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美麗的世界。
並不僅僅是靈氣充沛這麼簡單而已,這裡有許多很美麗的花草樹木,也有許多很美麗的飛禽走獸,就比如一頭剛從榮嘉幾人眼前跑過的小麋鹿,比起外面世界中的同類,明顯多了幾分天生的靈性。
周圍的一切看去都極爲的安靜祥和,沒有外面世界的那些紛擾,所有生靈的神情都是愉快的,無憂無慮的。
榮嘉擡頭看了看天空,有陽光灑下,是真正的陽光,從外面的世界照了進來。
這個世界,和外面的世界,終究還是同一個世界,洞天福地,只不過被一個個上古大能佔據了天地間的一分分菁華爲已用而已。
軒轅小山領着其他三人往前方走去,前方是一座秀麗的小山峰,峰腳處有一片墨竹林,竹林前有幾間黑牆青瓦的房屋。
一路上去,除了一些靈性逼人的禽鳥走獸之外,這裡見不到任何人的蹤影。
“這裡從小就只有我和我師傅兩個人。”
似乎看到其他三人有些疑惑,軒轅小山笑着說道。
“師傅,師傅,我回來了!”
軒轅小山走到那排幾間青瓦房前,大聲呼喚了幾句,房屋內悄然無聲,並沒人迴應他。
軒轅小山眼珠轉了幾圈,接着嘴裡又嘟囔了一句道:
“老頭子看來是又在看幾根竹子了!”
接着他示意其他幾人朝邊上的那片墨竹林走去。
這片墨竹林並不算大,只有寥寥數百根竹子,遠遠看去這片竹林是黑色的,等走到近前才發覺,其實這些竹子的竹身依然是青色的,黑的只是竹葉而已。這樣的竹子確實很少見,數百根墨竹無一凡品,每一根竹身都晶瑩剔透,隱有金屬之感,純黑的竹葉在輕風中微微震顫,發出一種奇怪的嗡鳴聲。
榮嘉在經過某根竹子的時候,突然擡手輕輕在竹身上敲了一下,頓時響起了一聲黃鐘大呂般的轟隆巨響,傳遍了整座墨竹林。
怎麼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榮嘉有些駭然地收回了手,指關節處傳來隱隱的疼痛之感。
軒轅小山回過頭來,並沒有怪責榮嘉有些冒失的舉動,只是笑了笑道:
“這些墨葉竹的堅固程度,可比一般法寶要強多了,我那杆青竹槍的槍身,就是用這種竹子的竹杆製成的。”
幾人繼續朝竹林深處走去,然後在竹林的深處,榮嘉三人就看到了幾根有些特殊的竹子。
這是幾根特別巨大的墨葉竹,竹身需要足足五六人的合抱,高有二三十丈,榮嘉從來沒見過這麼巨大的竹子,修竹修竹,竹子本身以修長挺拔爲美,這幾根竹子卻長成了鬆楠一般。
這還不是這幾根墨葉竹最特殊的地方,在這幾根竹子的竹身上,有許多很奇怪的斑紋線條。
整片墨葉竹林中,其他墨葉竹的竹身,都光潔如無暇的青玉,只有這幾根巨竹的竹身上,有這些看去頗不尋常的斑紋線條。
而在巨竹之下,站着一名老人,正仰頭看着那些墨葉竹身上的斑紋線條。
老人的身軀非常地高大,穿着一襲簡簡單單的麻衣,在他的腳下放着一個竹筐,竹筐裡面是幾株新摘的竹筍。
“師傅,徒兒回來了。”
軒轅小山在那老人的身後輕聲喚道。
老人看那些竹子似乎看得很入神,並沒有應聲,四人只能在他身後靜靜地等待着。
榮嘉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那位麻衣老者,這可是一位金仙啊,據說還是極爲厲害的金仙,只不過看上去和一名普通的老人,也沒有太多的區別。不像他見過的另外一位金仙西王母,一見之下就讓人覺得高山仰止,彷彿和這方天地融合在一起。
然而,榮嘉還是太天真了,他並不知道在這方天地中,每一位金仙都是是一種極爲獨特的存在。
隨着榮嘉的視線,在那位麻衣老者的身上停留的越來越久,他的目光竟似粘在了那位老人身上,恍惚間突然發現一件有些駭人的事情,那就是那位老者的身體,是在不斷變幻着大小的,時而變得彷彿和那幾根巨竹一樣頂天立地,時而渺小如螻蟻。
老者身軀的這種大小轉換的頻率極爲迅速,幾乎是眨眼間,他就已經來回膨脹縮小變幻了上百次,所以乍眼看去,他的身軀卻又似毫無變化。
但榮嘉知道,自己能看清這種變化,並不是因爲自己有萬象之眼,而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應,似乎和巨竹上的那些古怪的斑紋線條有些關係。
時間不知不覺間在飛速地流逝,某一個時刻,麻衣老者的身軀突然恢復了正常,是真正的那種正常。
榮嘉的神智驟然一清,彷彿從一場迷夢中醒了過來。轉眼望去,只見阿九和黃真的眼中,也盡是一片渾渾噩噩之色,似乎剛纔他們兩人同樣也陷身在了一種極爲玄妙的處境中。
“小山,你上次回來是幾年前了?是不是算好了這幾日正是新筍出土之時,所以才眼巴巴地趕回來了。”
一道溫和清雅的聲音響起,麻衣老者緩緩地轉過身來,榮嘉幾人終於看清了他的容貌,斜飛入鬢的長眉,深邃有如汪洋的雙眸,臉上掛着一絲怡然溫雅的笑容,老人的氣質,很像一名在俗世王朝中位高權重了很多年,最後卻安然放下了一切,迴歸到山林間的逸士。
然後就見軒轅小山啪地跪下給他磕了一個頭,接着擡頭笑嘻嘻地說道:
“徒兒回來自然是因爲想念師傅想念地緊了,至於十年才喝的上一次的墨竹筍湯,嗯,徒兒也是有一點點想念的。”
麻衣老者啞然失笑道:
“若說是爲了那一鍋筍湯回來,爲師倒有些相信,至於想念爲師這種話,呵呵,記得上次回來才一天,你就受不了爲師的嘮叨,半夜偷偷溜走了。這次如果不是那三個小和尚逼你們逼的狠了,你哪想的到要逃回來。”
最後一句話說出來,軒轅小山倒是一副毫無波動的模樣,但是榮嘉,阿九,黃真三人,卻是滿臉驚愕。
原來這麻衣老者已經知道了啊!不過作爲一名金仙,這洞天之外,雁回山脈中發生的一切事情,鉅細無遺,可能都逃不開他的關注吧。
然後只見麻衣老者的視線轉向了他們三人,目光先是落在了黃真的身上,仔仔細細地看了很久,方纔有些讚許地點了點頭道:
“你就是那隻偷吃了如來琉璃盞中清油的黃鼠?不錯,確實是有大機緣的靈物!”
黃真身軀微微一震,沒想到這名高深莫測的麻衣老者,居然一口就道破了他的來歷根源,要知道這件事情,在靈山上都算是一件極隱秘的事情,像降龍伏虎羅漢之流,只知他似乎很受佛祖如來賞識,卻並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然後麻衣老者的目光轉向了阿九,只是看了一眼,他的一雙長眉就緊緊地皺了起來,然後他問了一句話。
“你去過極寒冰原那個地方了?”
阿九和榮嘉兩人同時駭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