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時候,劉懷恩看到榮嘉的臉色似乎一直有些鬱郁,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小榮,你也必要太悲切了,隊長和李鈺他們,既然能進入英靈閣,那麼他們的魂魄就有了長明魂火的護佑,去了地府的之後,地府中的那些鬼吏就會清楚他們乃是有功於天庭的將士,自然會根據他們以往功績的大小,保證他們重新投胎後一世甚至數世的太平富貴。這也是天庭獎勵有功之人的慣例。”
“可是,那個時候的他們,還是他們嗎?”榮嘉點了點頭,然後突然想到自己的情況,心中微微一動,然後看似隨意地感嘆了一句。
劉懷恩卻是微微一呆,眼中露出一些困惑之色,喃喃自語道:
“奈何橋上一碗孟婆湯,忘盡所有的前塵往事,那時候的自己還是自己麼······”
轉世之後,董安終究不再是董安,李鈺也不再是李鈺,而是一個重新活過的陌生人,那麼這樣的轉世,對於這一世的自己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這個世上,可有那種轉世之後,記得前世的一切,清楚知道自己前世是什麼人的情況嗎?”榮嘉有些微微緊張地問道。
“那自然是有的,據說仙人萬一隕落後,只要神魂不滅,轉世之後就有機會重新找回前世的記憶。畢竟一旦成仙,就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輪迴大道對他們的束縛就沒有那麼強大了。”
仙人啊······和自己的這種情況似乎完全不同啊,自己可是來自另外的一個世界,榮嘉有些失望地想着。
當一行人走到山坡腳下的時候,發現山腳下那條通往軍營的小路上,遠遠地從對面走過來幾個人,柳紹合的眉頭皺了皺。
因爲腳下這條路,是軍營和英靈閣之間的唯一通道,往日裡很少會出現人跡,所以基本不會有偶遇其他人的可能,既然不是偶遇,那麼那幾個人就應該是專門來找他們的。
果然,還隔着老遠,對面就傳來了一陣大笑:
“老柳啊,聽說你當做心肝寶貝一般的第九小隊,這次差不多全死光了?我一聽到這個消息,可是立馬就趕過來了,畢竟那也曾是我們右曲的臉面,再怎麼說,我胡元化也要親自來送上一程的。”
當聽到這個有些故作豪爽的刺耳的笑聲時,柳紹合的眉頭不禁皺地更深了幾分。
胡元化,星宿軍奎木營右曲第一佐佐領,也是和柳紹合在軍中爭鬥了好多年的冤家對頭。
榮嘉一邊聽着劉懷恩在他耳邊的低聲說明,一邊凝目望去,只見對面走來的,不多不少,也恰好是四個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身材高瘦,狼視鷹顧的漢子,腰間繫着和柳紹合一模一樣的黑色軍牌,看來就是那第一佐的佐領胡元化了。而在他的身後,則跟着三名神態各異的青年天兵。
這幾人慢悠悠地走到柳紹合等人身前,就那麼橫在小道的中央,然後那胡元化鷹目一掃,視線從榮嘉幾人的臉上劃過,哈哈一笑道:
“赫赫,原來沒死光啊,還剩下了幾個。連隊長都戰死了,這幾個人卻還能活下來,我說老柳,他們幾個不會是臨陣脫逃溜回來的吧!”
柳紹合臉上有怒意涌起,面沉如水地說道:
“他們幾個的事情,早已稟告過尉遲統領,此事已有定論,胡元化你現在這樣說,可算是毫無根據地信口開河了。”
“嘿嘿,我這不是怕你老柳被手下人欺騙麼。”
“我如何統御手下,無需你胡元化費心,如果沒有其他什麼事,你們可否將路讓讓。”
“呵呵呵呵,老柳,你這麼心急幹什麼,你我雖然都同在右曲,卻也好久沒有碰面了,今日難得相遇,怎麼可以不多敘會舊呢。來來來,你們幾個也別光站着,還不上來拜見一下柳佐領,你們要知道柳佐領可是號稱我們右曲用刀的第一高手呢。”
胡元化朝站在他身後的那幾名天軍青年示意了一下道,
“這成康,老柳你是認識的,我麾下第一小隊的隊正,至於其他兩個,都是這次剛分派下來的新兵,呵呵,都是很不錯的苗子,你們還不快見過柳佐領。”
然後只見他身後的那幾名青年,依次上前一步,對着柳紹合抱拳行禮。
“屬下第一佐第一小隊隊正成康,見過柳佐領。”
這成康是一名看上去身型剽悍,面容冷酷的青年。
然後是一名身材雄偉的青年,這人的身材和奚大石有的一拼的,渾身肌肉的線條卻還要更加誇張幾分,彷彿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第一佐第一小隊新兵西門闊,見過柳佐領。”
最後上前的,是一名有着一頭淡紅色長髮的俊美青年,其實一開始在那四人中,榮嘉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這名有着奇異髮色的青年。並不僅僅是因爲他頭髮的顏色,標明瞭他並非純種人族的身份,而且他身上擁有一種難言的氣質,看上去不溫不火地站在那裡,卻彷彿身邊所有的人都只是他的陪襯而已,讓別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身上,就連佐領胡元化的氣勢,也不能壓制他分毫。
世上總有一些天之驕子,超塵脫俗,無論身在何處,都顯得鶴立雞羣,這位青年看上去,就很像那種天驕人物。
“第一佐第一小隊新兵落風澹,見過柳佐領。”
他的聲音和他的人很像,清朗,不卑不亢,如果不是他接着又多說了一句話的話,這是一個很容易讓人充滿好感的人,只是在退開前,這名爲落風澹的紅髮青年,似乎記起了什麼,然後突然笑了笑道:
“聽說柳佐領極擅用刀,不知道什麼時候有時間,讓在下與您切磋一下。”
柳紹合這邊的幾人臉色頓時全都變了。
你落風澹是誰,只不過是一名剛剛入營的新兵,居然敢一來就挑戰一名佐領級軍官,哦,他甚至沒有說領教,指教,而是直接說了切磋兩個字,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這是直接將自己放在了和柳紹合相等的地位。
狂妄,極度的狂妄,聽到這句話時,劉懷恩的肺都幾乎氣炸了,榮嘉也是皺了皺眉,心中腹誹了一句,這小子很狂啊。
只有柳紹合,在聽到那紅髮青年報出名字之後,目光就落在了那青年別在腰間的那柄刀上,然後神情變得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