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浩土之廣闊,長路漫漫,在交通上是一大問題。但是,在信息的傳遞上,卻非常及時。這是從四十四年前開始的,青樓、客棧、戲班等一些人流衆多的地方,總會傳出準確的信息來。各種渠道的信息層出不窮,不一而足,沒有你想不到的,只有你聞不到的。
漸漸,這種信息散佈的方式成熟,形成一個龐大的交易網絡,被一個無形的勢力掌控手中。誰也不知道這個勢力是什麼,因爲口耳相傳,就只把它叫做工會。除了收費的信息外,這個勢力也在公衆場所發佈一些免費的信息,引人注目,讓神州浩土的每一個人都能獲悉,並樂呵呵地習慣了。
以前,無論是天朝大廷、名門大派、世家大族、超級大幫,或者是一些神秘的勢力,給人的感覺都是深不可測,難以想象。工會一出世,就爆料了衆多勢力的信息,讓人耳熟能詳,對這些勢力有了一定的瞭解。
譬如,名門大派分正道和魔教,水火不容,都是傳承了兩千年以上的門派。其中,自然會有一些歷史上的共同點。有一項,就是有關門派內的新一代弟子。不論是正道或魔教,不管門派內有幾脈傳承,都會選出一個最傑出的弟子,代表該門派行走江湖,以壯聲威。
無疑,最傑出的青年弟子都是天資過人,驚採絕豔之輩,對門派的絕世功法有很高的武學造詣,在門派內的地位自然也很特殊。是以,掌門會給他們賜一個獨有的名號,鄭重其事。御劍門最傑出的弟子是弈劍,早已擯棄原來的名字。月刀島最傑出的弟子是破月,也是一樣的。
而太虛觀最傑出的弟子,是玄虛。他雖然纔剛剛出山,卻在江湖中名聲響亮,萬衆矚目。且,工會發布這種消息時,總有刻意造勢的意味,更讓這些傑出的弟子如明星般璀璨。
酒樓的二層,一個個敬畏的目光送上來,令玄虛不太適應。蓮坐到了他的面前,興致沖沖道:“本姑娘要跟你坐在一起,你不會趕我走吧。”
玄虛溫和道:“不會的,姑娘坐上便是。”
蓮道:“允許你叫本姑娘的名字,姑娘我自己叫着才順口。”
侯昂的嘴角一扯,貌似被人無視了。這時,從端菜的內部樓梯走出了幾個人,爲首的是一個穿着酒樓大廚衣服的人,在小二的指點下向侯昂看來。
侯昂走近,從容有禮道:“我叫侯昂,並非過來生事,或吃霸王餐的。只是有幾個問題,是有關你們龍門酒樓的,不得不請一個負責人上來給我解惑。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爲首的中年人亦達化罡境,本神色不善,被侯昂這麼一說,全部的不滿都被堵回去了。他狠狠地瞪了眼小二。想必小二把事情誇張了,弄得好像有人要踢館似的。
“原來如此。我叫唐巖,是酒樓裡的首席大廚,若是客官有什麼疑問,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回答。”唐巖道。這家酒樓引進了一些現代知識,叫首席大廚也並不奇怪。
“我就以剛纔的事情拋磚引玉,爲何龍門酒樓食材短缺,幾個特色菜都無法做出來呢?”侯昂問道。
唐巖的神色有點忿然,對他道:“這事正是歸我管的,食材短缺,還不是因爲正常的供貨渠道遭人破壞。聽說黑崗山聚了一夥山賊,藉着山勢防守嚴密,連官府的士兵都拿他們沒辦法。而且,大當家黑霸山是合意境的高手,一般的江湖人士奈何不了他,高人又不屑去理睬。故而任他的山寨發展壯大,已經成爲一股不小的勢力。最近,黑崗山寨的山賊猖狂,氣焰囂張,無端地斷了我們的食材供應,還以箭信來威脅。實在令人氣憤。”
侯昂又問道:“爲何不見酒樓的東家?”
唐巖道:“唉,東家只是一個生意人,被人威嚇後,就不敢踏出自己的府門一步。所以酒樓的事才全權託付給我。”
侯昂繼續問道:“唐師傅是先天武者,爲何屈居在生意人的酒樓當一個大廚呢?”
唐巖簡單道:“這只是我的個人愛好罷了。”
後面的小二察言觀色,這時插嘴道:“唐師傅曾是朝廷御廚,一手烹調的功夫獨一無二,遠近聞名。你們也是慕名而來,來嘗唐師傅的廚藝吧。”
侯昂無視之,又道:“聽說後天就是李府喜事,明天應該就有賓客來臨。龍門酒樓受僱於李府,來操辦喜酒餐宴,如果沒有足夠的食材要怎麼辦呢?”
唐巖道:“東家聯繫了一些鏢局,讓他們從別的地方送貨上門,應該還來得及的。”
侯昂點頭,綜合了這一些信息,基本上可以確定,山賊針對的目標是李府。山海鏢局只是其中的一路送貨方,直接排除。龍門酒樓也沒有想象中的複雜,東家只是一個膽小的生意人。一切的疑問還在李府的婚宴上。
侯昂並非多管閒事,出來闖江湖,總要積極點幹些事,老是趨吉避凶也太無聊了。而陷入複雜的人情世故,無疑是必須的。侯昂還不知有工會情報網,當然圖謀的是商人的消息靈通,且發佈消息更靈通。
幫玄虛找他的師妹,只是適逢其會,侯昂也要稱一下他在江湖中辦事的斤兩。侯昂又客套了一番,正想叫玄虛一起走人時,一個聲音突然傳到他耳內。
“小輩,要想救得長豐村客棧的金姓三姐妹,你就跟着老夫留下的痕跡過來。”
侯昂的厲目一閃,讓注意他的小二一驚,以爲某人要發出王霸之氣,嚇得縮了下脖子。侯昂向唐巖一拱手,傳音給玄虛說有閒事要辦,就穿窗而出,讓在座關注他的人都有些奇怪。
侯昂有恃無恐,穿梭於街道、小巷中時,就猜到一定是長豐村上的合意境高手。不過,金家三女一定平安無事,並沒有被人抓走。陰木宮的春日惠鎮在那裡,誰敢?這個老者把他引出來,一定是什麼事上有計較。侯昂隱隱知道是什麼。
小巷,衚衕。
一個鬢髮有點斑白的老者背對着他,擺架子道:“小輩,兩個多月不見,還記得老夫嗎?”
葉興文!
侯昂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悠然道:“原來是某武館的老頭啊。這麼大年紀了,死個兒子心裡確實不大好受。怎麼,想爲你的兒子報仇嗎?”
葉興文沒想到他如此無禮,不把合意境的高手當回事,轉過身來面無表情道:“小輩,沒想到你還活着,且達到了化罡境,確實令人驚訝。我就開門見山地問你,青龍精魄孕晶魂,是否被你所得?”
侯昂暗道,果然是這件事。他故作疑惑道:“晶魂是個什麼東西?老頭,你至少要詳細描述一下,否者我可辨不清是什麼呢。”
葉興文對侯昂的態度很懷疑,不知他是真不害怕他,還是唱着空城計,故作鎮定。因而先順口道:“晶魂是聖獸神韻沉澱的實質,一般人拿着也沒什麼用。小輩,只要你乖乖地交出晶魂,老夫可以答應不爲難你。”
大概,葉興文還不知道,晶魂已經進入侯昂體內,乃青龍特別贈給他的。能招他轉世重生,青龍的大能也太強大了,它的晶魂對侯昂日後一定有巨大的影響,他對此深信不疑。
侯昂又旁敲側擊了:“也就是說,我給你,你能用?”
葉興文露出了一絲笑意,在光滑的臉上反光,顯然以爲侯昂有晶魂在身。他閒庭信步地走來,靠近着侯昂,一邊道:“自然可以,小輩,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最好交出來,否者,別逼老夫用強的。”
侯昂不會坐以待斃,他拿出了熔石匕首,令葉興文有點好笑,卻並不多說。
侯昂遲遲不一匕首殺了葉興文,因爲他想領教合意境的厲害。只有在危險中,纔會體驗的更深刻。不得不說,侯昂是在玩火,合意境的高手出手快速,若有個萬一,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侯昂不說話,匕首以一種玄妙的角度,封困着周圍的空間。他的態度很明顯,是戰!但對葉興文來說,就覺的他是不知所謂。以化罡境的境界對抗合意境,根本就是螳臂當車,不知天高地厚。
葉興文也不多說,這一刻,他動了,空氣中颳起了劇烈的罡風,無形無跡。
侯昂的感受很深刻,他領悟的制敵於不能,在合意境看來如一片紙,一捅就破。罡風襲來時,侯昂的周圍陷入了黯然的時空,每一次基式發出,都會坍陷一塊區域。葉興文就像是變透明瞭,消失在原地。這時,卻在侯昂的絕招中露出痕跡,被坍縮的區域影響到了。
葉興文又一閃而逝,傳出聲音道:“化罡境的絕招,合意境的稚形。小輩,看來你有兩下子。”
黯然的時空摻入了什麼,無規則地滾動着。一線透明的痕跡化出來,撕裂了坍縮的區域。“小輩,就讓我教教你,看合意境與化罡境究竟有怎樣的差距!”
葉興文有心戲耍他,並沒有一開始就展出意境,一擊必殺。整片黯然的時空出現了裂痕,近乎土崩瓦解。侯昂痛呼了一聲,在電光石火間,無形的罡勁激射,將他的退路都封鎖住,然後如線條一般纏上了他的身子,勒出了絲絲血痕。
葉興文驚咦一聲,顯然,侯昂沒有第一時間斷胳膊少腿,多少令他有些訝異。侯昂的體魄強健,脛骨堅實,就算被扒了皮也能活着,生命力無比強盛。
這只是小菜。
侯昂周遭的時空捲動,凝練着黯然的意志,基式發動在身體表面,讓捆縛着他的無形罡線寸寸碎裂,被攪入了坍縮的區域。
“有意思,有意思。不過,接下來,老夫就要動點力氣了,小輩受死吧。”葉興文輕鬆寫意道,不想再拖下去。
侯昂的嘴角扯起了張揚的弧度,哈哈大笑道:“恐怕你沒機會了,去死吧!”
赤紅色的光芒閃耀,在黯然的時空中一閃而逝。再出現於侯昂的手心時,葉興文再沒有聲息。侯昂覺得不對勁,向四周一觀,才發現地面上只有一點血漬,葉興文逃了。
先天高手趨吉避凶,對生死感應很敏感,若不能一擊必殺,馬上就會遁去。侯昂大叫失策,今後被一個合意境的高手盯着,時刻都沒法放鬆了。
而且,若侯昂猜得沒錯的話,今後不止是一個合意境的高手,而是幾百個。
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