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後,應小川的家內。
客廳裡安安靜靜,只有碗筷之間相互碰撞的聲音,幾個餓極了的人正一門心思的埋頭吃飯。
範淑蘭從廚房裡端出來一大碗西紅柿蛋花湯放到桌子上,一邊給幾個小孩盛湯一邊低聲埋怨兒子。
“川兒,你跟你朋友要回來,怎麼不提前跟媽說,你看看,現在家裡什麼菜都沒有,怎麼好招待。”
“這不挺好的嗎?”應小川夾起一塊炒蛋塞嘴裡,“我們不挑,能吃飽就成。”
“是啊,乾媽,我們不挑嘴,在外面什麼沒吃過啊,回家就想吃點家常的。”李冕塞的滿嘴是飯菜,說話很甜:“西紅柿炒蛋,荷包蛋,涼拌西紅柿,西紅柿蛋花湯,簡單的食材做出四種完全不一樣的美味,這可不是一般人辦得到的。”
範淑蘭被李冕逗得直樂,坐下來道:“你就是小冕吧,我聽小川提起你過,說你爲人仗義,對他也很好,你真是個好孩子,我們小川遇到你們是他的福氣。”
“沒有,沒有,我哥對我纔好呢。乾媽,你是我乾媽,我就是你乾兒子,以後你有什麼事兒就直接跟我說,我大哥能做到的我也儘量給你做到,你看成不成?”
“成,成。”範淑蘭笑得合不攏嘴,不住點頭。目光落在坐在應小川身側的敖翎身上,眼神愈加溫柔,“川兒,這小姑娘你以前好像沒跟我提過呀。”
“提過,叫敖翎,記得嗎?”
範淑蘭恍然大悟的記起來,“哦,我想起來了,就是你上回在電話裡跟我說的那個無家可歸的小姑娘。”
“嗯對,就是她。”
範淑蘭握住敖翎的手一陣疼,“你這孩子太可憐了,這麼小的年紀就沒了家人,川兒,你以後得好好的照顧人家,知道嗎?”
“我知道。”
敖翎反握住範淑蘭的手,笑眯眯道:“阿姨,您放心吧,小川哥哥把我照顧的很好,我也會好好照顧小川哥哥的。”
範淑蘭聽了欣慰不已。
幾人吃完飯,範淑蘭把碗收拾了去廚房洗碗,應小川在陽臺上抽完一根菸後,就跟進了廚房。
二人站在洗菜池前一塊兒刷碗,難得的母子時光。
“川兒,媽看那兩個孩子都覺得挺好的,你能跟他們做朋友,是你的福氣。”
應小川聽着淺淺一笑。
範淑蘭道:“小冕不說,敖翎那孩子看着就招人心疼,在沒生你之前,我跟你爸就想生一個像她那樣的女孩。懂事,聽話,長得又好看。當然了,後來有你,我跟你爸也一樣的開心。”
應小川滿不在乎道:“你想要女兒,那還不簡單,我讓敖翎認你做乾媽。”
“又胡說,母子情分,母女情分,這些都是要靠緣分的,哪能像你說的那麼簡單。。”
“緣分嘛,就是要考契機去推動的,我也挺高興讓敖翎當我妹妹。”
範淑蘭笑着搖搖頭,“這事以後再說吧。你跟媽說說,你們幾個怎麼突然來漢城了?”
“我們是來辦事的,但具體辦什麼事,暫時還不能跟你說。”
範淑蘭嘆氣:“你從小就是個有主見的孩子,現在大了更要往外飛,你想去做的事情媽不會干涉你。但是,你得給我平平安安的。”
“你放心吧。”應小川把洗乾淨的碗一個個擦乾放進櫃子裡,“媽,有個事我想問你。”
“什麼問題?”
“你以後想住在哪兒?”
“你啥意思?準備讓媽挪窩不成?”
應小川笑道:“不瞞你說,還真有這個意思,你也知道我現在在錦城開了一家小公司,規模不算大但收益還算可以,起碼之後給你買套房不是問題。”
“你這是要紮根在錦城的意思嗎?”
應小川洗了手擦乾,回頭看向範淑蘭:“我看你的意思。”
“媽也看你的意思,媽就你一個兒子,將來只能跟着你。”
應小川聞言,伸手捏了捏她佈滿紋路的手,溫柔的笑起來,“那成,將來我在錦城跟漢城都買套房,你愛住哪兒,我就陪你住哪兒。”
……
洗完碗,接下來就要考慮睡覺的問題。
應小川家裡就兩個臥室,母子二人一人一間,平時完全沒有問題,可卻眼下有四人。
一通商量,很快做出決定,敖翎跟範淑蘭一個房間,應小川跟李冕一個房間,分配完之後,各自回房睡覺。
應小川那張牀,橫豎也就一米五,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塊睡着實擁擠,於是二人商量起打坐捱過一宿。
李冕修煉剛入第三個階段,盤腿閉上眼睛很快就入定了。而這時應小川卻睜開眼,起身在櫃子上拿下來一個鐵盒子。
鐵盒起碼有十幾年的歷史了,裡面存放着幾張陳舊的合照跟好幾封鼓勵信。
大概上小學四年級吧,老媽就開始一個人打兩份工供他上學吃穿,那會兒他身體不怎麼好,經常鬧個小病小痛,家裡有了點積蓄也很快要用出去。
久而久之,繳學費也變得很吃力了。
幸虧有個大善人來學校,資助貧困學生上學,其實原本也沒抱多大希望。以往那些大善人資助的都是些成績好有希望有前途的學生。而他,因爲時常生病缺課,成績一直在班裡排中等往下。
哪知,大善人在知道他家裡的情況後,二話不說就資助了他,這一助就到他初中畢業。
記憶裡面,應小川總共見過那位大善人三次。
第一次是四年級,盛陽天,學校裡組織感謝大會,他站在國旗底下,大善人拿着一盒牛奶放到他手上,說的話他現在還記得:你現在受的苦難都是將來財富的累積,不要放棄學習,將來好好報答母親。
第二次是他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當地初中,畢業會上大善人又來了,在國旗下跟他合照,並且摸了他的頭。
第三次是中考,中考發揮沒有穩定,跌出全市一百名以內了,那次沒有考好,他心裡還挺愧疚的。大善人來的時候給他帶了一整套的學習工具,走的時候應小川過去跟他要了兩張合照。
此後二人結束資助關係,就再也沒有見過。但這份恩情,一直留在應小川的心裡。他甚至還想過,大概心善的人老天也在眷顧,所以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長大,大善人卻一點都沒變化。
……
不知不覺,天就矇矇亮了,應小川將鐵盒子收起來,重新放回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