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依然從原路返回,因爲有奚大石身上那塊金色銘牌,所以也無需再由紅姑引路。
一路上,已經被榮嘉和劉懷恩點醒的奚大石,正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走路都是恍恍惚惚的,而榮嘉則有些沉默,他還在想臨別時闢塵老祖叫他回來再見的事情。
自己剛纔那番言論拋出了一個本來在這個世界,可能永遠不會出現的觀點,雖然只是蜻蜓點水般地稍微提及了下,但榮嘉依然隱隱有些擔憂,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
剛纔的話,他其實也只說了一半,再多說些,他怕那頭老犀還真接受不了。
在榮嘉看來,這個世界的人妖之爭,哪裡單純地是因爲什麼種族之分。
恐怕更多的原因,是利益二字!
人族殺妖,內丹可以入藥提升修爲,筋骨皮肉都是煉器制寶的絕佳材料,而且還可以打着順應天道,行俠除惡的名義,得名得利,何樂而不爲?
如果沒了這些利益,誰還願意打生打死?
妖族雖時有反噬,但大勢總是在人族這邊,多年恩怨糾纏之下,才變成了現今這等局面。
就算那些拜伏在天道威嚴之下,侍奉天庭的妖仙,難道就個個都是心甘情願?恐怕暗懷不滿,卻無力反抗的也大有人在。
也只有像奚家這三位老祖這樣,受過人族大恩,又心性簡單醇厚的妖仙,纔會天真地以爲,兩族之間的恩怨來自種族之分,心心念念地想着化解。 WWW●ttκΛ n●℃ O
不過此時榮嘉也沒有想到,剛纔他說的那些話,其實已經在悄悄改變這個世界的一些事情。
很久以後,在那件事情發生後,榮嘉驀然回首往事,才發現那時的果,因卻是在今日已經種下了。
走出那淡淡的迷霧,榮嘉回頭,莫名地笑了一下。
“怎麼了?”
邊上的劉懷恩不解地問道。
“只是沒想到,這位闢塵老祖,竟是個理想主義者。”
榮嘉說着劉懷恩根本聽不懂的話。
……
老犀看着三人的背影從他的視線中消失,黑羽紅嘴的小鳥在他的背上靈活地蹦躂着。
“你一開始就知道在姓榮那小子身上有機緣?”
紅嘴小鳥開口問道。
“這怎麼可能,雖然昨夜心血來潮,知道有些事會發生,但誰想得到一個靈體三轉的小子,居然能助我破境。”
闢塵老祖啞然失笑道。
“那你還讓我將他們帶到你面前,那小子雖然不錯,但還不到能引起你如此關注的程度吧。總不會是真的因爲像你說的那樣,對你族中的小子不錯,你就想見一見吧。”
“確實,只論天賦的話,那小子這種程度的,我也見過一些,但那些人,都是有根底來歷的,或是轉世的仙人,或是大能佈下的閒子。像這小子這樣野生的,倒是極少見,當然或許他身後也站着什麼人,我還看不清楚,但不管是哪種情況,都值得我見一見了。”
“只是沒想到,這卻是一場不期而至的機緣,我倒是要好好想想,如何回報那個小子。”
說到這裡,闢塵老祖突然悠悠嘆了口氣。
“這次回來之前,主人曾經和我說過,這方天地,大世即將來臨,道胎仙種將如山花爛漫,競相綻放,就算是氣運之子那種程度的人物,也會不斷出現。”
“這算是好事嗎?”紅嘴小鳥停下蹦躂的身體,歪着頭問道。
闢塵老祖苦笑了一下道:
“所謂大世,可不是多冒出一些天才就叫大世的。大世來臨,意味着天地即將有大變,是大爭之世,也是大劫之世。”
“到時候,滿天神佛妖魔不知有多少人,要去應這天地大劫。你能過去,或許能就此道行精進,更上層樓,過不去,身死道消。”
“而看主人言語中的意思,我們三兄弟,恐怕也是這次的劫數中人。”
“那怎麼辦?你們會死嗎?”紅嘴小鳥頓時異常焦急地跳了起來。
“沒有辦法!在這天道運轉的大劫中,任何人都無能爲力,就算我主人那樣的金仙大能,也只能袖手旁觀,勉強自保。”
“只有當最後的結局真正降臨到你頭上的時候,你纔會知道,天道爲你安排的命運。”
“所以,我今天才會將那陣法銘牌,交給了族中的那個小輩,我們三兄弟,也不知能不能在這場天地大劫中活下來,萬一過不去,這望月一族,總是需要人守護的。”
“那個傻小子,就是你挑選的繼承人?你不覺得他的資質實在太差了點麼?”
“呵呵,那小子可不是傻,只是一塊還未雕琢的璞玉罷了!要說傻,當年我們三個,可要比他傻多了。至於資質這種東西,我們這一脈傳承,從來就不怎麼看重,心性纔是最重要的!”
“其實,主人早就說過,修仙一途,根骨資質這些東西,本來就是最無足輕重的。”
“天意纔是真正重要的東西。那些氣運之子,無非就是得到天道眷顧而已,可惜,卻也是天道的棋子。”
“只是這個道理,未達金仙者,卻是永遠不會真正明白!”
闢塵老祖的聲音漸漸低沉,濃霧涌起,老犀和小鳥的身影消失在一片朦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