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忘了,咱們纔剛剛進山。而木屋建在這兒,就是說,絕大多數獵戶的活動範圍,基本上就到此爲止了。我去找了一下,小溪對面,已經沒有明顯的路徑。”張明華微微嘆了口氣,“再往前,可就全靠咱們自己了。”
“這種木屋,吳縣的山上也有?”張明新突然問。
“有。”張明華笑道,“去年,我自己還搭了一座。”
“……在山裡,你來指揮。”張明新淡淡地說。
“沒問題。”張明華點點頭。
時間雖然還早,但兩人仍然決定進山的第一天就在木屋休息,張明華在木屋裡忙活着,交代張明新去小溪裡捉幾條魚回來做晚餐。
“按理說,在山裡最好不要點明火做飯,食物的香氣會引來野獸,很麻煩。”張明華在竈上升火,燉了魚湯,一邊解釋道,“不過,在屋子裡就無所謂了。”
“咱們帶的冷食足夠。”張明新指了指掛在牆上的包袱。
“這倒也是。”
兩人吃過晚飯,又煮了些溪水泡茶,開始確認今後的行動計劃。
“前三天,我們先儘量往莽蒼山的中部直線穿行,然後找個熊窩作爲營地,再開始搜尋幽狼的蹤跡。”張明華說。
“每三天換一處。”張明新點點頭,“沿路要做標記。”
“還有,輪流值夜。”張明華說。
“今天,”張明新道,“你上半夜,我下半夜。”
“……小心。”張明華沒再說什麼。按照他的經驗,下半夜的危險更多,但他也不能把所有的下半夜都包下來,否則,張明新肯定會跟他翻臉。
上半夜,張明華聽到林中傳來狼嚎,與張明新交接時,就對他說起這事。下半夜輪到張明華休息,他躺在木屋的牀上,破天荒地沒有進入奇異空間,而是豎起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漸漸沉入夢鄉。
沒過多久,張明華就被外面的響動驚醒,一骨碌爬了起來。他並未出門,而是憑着氣機緩緩一掃,就明白了外面的情況。於是,他很安心地重新躺回了牀上。
第二天清晨,初升的太陽剛爬上莽蒼山蒼翠的山巔,天空一片蔚藍,鳥兒梳整羽毛,飛出窩來,歡快地唱起歌,森林與小溪都甦醒過來。
張明華神氣完足地推開木屋的小門。
房門之外,數十匹野狼屍橫遍地,方圓數丈的土地中滲透了鮮血,顯露出一塊又一塊的黝黑色斑。
張明新輕輕地靠着外牆,身體還站得筆直,正在閉目養神。
“幹得好。”張明華豎起大拇指。
張明新睜開眼,微微搖了搖頭。他也知道下半夜會更危險,卻沒料到居然第一夜就撞上了一大羣覓食的野狼。
他足足殺死了狼羣的三分之一,才把這一羣兇惡的傢伙嚇退。雖然並沒受傷,但也不輕鬆。
簡單用過早飯,兩人往莽蒼山的深處進發。
還沒走出多遠,林中突然衝出一頭野豬!
這頭野豬很大,脊背的高度足足能與一個成年大漢的胸膛平齊,四肢粗短有力,渾身披着墨黑色的鬃毛,一張大嘴外,露着一對尖利如刀的獠牙!
張明華和張明新腳步一滯,同時停下。
“是兇獸!”張明新叫道。
“才一階,沒什麼了不起。”張明華一邊補充,一邊詢問,“是殺還是躲開它?”
“殺。”張明新拔出長劍。
“該輪到我了。”張明華身形一閃,朝野豬衝了過去!
野豬晃晃腦袋,一對小眼睛裡滿是兇光,鼻子一伸一縮,猛地噴出兩股悶氣,忽然把頭一低,朝張明華衝了過來!
“
喝!”張明華把眉毛一擰,斷喝一聲,也不拔劍,兩手空空地迎了上去。
“保存體力。”張明新在旁邊觀戰,禁不住出言提醒。
電光火石之間,張明華腳下一滑,把融合了“星移物換”與“花蝶繞樹”的獨門身法使出來,繞到急衝過來的野豬身側。
野豬撲空,急忙剎車,正想哼哼唧唧地掉頭再撲過來,張明華已趁機低低地伸出了右手。
他掌心一凹一凸,頓時,狂放的內力夾雜着真氣激發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上了野豬肥大的肚腹!
咚!
這一掌擊中的聲音像是巨大的鼓槌敲破了大鼓的鼓皮!野豬發出“嗷”的一聲,小山似的身軀平平地橫挪,飛出半尺多遠。
接着,它兩眼翻白,委頓在地,四條短腿在空中胡亂蹬了幾下,眼見出氣多,進氣少,竟然被張明華一掌打得重傷垂死!
“沒錯。”張明華這才接上張明新的那句話,點點頭說,“確實要保存體力。”
張明新愣了一下。
只看碩大的體型,也能推斷出這頭野豬一定是兇獸,如果只是一階,他自忖單憑掌力也能把它殺死,可未必能做得像張明華這樣舉重若輕、若無其事。
“你怎麼知道它只有一階?”張明新問。
張明華微微一怔,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最近幾天,在奇異空間幻化出的莽蒼山裡,類似的野豬他宰了不下二十頭,早就殺得手熟,自然知道它除了力氣大些,別無長處,頂多也就是一階兇獸。
但這可沒法說得清楚。
“我……我在吳縣的山裡遇見過。”張明華心裡念頭一轉,作出毫不在意的模樣。
“哦。”張明新點點頭,又問,“怎麼不用劍?”
“我怕血腥味引來更多的野獸。”張明華如釋重負,飛快地說,“咱們當然不怕,但這纔剛進山,還是麻煩能少一點,就少一點的好。”
張明新聽了,心中一動,臉上的神色卻保持不變。昨夜他屠殺那羣野狼時,可沒想到這一點。明明是基本常識,自己怎麼就忘了?
“明新,你別多想,昨天晚上的情況不一樣。”張明華微笑着說,“狼羣不死夠一定數目,頭狼一定不肯甘心退走的。況且,木屋在莽蒼山的外圍,還隔着一條溪水,那大概就是一條界線,大多數野獸是不會輕易跑到那附近去的。”
“我明白了。”張明新微微點頭道。
這頭野豬是一階兇獸,按說獠牙和毛皮、內臟,尤其那一身硬邦邦的鬃毛,都是極有價值的原料;但張明新和張明華對此並不在乎,兩人丟下垂死的野豬,繼續前行。
一路上,不時也有類似的野豬出現,偶爾還會撞上體態矯健的虎豹——與兇獸相比,哪怕這些看似兇猛的野獸也變得幾乎無害起來。兩人輪流出手,所向披靡;到了後來,爲了節省時間,乾脆都運用輕功,直接從森林的枝條中間穿行。
張明新始終仔細觀察着張明華的一舉一動,然後發現在許多細節上,自己比張明華確實差上不少,主要是經驗不足。
明明有些事情,張明新在出發之前已經打聽清楚,家族中派來的供奉也耐心地講解過了,但事到臨頭,他卻不能像張明華那樣不假思索地靈活運用,總是慢上半拍。
這就是天賦上的差距吧?張明新默默地想,腳下不由得又加了把勁。
而張明華,對張明新已經是發自內心地佩服——自己可是在奇異空間中磨練了兩天,才做到如今的地步。而張明新,似乎適應能力比自己還強。
入夜之前,張明華輕車熟路地找到一處熊穴,時值初冬,野熊已經開始冬眠。
兩人輕而易舉地宰殺了“起牀氣”很大的野熊,把熊穴據爲己有——並鑿石爲盆,端來溪水簡單沖刷一番,雖然這也無法把洞穴裡的腥臊氣完全祛除,總歸味道也淡了幾分,於是決定在這裡宿營。
兩人合力搬來一塊大石,把熊穴洞口掩住一大半,又在洞內生起簡易的篝火。這倒不是爲了要用來做飯,而是取暖。山中夜間的溫度很低,儘管兩人都有一定的抗寒能力,可能靠火暖和一點兒也是好的。
上半夜張明新守夜,張明華在熊穴裡百無聊賴,鼻子裡又灌滿了彌留的腥臊臭氣,索性沉下心神,觀想五彩祥雲,又進到奇異空間中去了。
——他早就試驗過了,不管奇異空間中幻化出了怎樣的景象,只要再次觀想五彩祥雲,就能從奇異空間中抽身出來;而且,如果外界環境有所變化,有什麼東西碰到自己,也會直接驚醒。
所以,他倒不怕誤了下半夜的值夜換班。
……霧氣散去後,張明華髮現自己正身處“冰火島”的冰山一側,蒼白的凍土荒原。
“我本來是想繼續在莽蒼山裡往前探索的啊……”張明華有點兒苦惱。
顯然,奇異空間認爲:他的“赤陽心訣”應該再進一步了。
——只要把“赤陽心訣”練到第四層,差不多就可以突破到煉精中階!
我倒是很想快點兒突破……不過,一旦我的武學境界暴露的話,還是少不了一堆麻煩……
心裡雖然挺沒底,但張明華是決不會在武學修行上稍有懈怠的。他吸了口氣,暗想:我可以再靠近冰山一點兒。
於是他邁步前行。
凍土荒原上沒有值得一看的景緻,這裡是死寂的空間,除了風聲,什麼都聽不到,除了張明華本人之外,也沒有任何活物。
只有冰雪、岩石、枯枝……往冰山前走了大約半里路,張明華眼前忽然一亮!
前方有燦爛的閃光——是冰。靠近冰山的地方,到處都是大塊的冰,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目的光輝。
這些冰塊,最小的只有拳頭大小,最大足有兩三人高、大概都是從冰山上剝落下來的。張明華拿起一塊,卻覺得入手非常沉重!
這冰……
張明華不禁訝然。手中這塊拳頭大小的冰,居然有些壓手。從重量上看,倒像是一塊生鐵。
冰塊慢慢傳遞出一種透骨的冰寒,直接侵入到經脈之中,令張明華的內力爲之一澀!他運氣一捏,居然沒能捏碎!
這是——
玄冰!張明華眼睛亮了起來。他可以肯定,這絕對是家族長輩們所描述過的玄冰!重量、溫度、硬度……都一模一樣。
玄冰是修煉各種火屬性、水屬性、冰屬性武學功法的輔助物——年頭越久、越不易融化的,價值也就越高。
另外,玄冰還是極爲寶貴的原料。以玄冰所制的盒子,是保存丹藥、藥材的最佳手段,千金難求。
如果能把這遍地的玄冰帶出去……這個念頭讓張明華苦笑起來。他知道,這些都是虛擬的東西,雖然具有和真實物品同樣的效果,卻不可能帶出去。
張明華所能做的,只不過是奮力運轉“赤陽心訣”,一塊塊地煉化這些玄冰,使自己的真氣更加凝練而已。
他先是用手中的這塊玄冰試驗了一下,發現以自己內力的程度,要想融合這塊拳頭大的玄冰,大概也要小半天的時間。
按理說,這塊玄冰足夠用了。不過,既然遍地都是財富,張明華當然要找一塊更加合用的。
忽然,彷彿是明白了他的心聲一般,一塊直徑大約有一尺半的球型玄冰“骨碌碌”地滾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