袍拿了過來替夏邪披上。隨後在衆人的攙扶下走上了大宗主之位,正式接受朝拜。朝拜之後,夏邪長嘆一聲道:“炎淼爲我巫廟肝腦塗地,奉獻一生。我巫廟理應厚葬。傳令下去。”頓時天琞喊道:“祭奠。”頓時靈堂才恢復了秩序。夏邪望着自己身上的一身巫袍,心裡是哭笑不得。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看來炎淼早就在多年之前就安排好了。接下來就是炎淼葬禮,炎淼作爲上任宗主,自然是風光大葬不在話下。第二天清晨時分,夏邪處理完了巫廟的雜務,急忙朝着龍城走去。
少康應該下朝了,反攻神蹟族的任務迫在眉睫,不能再等了。當夏邪匆匆的來到了大殿的時候,大臣已經都走光了。夏邪一進來,少康急忙站起來道:“你怎麼來了?我真好要去找你呢。”夏邪笑道:“是爲了出兵神蹟族的事情?”少康點點頭道;“不錯,你們這次回來如此倉皇,我猜想你是要動手了。”夏邪點頭道:“不錯,我們等一天,紅眸的羽翼就豐滿一天。如今主動權終於掌握在我們手裡,我們再不能坐以待斃了。”少康點頭道:“這個我懂。可我最擔心的不是紅眸,而是神族。”夏邪一愣,沉吟了一聲道:“你是怕神族出爾反爾?”少康道:“那倒是不至於,這次我們幾大種族聯手。神族不會不參與。我是怕他們利用我們,最後我們跟紅眸兩敗俱傷,他們坐收漁翁之利。”
夏邪點頭道:“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玉帝那人品確實不咋樣。不過擔心歸擔心,事情重要有人來做。我知道你的顧慮,但是我們義不容辭,因爲我們是巫族。縱然這是一個火坑,我們也要跳。爲了九州,我們沒有別的選擇。這是我們的使命。“少康道;“那就一切拜託給你了。九州我們要保住,巫族也要保住。我可不想成爲巫族的千古罪人。”夏邪哈哈笑道;“若是我們都爲九州戰死,那也問心無愧。你不會成爲巫族的千古罪人,而是巫族的英雄。作爲一個巫,許多年之前我不明白這一切都是爲什麼。但是當那天我看見炎淼的屍體的時候,我突然明白了。我們不守護九州,誰來守護九州?”
少康一愣,當即哈哈笑道:“你說的對,我們不來守護九州,誰來守護九州?對了,我這次妖御駕親征。”夏邪一愣,本來想阻攔的,但是他明白少康的意思。回來雖然沒有多久,但是安邑城內外自己的呼聲要比少康多很多。若是少康再沒有什麼作爲,那必然不能服衆。夏邪道:“我同意。”少康一愣道:“我還以爲你會勸阻我。難道你真的不怕我搶了你的功勞?”夏邪苦笑了一聲,不知道爲什麼,這次回來他突然發現少康變了。再也不是那個當年跟自己蝸居在南疆的少康了,這是一種成熟。夏邪退後了一步道:“微臣那有什麼功勞,一切都是陛下決斷有方。”
少康咬咬牙道:“夏邪,其實孤王也不想如此。但是.......。”夏邪急忙擺擺手道:“微臣明白。陛下不用多言。我這就去準備。”說完就退了出去。少康望着夏邪的背影,心裡突然一酸。他知道,夏邪跟他走遠了。那個陪着自己一路打拼,幾度生死的兄弟走遠了。夏邪功高震主,下面早就有風言風語。少康不擔心夏邪會有什麼變動,但是下面那些人就難說了。所以必須有所行動。想到這裡,少康不由的苦笑了一聲,古來帝王皆寂寞。真的想不明白,爲什麼這麼多人還是拼了命的向上爬。難道真的做了帝王就可以擁有一切了?失去的比擁有的更多。若不是身不由己,少康寧願現在還在南疆做一個小部落的頭領,至少,那個少康他喜歡。
少康踉蹌的後退了一步跌倒在龍椅上,不由的長嘆了一聲。而夏邪匆匆的走出離開宮殿,其實關於少康他心裡清楚,他們兩個遲早會走到這一步,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快。一個是帝王,一個是大臣,大臣貢獻卓著,而帝王卻碌碌無爲。必然會引起朝廷不安。權利就是如此,距離中心越近,就越容易迷失。夏邪深吸了一口氣,當然這些都已近無所謂了,反正他如今心裡也不在意這些。目前最大的任務就是消滅紅眸。其他的都是浮雲。等這一切過去了。他也該離開了。華夏,已近沒有什麼留戀的,他已近問心無愧。對得起華夏養育他一場。想到這裡,夏邪不由的加快了腳步。朝着安邑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