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郊區某處賭場深處。
一個被全面封鎖隔離的房間中,不僅僅是信號,連衛星定位在這種地方也被隔絕,面色虛弱蒼白的殺手坐在椅子上。
房間中格調單一,只有一張鐵桌子,一條長長的木椅子,一個佔地面積並不算大的衛生間。
這種房間,被他稱爲CD室。
每次殺手幫助宇文功成完成任務後,都會在這個地方,先休息一天,等待下一步指示。
今日殺手待在此地,他閉目養神,腦海裡回顧着那天殺白雲飛時的每個動作與細節,在思考着如何更進一步。
砰!門咔嚓一聲被人推開。
侍者端着一個餐盤,上面擺着一瓶香檳。和兩塊牛排,以及一張紙條。恭敬地將這些放在桌子上便轉身離去。
殺手一直沉默不語,不到關鍵時刻。他的身份不能暴露任何,尤其是聲音。對很多專業的刺客來說,長相可以暴露,但聲音不行。
大多數刺客,都可以憑藉僞裝將長相對自己的影響降低到很渺小,可聲音,即便僞裝的成爲另外一個樣子,在行家面前,也非常容易被辨認出來。
殺手大快朵頤着牛排,每隔兩個小時,侍者都會送上餐點,維持着殺手體能,一邊單手用叉子吃着牛排,另一邊則是快速的掃視着紙條上寫的內容。
也很簡單,交代讓他現在前往帝都機場,先去雲南,過兩天會有人帶他去柬埔寨避難。
看過之後,殺手單手將紙條捏成一團,咽入喉嚨,給自己倒了一杯香檳,一口悶了下去。他舒暢的吐了口氣,享受的摸了摸肚皮。這才站了起來,身體輕輕地動彈,便竄到了小鐵門口,摸着門把手,身體如同游龍一樣,不見他是如何把門打開的,就已經消失在了這條樓道盡頭。
殺手就這樣從侍者面前走過,剛剛還給他送過飯的侍者卻毫無察覺,只覺得理所當然,對這個樓道本應沒人經過這個簡單的邏輯問題,居然沒有去深思。
泛黃的賭場燈光打着,總體卻還是顯得昏暗,那些人身體搖擺起伏着,臉上或多或少的有着癲狂的模樣。
氧氣過多,那些賭場總是擅長如此,給這些來玩的魚兒,增加一些氧氣,雖然要花費一些成本,但這跟他們氧氣上頭時的花費比起來,一文不值。
這當然影響不到殺手,他現在的心如同大海般平靜,只有在自己殺人時纔會掀起海浪和狂潮,這會讓他很好的隱藏氣息,會被下意識的當成一個本應該存在於此環境中的人,即便再過突兀,多數人都不會去懷疑他。
因爲氣息實在是太過於普通,即便是擦肩而過,甚至殺手打扮的豔麗,或者是說,一個人流擁擠的公交車上,他穿着一身高貴的範思哲西裝走上來,要是普通人,難免會被人視線圍繞着打量,可殺手便不會,原因就是他那特殊的平庸氣息。
更何況,殺手一般都是按照環境打扮的,一個符合場景的打扮,和他這種被隱藏起來的氣息,實在很難被人發現,這也是爲什麼,殺手刺殺的時候,護衛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靜若白楊不倒、動若脫兔趕鷹,頂級殺手要是沒這個覺悟,還是甭幹了早點回家算逑。
殺手剛站在街邊,手上捏着一張飛機票,先從雲南去緬甸老撾這些地方避難,事情回來了繼續給宇文家當狗,殺手笑了笑,宇文功成自以爲是他妹妹的那女孩,早就已經被偷樑換柱的接走,做完這件事情浪跡天涯海角,錢早就他孃的夠花了,誰願意天天跟個狗一樣待在宇文家,至於被自己刺殺的那個冤枉鬼,聽說家境不錯,那又能怎麼樣,匯入街頭人流的那一刻,就算大羅神仙,也找不到自己。
殺手心中猖狂笑着,旁邊卻走來一個氣息穩健、腳步半點也不虛浮的男人,那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殺手下意識的就想要還擊,可還是忍了下來,輕描淡寫道;“哥們怎麼了,有什麼事情?”殺手對自己易容和隱藏氣息手段非常自信,當年僞裝着進入宇文家族殺人誰都沒發現,要不是他們憑着海一樣的天羅地網,抓住了自己的妹妹,他纔不會屈服。
男人沉默,殺手笑着敷衍道:“沒什麼事情我先走了,急着趕去機場呢。”男人沉着聲音道;“今天你應該去不了了。”
殺手呵呵一笑道:“哥們你別跟我開玩笑啊,我妹妹雲南結婚,我這要趕快趕過去參加婚禮,再跟我開玩笑,我可急了啊。”
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是個當兵的,以前有間諜用易容術偷摸進來,三四個月都沒人發現,要不是後來有個統領說自己消息老是提前泄露,我們抓了三天三夜,靠着那羣蠻子跟我們風俗不一樣才查到的人。”
殺手冷汗直流,雙腿有些發軟。
“說說吧,誰派你去的。”男人便是楚天南,這時候也懶得僞裝什麼,風輕雲淡的問道。
殺手沒有回答,他在心裡估摸這男人是故作風輕雲淡,還是真有實力攔下自己,良久他還是沒敢邁出這一步,喘了口氣像是心裡一塊大石頭落下般道;“宇文功成。”
楚天南饒有趣味道;“宇文家副家主,這個胖子,他不怕事情鬧出去麼?”
殺手輕嘆一聲道:“我也不知道,你明白我只是一把槍,只能知道誰用了我,但我不知道他爲什麼要用我。”索性也是放棄抵抗了,殺手就這麼着的蹲了下來,嘆息道:“那會我跟師傅學了二十三年,下山第一件事情就是來幫師傅殺他一個仇家,我進了宇文家三刀把那傢伙捅死,死之前那小子還捂着胸口,眼神裡都是絕望,我估摸着到死他都不清楚爲什麼我一個服務員能突然用餐刀殺他。”
殺手有些嘲弄的笑了笑:“是沒被抓住,一堆人搜查我,我就當着他們的面大搖大擺的走出來,那羣人嘴裡唸叨着要把我砍死,我就在他們面前也不知道,後來妹妹被抓住了,我也懶得跑,在宇文家幹了這麼多年,就這麼混過來了。”
楚天南拽着他站了起來道:“想不想跟着我?”
殺手蒼白一笑:“你願意收我?”
楚天南呵呵笑道:“去跟我把宇文功成指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