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的時光,也不過如流水般,倏忽間便匆匆流逝!
竹林如霧,隨風輕輕搖動着,一身白衣的白朗正閉目端坐,雙手作訣,身邊淡淡的青光環繞,如紗似霧,帶着夢幻般的迷濛。
涼風陣陣,萬木齊動,似乎帶着一種奇異的律動,遠處的林海濤聲呼嘯如怒,久久不絕。
靈臺空明,流雲訣全力運轉之下,天地間的靈氣都朝着這個地方匯聚而來,白朗的身體猶如久旱逢甘霖的涸土,將絲絲靈氣匯入體內,化作最精純的生命精元,不斷改造強化着身體。
發微揚
白朗的雙眼驟然睜開,一道清光一閃而沒,似乎隱入了那黑色如墨的眼眸深處。
身子周遭隱隱的風聲漸漸消失,白朗手中法決連變,綻如蓮花。
“定!”
隨着口中一聲低喝,白朗手指前方,一隻恰好騰空而起的紫茸鹿兀然停在了半空之中,猶如石化,但隨後微微一晃,砸落在了地上,仍舊保持着騰空而起時的姿態。
白朗見狀,有些神色懊惱的站起身來,身形一晃,憑空消失在了原地,不過轉瞬之間,便出現在紫茸鹿摔落的地方。
這五行遁術倒是容易修煉,經過在地下碰到金屬礦,將腦袋撞出幾個大包,和不小心鑽進地下水脈灌了滿肚子涼水後,白朗也算是基本學會,能夠在五行變幻之中收發自如了。
可是這風乙咒卻已經修煉了近兩個月,仍舊不能完全使出。按照功法中所述,風乙咒乃是一種禁錮之術,大成之時,可定萬物,可禁空間。
白朗使來,卻僅能定住身形,至於禁錮空間,卻是仍舊不得其法。
看了一眼摔在地上一動不動,滿是驚恐的紫茸鹿,白朗喃喃自語道:“這一對紫茸倒是不錯,可以拿來泡酒喝!”
說罷將其倒提起來,往着屋裡走去。
空谷幽蘭,芬芳馥郁,流泉汩汩,宛若仙境,不知不覺間,四年,就這樣過去了!
面朝飛瀑,每日觀旭日東昇,看彩虹遙掛,心中曠達如明鏡,通透之下,多有明悟,白朗這四年來道行精進之快,當真是讓人驚駭,就連一向自負的南天也爲之咋舌!
“啊!前輩你醒了!”白朗一進屋,頓時吃了一驚。
井烏正坐在屋中,自斟自飲,他點了點頭,又舉杯小酌了一口,十分的愜意,看上去心情很不錯。
井烏近一年來,似乎到了緊要關頭,每每閉關修煉,這一次,更是有一月纔出來。
“你很不錯!”井烏看到白朗,他頗爲讚賞的說道。
四年過去,白朗愈發頎長,清秀的臉上稚氣漸漸脫去,有了一股飄逸出塵的氣息,一雙眸子溫潤如玉,舉手投足間都帶着一份灑脫。
白朗很隨意的坐下了,淡笑道:“多虧了前輩您的指點幫助!”
井烏揮了揮手,道:“你不用謙虛,修道者,個人資質與機遇很重要,雖然我能對你指導,也能提供你丹藥之類,可最重要的,仍是你自己的努力!”
井烏這三年足跡踏遍蠻荒,尋訪到了許多的鐘天地靈氣所生的奇珍,移植於幽谷之中,如今谷中靈烏芝蘭,鬱鬱蔥蔥,奇花瑤草,搖曳生華,每日煙霞繚繞,更是靈氣逼人,神華點點。
白朗每日修煉之餘,採英擷精,如食五穀,從中頗受裨益。
想到此處,白朗露出了感激的神色,拱手敬道:“前輩大恩,白朗不敢言謝,日後只要不是傷天害理之事,白朗願爲前輩出一臂之力!”
井烏笑道:“那老夫也先謝過你啦!”他頓了頓,又說道:“你應該出去走走了!”
白朗吃了一驚,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叫道:“出去,去哪裡?”
井烏放下酒杯,淡淡道:“修道者,不能閉門造車,以你如今道行,應該出去歷練歷練了!”
白朗心中一動,明白過來,問道:“前輩,您的意思是,我應該像南天兄那樣,出去和蠻荒異獸搏殺歷練?”
井烏看了白朗一眼,眼中露出讚賞的神色,點頭道:“在生死間徘徊,經歷慘烈搏殺,一直都是修煉的一大法門,各大宗門都有這樣的傳統!”
白朗點頭,道:“白朗明白了,只有挑戰,才能激發潛力,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井烏沉思了片刻,又告誡道:“我這兩日便又要閉關,恐怕不能照料你,這裡地處蠻荒,危險重重,你出谷之後,只在方圓千里內行走便可,萬萬不能遠離!”
白朗常年呆在谷中,這時候能夠出去走走,心情一時大好,笑道:“前輩放心,我會小心從事的!”
次日,天色微亮,滿山綠影婆娑,地面上嫩草青翠,有晶瑩剔透的露珠輕輕滑落。
白朗一身白衣,在晨風中飄飄然,十分的飄逸,他轉身笑道:“南天兄,你就不用再送啦!”
一具高大的骷髏站在白朗身旁,正是南天,四年來,他一身玉骨愈發璀璨,晶瑩燦燦,彷彿有光華在隱隱流轉。
南天雖然化爲骷髏,卻十分的豪放不羈,十分灑脫,白朗性子淡雅,兩人居然相交甚好。南天拍了拍白朗的肩膀,他不能說話,張大了嘴巴,咔咔幾聲,頗爲滑稽。
白朗笑道:“南天兄,你把附近的異獸都殺光了,我可只好跑路到遠方了!”
南天忽的翻手取出一個玉盒,遞給白朗,示意白朗打開,白朗面露疑惑,伸手接過了,剛一打開,一股濃郁的馨香便撲鼻而來,他仔細一看,頓時驚訝的合不上嘴,裡面裝着的,是一株手臂般粗壯的紫玄蔘。
此物生於萬年古木之中,千年成形,成熟之後,有三片紫葉衝破木體,生長其外,最是珍稀難尋。
井烏曾經對白朗講述過,一名修士的道法修爲到了極其精深的地步後,神魂壯大,生命力異常頑強,即使肉體遭受重創,只要假以時日,總能緩緩恢復,但神魂受損,卻會損毀道基,而且想要恢復,則是困難重重,而這紫玄蔘便是天地間滋養神魂的奇藥。
“南天兄!”白朗驚叫了一聲,隨即又低下聲,道,“你,你把前輩最爲看重的六株靈藥偷來啦?!”
南天倒是滿副不以爲意的樣子,拍了拍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玉盒中的靈藥。
白朗愈發驚訝:“什麼!大半顆靈藥都被你偷吃了!”
南天點點頭,似乎意猶未盡的瞅了瞅玉盒中的靈藥,一副回味無窮的表情。白朗頓時明白,原來這傢伙是自己偷吃了仙藥,怕井烏責罰,乾脆把剩下的半截送給自己,反正自己一走了之,到時候井烏也無計可施。
想想自己替人受過,白朗便不再客氣,一把奪過玉盒,放在了身上,一人一骷髏相視嘿嘿一笑,小心的環視一週,滿臉的奸笑模樣。
見天色漸亮,白朗拱手向南天告別,便轉過身朝着森林深處走去。
雖然原始深林內老藤纏繞,古木蔥鬱,但白朗道法自有小成,身形閃動間,竟然如履平地,一路向前,如閒庭信步一般。
四年來,南天一直在附近遊蕩尋覓,他所修功法,需要吸取生靈的生命精氣,因此每日如幽靈一般,尋找獵殺,附近早已經是連尋常猛虎之類都難尋蹤跡了。
前幾日到是一路通暢,太平無事,山林間靈氣充裕之地,偶爾會遇見幾個草木精怪,也不過是有一些粗淺道行,隨手也就解決了,這一日,白朗來到一處大澤之旁。
放眼望去,一片碧波粼粼,不見邊際,只有薄薄一層飄蕩在水面,幾叢蘆葦生長在水域中,隨風擺動,水鳥撲閃着翅膀濺起陣陣水花,一片寧靜安謐如風。
連日來在密林之中奔波,現在猛然見到一片浩渺的大澤,心情也爲之一闊,白朗忍不住縱聲長嘯起來,驚起了一片鷗鷺。
天地渺渺,江湖悠遠,長嘯之後,遠山近黛之間,又只剩下一個自己,一股說不出的落寞,涌上心頭,白朗望着碧波粼粼的湖水發了一陣呆,莫名其妙的嘆了一口氣。
“撲通!”
白朗只感覺到眼前一道灰影劃過,平靜的湖面上頓時波濤翻涌,濺起了丈許的巨浪,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砸落水中,他嚇了一跳,回過神來,臉上露出吃驚的神色。
白朗向前走了幾步,仔細的查看起來,湖面水草茂密,在水浪拍打下前後飄蕩,四下寂靜,半晌過去,卻再也沒有絲毫異常。
湖面漸漸平靜下來,微風輕揚,不起波瀾,慢慢的,一切又恢復平靜,若不是濺落了一身的水珠,白朗幾乎要懷疑剛纔是自己的幻覺了。
正在這時,水面上咕嘟一聲冒起了一個巨大的氣泡,“嘩啦!”,一顆腦袋從水下探了出來,他隨手抹乾淨臉上的水跡,露出一張童稚尚濃的臉,懊惱的四下打量着!
“啊!”
“啊!”
水中那個小孩兒和白朗同時看到對方,似乎都沒有料到在這種地方會遇到人類,又不約而同的大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