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該提前知會一聲的,”李天鳴道:“只是……”
“說了反倒不好。沒有生死間的壓力,就沒有效果了。”張明華擺擺手,又道:“那位宗師前輩……”
提到宗師,連張明新也是眼睛一亮!
宗師是什麼人?那是活生生的傳奇!如果說,煉神高手是俗世武學的巔峰的話,那宗師已經不屬於凡人!
一個煉神高手與宗師的差距,甚至還要大於煉體期武者與煉神高手的差距!不誇張的說,宗師一聲怒吼,能活活把煉神高手震死!
不管張明華也好,張明新也好,都對宗師懷着極度的崇敬與好奇。
“這……”李天鳴一怔,明白了張明華的意思,苦笑道:“這位宗師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也輕易見不到的。”
“唔……”張明華略感失望。不過,也是馬上釋然了。能隨便見到的宗師,那就不算是宗師了。
張明新卻在想,李天鳴居然有宗師高手守護,那要什麼身份才行?他絕不可能只是一個皇室的旁系子弟。這排場也太大了!
事實上,張明華也早想到了這個問題。只不過,他不願意在這方面多費心思,他和李天鳴結交,只是因爲這個人,而不是什麼身份。
就這樣,廳中略微沉默了一會兒。
“我知道,你們心中必然有很多疑問。”李天鳴仰頭想了想,慢慢道:“和你們說了也無妨,只是,一定要幫我保守秘密。”
“如果作難的話,不說也罷。”張明華道。
“不,”李天鳴一擺手,道:“不說,總讓我感覺到心中有所愧疚。做朋友的,應該不欺瞞纔對。”
“好。”張明華點點頭。
“我的母親……”李天鳴頓了頓,道:“是王皇后。”
此言一出,不啻晴空霹靂!
張明華還沒領悟,但張明新是張家少族長,自然對天下大事有所知曉。王皇后是誰?堂堂天武帝國的皇后,母儀天下!而她只有一個獨子!
“你……”張明新滿臉震驚,盯着李天鳴道:“你是……當今太子?”
“不錯。”李天鳴點點頭。
這下,張明華也震驚了。他瞪大眼睛,彷彿不認識這個人似的,“你是太子?那你怎麼會來這個地方?”
“這個,就一言難盡了。”李天鳴搖搖頭,笑道:“宮廷裡的爭鬥,說出來髒了耳朵,不提了。”
“那……你打算在這裡呆多久?”張明華又問。
“不好說。”李天鳴搖搖頭,道:“京裡的事情很多,瞬息萬變。比如這次,因爲鄭家與慕容家勾結,我就去了一趟京城。”
張明華恍然大悟。怪不得李天鳴根本沒參加秋比,也沒參加試煉。原來是他真的要去京城處理事務。
“這事情複雜的很,”李天鳴又道:“不過,最終慕容家選擇了妥協,鄭家也就被放棄了。鄭向風狗急跳牆,也是這個原因。”
“哦……”張明華點點頭。而張明新,卻聽出了一絲異樣的味道。李天鳴爲什麼說這些?似乎別有所指。
倒不是說張明新比張明華更敏銳,而是因爲所處地位以及承擔的責任不同。張明新必須時時把張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果然,李天鳴說完之後,有意無意地看着張明新一眼。
此時,下人們在廳中擺好條案,放置座椅,又端上酒菜。李天鳴拉着兩人落座,自己舉起酒杯,微笑道:“會稽郡風雲變幻,就在近日啊。來,我們滿飲此杯!”
燈火照耀在碧透的酒杯之上,微微泛着光彩。
會稽郡剛剛經歷一場難得一見的大雪,大地潔白一片,銀裝素裹。這讓許多人感到興奮,尤其是孩
子,奔走在街上大呼小叫。
他們並不知道,這白雪之下,暗流涌動。
張明華的生活波瀾不驚,上課學習,回到宿舍練功,間或去一趟李天鳴的府邸。一切的一切,都和往常沒什麼區別。
這讓李天鳴感到欣慰,他不想因爲身份的曝光,而失去一個朋友。
而張明新,卻破天荒的請了假,趕回了張家堡。因爲他的迴歸,在張家堡高層,發生了一場爭論。
內堡之中,有一處不算大的廳堂。看上去不怎麼起眼,卻是張家決策之地。這些年,張家的行動,都是在這裡決議出來的。很多決策,就是族長也無法一言而決,必須通過家族的協商討論。
現在,廳堂內坐了六個人。其中四個,都是位高權重的長老,他們的權利很大,聯合起來甚至可以任免族長。
坐在正面位置的,是族長張崇明。斜對面,是一個和他年紀彷彿,模樣也相似的中年人。這是族長的親弟弟,叫做張崇德。
這六個人,組成了張家的最高權力階層。
廳堂中氣氛十分沉重,似乎有什麼事情正商議到關鍵時刻,意見難以統一。良久,族長張崇明打破了沉默。
“事情就是這樣。會稽將逢大變,咱們張家怎麼選擇?”
“問題是,這件事是不是真的?”一名持重長老道:“僅憑明新的話,實在難以決斷啊……”
“鄭家垮了,這事總是真的。”另一名長老道:“鄭向風一家都沒了,他們郡守的位置能坐得穩?”
“那也未必,還要看朝廷的意思。”
“明新說的不就是朝廷的意思嗎?”
“但他又不肯說清楚……萬一消息不準,咱們可別偷雞不成蝕把米!”
長老們七嘴八舌的議論,一時間難以達成統一意見。族長張崇明皺了皺眉,緩緩道:“這樣吧,要不要讓明新進來,再說清楚一些?”
他開口詢問,是謹慎之舉。儘管張明新是少族長,不出意外要接管張家大權。可現在,還不夠資格進入這裡。
長老們聽了,思索了片刻,然後都點頭同意了。
“叫他進來吧。”張崇明拍拍手。
過了一會兒,張明新推門走進來,儀態很是沉穩。這些年,他的表現一直讓長老們很滿意。而現在,更隱隱現出一些風範來。
張明新很規矩的給衆人見禮,然後垂手侍立。
一名長老咳嗽一聲,道:“明新,你說朝廷有意讓咱們張家接任一些要職,可是真的?”
“真的。”張明新道。
“是誰說的?”
“此人位高權重,身份不凡。”張明新道:“只是事關重大,不能說出他的名字。”
“是那個李天鳴吧?”一名長老道:“你最近與他過從甚密,但這也是咱們張家樂見其成的。不過,要是因爲這人一句話,咱們張家就要做出選擇,未免不夠穩重。”
在張家看來,李天鳴身份神秘,有可能是皇族,但應該只是旁系,說話沒有分量。
“難道,這個李天鳴身後還有大人物?”又一個長老問。
張明新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關於李天鳴的身份,他一個字也不能說,但可以任憑別人去猜。這是他和李天鳴兩人心照不宣的結果。
“那些並不重要。”張明新說着,從懷中取出一份文件,擺在桌上。
衆人一瞧,不由震驚了起來!
“這……”一名長老霍然站起身來,難以置信地道:“這份委任!後面的印章……居然是……皇帝的私璽!”
廳堂中一陣寂靜。
按理說,皇帝私璽,並不是官方確認的文件,並不產生法律效力
。但,這代表着至高無上的信譽!
有了私璽印章,就代表這事一定成!後面的事情,只是手續的問題。他們不懷疑印章的真實性,這種東西誰敢僞造?
“我們需要付出什麼?”一名長老問。
“沒說。”張明新道。
沒說,並不代表無所求。也許是將來的一些支持,也許是別的什麼……但不管怎麼說,這已經非常寬厚了。因爲,張家將來完全可以不認賬。從這一點看,張家可以毫無損失的獲得當前利益。
“天授不取,自受其害!”一名長老斷然道。
“沒錯!沒必要猶豫了,就這麼定了!”
一瞬間,長老們達成了前所未有的一致。至於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先把眼前的東西抓住。
“好,就這麼定了。”張崇明也拍了板。至此,這件事算有了定案。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張崇德笑起來:“明新!你可給家族立了大功!哈哈,大哥,我看現在就讓明新當族長,也沒什麼不行啊!”
這話有些重了。但在當前形勢下,倒是沒人在意。順着他的話,那些長老也紛紛誇起張明新來。
“不,”張明新搖搖頭,道:“這件事,張明華的功勞更大。”
“什麼?”
這句話,讓廳堂之中產生一陣混亂。
“張明華?咱們張家新晉的天才?”
“我倒是知道他武學天賦極高,甚至還要超過明新,不過……這件事他也有功勞?”
“要是真的,恐怕得再次提升他們家的地位了。”
四個長老議論紛紛,但言語之間,都有些不可置信的味道。
“呵呵。”張崇德笑起來,道:“明新,你就別謙虛了。我知道你是看張明華天賦不錯,想要重用他。不過,他們家的待遇已經夠高了,不用再找這些理由。”
“我是實話實說。”張明新道,“這件事,張明華出力很大。甚至說,沒有他,就沒有咱們張傢什麼事。”
這話就很重了。基本上表明,自己不過是沾張明華的光,直接把功勞摘了出去。
“嘖……”張崇德皺了皺眉,不快地說:“那個張明華,我是知道的。不過是有些武學天賦,但也比不上你。再說,之前他幹得那些露臉的事,也都是沾了你的光罷了,沒什麼可誇耀的。”
“張明華的武學天賦遠勝於我,自從去郡學,給張家帶來的榮耀也遠勝於我。”張明新不爲所動,淡淡地說。
“你……”張崇德眉毛擰成一團。他一個勁往上擡高張明新,卻都被直接駁回,一點面子也不給。
事實上,之所以擡高張明新,也不是真的出於愛護。他和這個侄子關係很一般,但也不想看到張明華的崛起。
本以爲,這個侄子年紀還小,隨便捧兩句就會找不到北。只要他侵佔了張明華的功勞,兩人之間肯定會出現裂痕。
誰知道,張明新根本不買賬!
“該死!”張崇德死死攥着拳頭,臉上卻不能表現出來。心中的憋悶別提多難受了。
“張明華的事情,不用再論了吧?”族長張崇明終於開口,道:“他的功勞,家裡一筆筆都記着,磨滅不了。”
聽了這話,張崇德更加憤怒。這不是當面打臉麼?
“既然那件事討論完了,咱們就再議一下,怎麼提升張明華一家的地位吧。”張崇明又道。
“不錯,這是正理!”一名長老說。
於是,廳堂之內再次開始討論。張崇德緊閉着嘴,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瞥了一眼張明新,那個筆直如劍的少年,竟讓他感到了一絲壓力。
“該死……”他目光閃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