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閣下廢了葉秋聲的武功,難道不夠狠毒嗎?”
此言一出,臺下一片譁然。要知道,對於一個武者來說,被廢了武功比殺了他還讓人難以接受!更何況,葉秋聲這樣已經修煉到煉神階段的大高手?
“笑話!”隨着聲音,一個人躍上擂臺,正是太子府的青年高手趙天峰。他瞪着那人道:“葉秋聲的最後一劍分明要殺人!武功被廢也是咎由自取!”
臺下又是一陣議論。大家想,此人說得也對。葉秋聲最後一劍毫無保留的殺意,每個人都能感受到。要是張明華沒有底牌,恐怕真的就死在這一劍之下了!要說狠毒,恐怕也是葉秋聲!
看着輿論逐漸偏轉,秦王府的門客大聲道:“半個月前,我們秦王府的黃先生與你們太子府的劉慕農切磋。雖然勝了,卻也沒廢掉劉慕農的武功!”
趙天峰還沒說話,高臺之上,劉慕農已經站了起來,朗聲道:“黃先生修爲深湛,距離大圓滿僅有一步之遙,劉某遠遠不是對手!一番切磋下來,幸得黃先生手下留情,劉某才重傷得脫。劉某武功低微,慚愧之至!”
聽了這番話,衆人露出思索之意。
劉慕農豁出去自己的名聲,當衆承認自己遠不如黃精誠。這樣一來,衆人就會想:黃精誠修爲遠勝劉慕農,雖然刻意手下留情,劉慕農仍然是身受重傷……
那麼,張明華的修爲究竟勝過葉秋聲多少呢?看看張明華現在的樣子就知道,恐怕也沒強到那裡去。
這很正常。即便是再妖孽,再天才,也不可能太過違背世間真理。要是張明華真的輕描淡寫就擊敗葉秋聲,恐怕大家該感覺得這不是個人,而是被萬年老鬼附體了。
既然張明華沒比葉秋聲強太多,自然沒辦法留手。葉秋聲傷成這個樣子,只能怪他運氣不好。或者說,運氣挺好的,至少還留了一條命。
想明白這些,臺下就開始有起鬨的聲音了。
有人道;“什麼嘛,打不贏就來這一手,秦王府可真沒意思!”
“就是就是。”有人接口道:“明明是葉秋聲先下了狠手的。估計啊,他是嫉妒了,想把張明華給毀掉!”
“可不是!要說這葉秋聲也真夠狠毒的。張明華可是咱們天武帝國的第一天才,將來必定是宗師的,怎麼能下這樣的狠手?”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張明華從此可要小心了,那秦王府……嘿嘿……”
這種議論開始還是三三兩兩,但很快開始傳播。這就好像星星之火,迅速燎原,此起彼伏的起鬨聲從幾萬名觀衆口中發出,蔚爲壯觀。
秦王府那門客變了臉色。他本想打擊一下張明華的名聲,藉此在秦王面前展示一下自己。誰曾想弄巧成拙,張明華沒見什麼損失,秦王府卻被不少人連帶着罵了起來。
“把他給我叫回來!”高臺之上,李天涯實在呆不下去了,黑着臉拂袖而去。秦王一走,衆多幫閒的門客自然也要走。上臺那人得了消息,趕忙抱着葉秋聲追了上去,心中無比懊惱。
慕
容楓最後一個離開。他盯着張明華看了許久,目光閃爍。
李府的小院中,一張條案擺在竹林邊。兩側放了蒲團,張明華與李天鳴分別坐在蒲團之上,一邊飲酒,一邊觀賞竹林的景緻。
距離擂臺比武已經十天了。張明華一回到府邸,就閉門謝客,對外宣稱是療傷。對於這一點,太子府的衆門客深信不疑,畢竟張明華在擂臺上的狀況是有目共睹的。
因此,當晚的慶祝宴會,根本沒有張明華這個正主參加。不過大家都十分高興,這一次太子府揚眉吐氣,估計秦王府要沉寂一陣子了。
“你的傷,真的沒事了?”李天鳴給張明華斟了一杯酒,微微一笑。
“你說呢?”
“要我說,你根本就沒受傷。”
張明華一怔:“這你都看得出來?”
“看是看不出來的。”李天鳴笑了笑:“不過我能猜。就憑葉秋聲那種人,還不能把你逼到那個地步。”
“你怎麼比我自己還有信心?”張明華苦笑。
“不是信心,是瞭解。”李天鳴道:“你這傢伙掖着藏着慣了,明面上露三分,底下就得藏七分——我就沒見你竭盡全力過。”
“誰說的?”張明華道:“當初在會稽,那個鄭向風來刺殺你,那次我是真的盡力了。倒是你,似乎還藏着後招。”
“是啊……”李天鳴想起當日的情形,眼中露出緬懷之色。良久,他搖頭苦笑一聲:“張明新那傢伙,說什麼也不肯來帝都幫我。”
“那可是我張家未來的族長,你不要挖牆腳!”張明華笑道:“再說,他修爲還不成,幫不了你什麼。”
“來帝都幫我,和他將來當族長有什麼衝突?”李天鳴搖搖頭:“多經歷些事情,對將來反而有好處。張明新天賦不弱,要是一直在會稽呆着,那就可惜了。”
張明華聽了,心中一動。
由他自己的親身經歷就知道,想要飛速提高,外出歷練是最好的辦法。張明新天賦其實極好,但他是按着族長的路數培養的,很多事情身不由己,確實有些可惜。
想到這裡,張明華決定將來回家時一定說說。倒不是非要張明新來李天鳴這裡,能在江湖上闖蕩一番也是好的。
“不說他了。”李天鳴問:“你去太學,沒見到蕭雪楓嗎?”
“沒有。她去歷練了,來年好參加太學考試。”
“那真是可惜了。”李天鳴想了想道:“說到太學,我倒想起一件事來。前兩天,一個煉神武者登門拜訪太學陳山長,獻出三十三種絕技……”
“有這種事?”張明華一怔:“這是爲了什麼?”
“這三十三種絕技都是從太學門口的宗師雕像裡悟出來的。”李天鳴說道:“太學早有規定,誰要是能悟出太學沒有的絕技來,太學可以一招換一招。”
“奇怪。”張明華說:“宗師雕像都是太學擺在那裡的,居然還有他們也不知道的絕技?這不太對頭吧?”
“說穿了不值什麼。”李天鳴淡淡道
:“這是太學故意留的一條路子,以彰顯太學的底蘊嘛……據說雕像中共存絕技一百零八種,太學那裡存有七十七種。這七十七種,都是以往的武者悟出來獻給太學的,同樣換走了不少好處。”
“這雕像……立了有上百年了吧?”
“唔,應該有三百多年了。”
“也就是說,三百多年來,歷代武者才悟出七十七種,而你說的這人就悟出三十三種?這人也太厲害了!”張明華驚歎之餘,想到了一個人。
自己在太學門口認識的那個武者卓圖南,以十年的光陰去領悟絕技,也不知道一共悟出了多少種。
“厲害什麼的不好說,但這份恆心確實值得欽佩。”李天鳴道:“此人獻出的三十三種絕技中,有三種太學沒有。於是,太學現存的絕技已經是八十種了。”
“那他換了什麼?”
“三種換三種。此人又換了三種自己不會的絕技,從此身負三十六種絕技。”李天鳴笑道:“因此,現在此人有了個稱號,叫做‘三十六絕’,在帝都大出風頭。當然了,要論風頭還蓋不過你去。”
“我這風頭……”張明華苦笑,問道:“那個武者叫什麼名字?”
“卓圖南。”
“是他?”張明華眼睛一亮,不由笑了出來:“我就說!但凡有這樣一個人,必然是他了!”
“你認識?”李天鳴一怔。
張明華笑着將自己認識卓圖南的經過說了一遍。李天鳴聽罷,悠然神往。最後說道:“你這性子,倒是和誰都能交上朋友。”
“我只是奇怪,他不是離開帝都了嗎?怎麼又回來了?”張明華有些不解。
“也許是專門來兌換絕技,也許……”李天鳴沉吟片刻,突然問:“你說這人能不能被招攬?”
“不清楚。”張明華想了想:“不過,我感覺他不太熱衷名利。”
李天鳴微微一笑:“那些追隨我的人,也不是都熱衷名利。嗯,這個話題不說了,就算是招攬,我也不會打你的旗號。”
“你就算打,也未必有用吧?”張明華笑起來:“好像我的名號很管用一樣。”
“你自己還不明白啊……”李天鳴搖搖頭,換了個話題:“你已經呆了十天了,按理說,是不是該動一動了?”
“按理說……”張明華笑了笑:“這三個字用得很妙。沒錯,我就想着明天去太學看一看。”
“看什麼?”
“雕像。”張明華說:“我感覺,那些雕像不光是蘊含一百零八種絕技那麼簡單。我上次偶有所悟,還要去看看。”
“那也隨你。”李天鳴道:“不過有件事我要跟你說,秦王府那邊怕是不會善罷甘休。你得防着點。嗯……要不要我派幾個人跟着你?”
“不用。”張明華道:“我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的。”
李天鳴想了想,笑道:“也是。說起保命來,你的本事誰也比不了。不過還是那句話,小心爲上。”
“我明白。”張明華點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