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小川握着劍,在空中掃了幾圈,然後向前一甩,劍的尖端竄出幾道劍光,刺入石壁。
以劍化形,隨心所欲,這是《雲中心法》第二卷的內容。
應小川從泥潭中騰空而出,一躍就上了岸。泥水從身上溼噠噠的滴下來,滿身皆是髒污。應小川閉上眼睛,調動體內的真氣,運行全身一個周天,身上蒸騰冒汗,迅速蒸乾,水珠凝結成塊,污泥就跟小石頭一樣,一塊一塊的從身上掉落下來。
不稍片刻,身上就乾淨的看不出任何污泥了,應小川撿起地上的衣服穿上,然後把呆愣住的李冕用劍從泥潭裡挑起來,放在了地上。
“你收拾一下,我們馬上就得走了。”應小川邊說邊收起了窺天鏡。
“哦,好。”李冕此刻也顧不上細竟他看到的是什麼,從地上爬起來,剛要走。
驀地,身前的應小川停下了腳步,擡手示意他別動。李冕身體一僵,不知道爲何,光看着那道背影,就覺得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
“沙沙沙……”
“沙沙沙……”
地上,四周,有蟲子爬來爬去的聲音。
很密集,近在耳畔。
應小川猛地擡頭,就看到石壁上面,爬滿了蟲子。黑的,亮着火光的,一大片一大片。
無數黑色的影子稀稀疏疏的爬過來,是蟲子!這些蟲子聞到氣息,全都爬過來了!他們晚了一步,出去的路都被蟲子堵住了!
“應,應小川……”李冕的聲音都變色了,“這些,就是,剛纔的那些蟲子嗎?”
“嗯。”應小川點點頭。他感覺這些蟲子是衝着他們來的。
“別讓它們碰到,碰到就甩不掉了。”應小川叮囑,李冕點了點頭,撿起地上的一根木管,面染煞氣,“老子不會讓這些狗東西得逞的。”
應小川盯着這些蟲子,眉頭緊緊地皺起來。蟲子本身並不具有多強的攻擊性,可怕之處在於它們圍起來密不透風,無孔不入,一旦沾上就嵌入肉裡,轉瞬間蛀空皮肉。
包圍圈逐漸縮小,根本無法確保從哪個地方突圍可以毫髮無損。只能萬無一失,沒有任何退路。
“應小川,你看身後!”李冕驚叫道。
應小川回頭一看,就見泥潭之上,也出現了許多蟲子。這些蟲子飄浮在腐爛物的上面,密密麻麻的爬過來。
方纔要是晚出來一會兒,後果不堪設想。細思極恐之下,同時有着不同程度密集恐懼症的二人,也只能暫時拋下恐懼,專心尋找突圍之法。
須臾,李冕無比挫敗的問道:“你還能想得出辦法嗎?”
“石壁上的蟲子是最少的。”應小川沉聲道:“從那裡突圍的可能性最大。”
“怎麼突圍?”
應小川道:“蟲子都怕火,用火燒,你身上有打火機嗎?”
“有。”
“嗯,跟着我做。”
應小川脫掉身上的外套,撕拉一聲扯成兩股,一股遞給李冕。李冕起初還不知道他想幹什麼,直到應小川也從地上撿起了一根木棍,把衣服纏在了棍子上,他才反應過來,於是如法炮製。
兩根臨時的火棍很快就製成了,應小川衝過去,用火棍去燒石壁上的蟲子。果不其然,凡是被火舔過的蟲子噼裡啪啦全都掉下來了死了,石壁乾淨了,衣服也燒的見底了。
應小川丟掉火棍,對李冕道:“你先上去。”
李冕點了下頭,握住扶手往上爬,結果,腿剛使了下勁,就帶來一股劇痛。臉色倏然慘白,腿竟發軟使不上力氣了,但他沒有放棄,繼續強撐着往上爬。
另一邊,在處理善後的應小川回頭看到李冕慢吞吞的往上爬,剛要開口催,就看出李冕腿不對勁,往上爬的時候腿部沒勁,全靠身體帶動。他想起了泥潭底下纏着腿的水草,忽然間,李冕崩潰的慘叫一聲,失力往下一滑,從幾米高的石壁上摔了下來。
身體摔入蟲子的屍體中,李冕抱着自己的腿,咬着牙不讓慘叫聲溢出來,臉上全是隱忍出來的冷汗。
應小川一個箭步過去把他扶起來靠在石壁上,問道:“你沒事兒吧?”
李冕沒說話,也沒有擡眼看應小川,應小川從他緊抿的嘴脣中看出了隱忍,以及破滅的希望。
應小川回過頭,看向已經逼到幾米之內的蟲羣,以及石壁上重新覆蓋的一層蟲子。一下明白,這些蟲子的數量遠遠在他的預料範圍之外。
“你走吧。”李冕開口,他是認真的語氣,冷汗沿着他的臉頰往下流,臉部肌肉控制不住的抽搐,足以可見,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盡了所有的勇氣。
“趁着你還能離開這裡,先走吧。我的腿已經走不了了,你會被我拖死的。”
應小川的注意力完全在怎麼對付這些蟲子上,冷不丁耳邊響起李冕的話,他反而楞了一下,側頭看向李冕,“你就這麼想死在這兒?”
“我當然不想死。”李冕用力的說,眼眶一圈都紅了,“不想死又怎麼樣,根本就逃不了。”
“說這些喪氣的話還有點早,你身上的衣服,脫給我。”
“我的衣服是溼的,點不着。”李冕半信半疑的把外套脫下來,遞給應小川,裡面還剩下一件長袖T。
應小川接過衣服,把衣服的兩個袖口綁在木棍上,做成一個網兜的樣子。
然後他站起身,走向蟲羣最厚最密集的地方。見這一幕,李冕的心驟然揪起來,此刻他完全忘記了應小川還是敵人,更忘記了他那條疼痛難忍的腿,滿眼都是應小川的起身往前走的背影。
“你幹什麼去?”
“待着別動。”
應小川越走越遠,李冕看得出他身體繃地很緊,顯然也出於精神力集中的緊張狀態。
他忍不住又喊了一句:“你當心點。”
應小川衝着身後擺了擺手,隨即沉下身體,看了眼手裡的‘武器’,突發奇想而爲,成功的機率誰也沒有把握。
徒然間他身體一動,將手裡的衣服猛地向前甩了過去,衣服帶着雄渾的真氣,宛若深淵巨口,一口將這些蟲子盡數吞下。
但這僅僅只是一個緩和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