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大師啊,歡迎歡迎!只不過這事,實在有些對不住了。”吳林俊有些尷尬地迎上了何雲飛三人。
一襲休閒裝的何雲飛走到了法壇前,看似很隨意地掃了一眼法壇:“不用太介意,我也說過這次是來觀摩學習的。”
吳林俊正愁不知該如何是好,剛好瞧見鐵河手裡正拿着東西準備往屋裡走,便叫道:“小河,你過來一下。”
“爸,你找我?”
鐵河本不想搭理何雲飛,所以才藉故開溜的。當初要不是顧及吳林俊的面子,他都直接拒絕何雲飛的前來了。
對於何雲飛的不請自來,他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
爸?
何雲飛一臉的疑惑。這個叫鐵河的,不是說路過討水喝的嗎?怎麼這才幾天,就……
吳林俊自然也看出了何雲飛的疑惑,只好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們一家子和小河這孩子很投緣,再加上小河是個孤兒,便讓廖大師作主,滴血爲親,認下了這個義子。”
“滴血爲親?義子?”何雲飛若有所思地呢喃着。
鐵河暗地裡瞥了一眼何雲飛,便以吉時已到爲由,開溜了。
何雲飛也不作糾纏,任其離去。
不多時,廖文濤也從屋裡走了出來。因爲有鐵河之前的“通風報信”,此刻看到何雲飛也並不驚訝,只是出於禮貌性的打了個招呼。
何雲飛三人也很識趣地搬了凳子坐到一旁,充當起了看客。
法壇前,身上貼着七八道符的吳明再端坐中央。不知鐵河或廖文濤在其身上施了什麼法,此刻不吵也不鬧,只是兩眼呆滯的環顧着四周。
正前方,擺着一個大瓷碗,碗口處也貼上了一道黃符。
換上廖文濤那身道袍的鐵河,在吳明再的指頭處紮了滴血,滴到瓷碗中。
鐵河手持吳明再的生辰八字,嘴裡喃喃後將八字投到了瓷碗中,又在自己指尖扎了一下,滴入了自己的一滴血。
仰頭長吁了一口氣,目光轉向一旁的廖文濤,待得到廖文濤點頭示意後才站到了法壇後面。
雖然前些日子在廖文濤那裡也討教了一些起壇的知識,可真正輪到自己一個人起壇的時候,鐵河還是會有些小緊張,以至於下意識地又看了廖文濤一眼。
“我在旁邊呢,時辰差不多了,放心去做你該做的吧!”廖文濤湊近法壇給了鐵河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鐵河點了點頭,燃上三柱香,插到了三牲上,一腳踏出,含起壇上碗裡的水仰天而噴:“以日洗身,以月煉形,仙人扶起,玉女隨行,二十八宿,與吾合形,千邪萬穢,逐水而清。”
欲靜心,先淨身!
淨身神咒,就是給自己淨身。能拂去身上雜塵,亦能屏蔽陽氣,有脫胎換骨之意。
那碗水也並非普通的水,是經柳樹條浸泡過,並誦經注符加持而成。
對於此次的招魂,鐵河深知與以往不同,而且危機重重,所以必須萬分謹慎。爲了保險起見,他必須先靜下心來,因爲要去的地方比較特殊,他不得不屏蔽掉自己身上的陽息。
唸完淨身咒那一刻,鐵河只感覺渾身清爽,精神飽滿,如沐春風般。
鐵河虎軀一震,持起壇上的法劍踏步而出。
“上天爲帝,入地爲閻。陰陽兩極,端坐中央。爲陽未返,陰魂陽魄……”念罷,法劍直接戳破壇上的一刀黃表,隨空一撒,頓時黃表漫天飛舞着,最後紛紛揚揚散落在壇邊四周。
黃表落畢,鐵河抓過一把檀香點燃,繞着吳明再一步一咒,一咒三柱香地插到地上。
不時,吳明再便被一個嫋嫋的大香圈包圍在中間。
返回法壇後面的鐵河緊閉雙目,右手持劍,左手掐訣:“千手千眼觀世音,村頭地間土地爺,觀音左手持甘露,地爺持杖闖夢來!”
頓時,所有人只覺得地下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
鐵河也渾身一顫。
“小河,入座!”一旁的廖文濤見狀,急忙喊道。
鐵河一個急退,將法劍負於後背,退到了香圈內,緊挨着吳明再盤腿而坐。
從未見過如此情景的吳家人雙目睜大,唯有何雲飛一副瞭然的神情。
“小河,請神!”一旁的廖文濤又道。
“謹請九天玄女娘,符水救火光英輝……”鐵河的請神咒再起。
“神水!”廖文濤又喝道。
鐵河依言將從廖文濤那得來的天眼膏抹到了眼上。
“馭鶴訣!”廖文濤再次喝起。
鐵河又依言起訣。
據史冊記載,此馭鶴訣爲魯班所創,大能者能驅使木鳶飛天,入門者亦能也能驅使物體移動。這是老鬼那幾本書所授,當時的鐵河覺得很牛X,便潛心鑽研了起來。
本以爲功成之後便是陽間第一雄,直到前些天,得知廖文濤也會此術時,他內心大受打擊。
馭鶴訣成,鐵河又將念力注入了食指中,隨後一指壇上的法繩,那法繩便凌空飄起,在空中盤旋兩圈後,直接纏到了鐵河食指上。
廖文濤滿意的點了點頭,走到了法壇前,取過燃着的三柱香,三叩首之後,嘴裡喃喃有詞地插入了香爐中。
鐺!鐺!鐺!
廖文濤雙手擊鈸,圍着香圈內的鐵河和吳明再誦起了咒經。
原本有些漫不經心的何雲飛,在看到廖文濤也加入其中時,身體微微往前探了探,兩眼閃過不易覺察的陰沉之色。
正專心致志的鐵河和廖文濤,自然不會發現何雲飛的異樣。
廖文濤誦咒完畢,將鈸收起,抓起案上兩刀黃表,一刀扔進壇邊的火盆中,另一刀朝着空中拋去:“闢地開天,陰陽有別,明魂借道……”
咒畢,漆黑的夜空突然閃起一道電光,照亮着一方天際。
廖文濤將一道符籙貼在事先準備好的挎包上,又挎到了鐵河的肩上,嘴裡喃喃有詞地重新燃上一柱音,插到香爐中:“卯方!小河你要記住,只有一柱香的時間,香滅道消,記住我之前說的話!”
未等回答,廖文濤直接將一道金色的符籙拍打到了鐵河身上。
那瞬間,鐵河感覺好像被廖文濤用力地推了一把,整個人順勢摔倒在地。
早有心理準備的鐵河從地上站了起來,衝着廖文濤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依然盤腿而坐的自己真身,毅然地邁向了之前那閃過電光的方向。
前些日子,廖文濤告訴他,招魂的方法千奇百怪,每個人更是有他自己的方法,其最終目的,就是要找到魂魄,讓它回到真身。
因吳明再丟魂已久,或許在陽間,也或許在另外一個未知的空間,尋常的方法很難將其找回,只能通過靈魂出竅的方法,讓人去找。去的這個人,必須是其血脈相連的,才能感知到其魂之所在。
之前廖文濤不惜遭受天譴,也讓鐵河與吳家人滴血爲親,就是爲此事做的準備。
其實滴血爲親一事,廖文濤還有他自己另外的一層意思,這層意思,只有他自己心裡明瞭。
由於鐵河自己暫時還無法做到靈魂出竅,只好請廖文濤幫忙了。
有過一次魂魄離開真身的經歷,鐵河對此次靈魂出竅的掌控可謂是輕車熟路。
電光火石間,已飄離村莊好幾裡的鐵河,停在了一處僻靜的山腳下,一番左右環顧後,又緊了緊身上的挎包,雙手中指互抵,緊接着一個三百六十度的旋轉:“遁!”
地遁術再次派上用場!
瞬間,它感覺自己好像身處一根管道中,不停地被漩渦翻卷着。撲面而來的也不知是風,抑或是土,令得他險些窒息。
片刻之後,漩渦停止,鐵河被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忍着身上的劇痛,它悠悠地站起身。舉目望去,四周一片蒙朧,目及之處,不過百餘米的距離。
這,是冥間?
四周蒙朧一片,很像當初的那個夢境。照理說應該是㝠界了。
如果是,那應該好辦多了,到時候直接去找老鬼幫忙,憑着老鬼的本事,事情應該好辦多了。
如此想着,鐵河感覺心裡輕鬆了許多。
可當它放眼望去,又開始犯愁了。一片蒙朧的,又上哪找它們?
短暫的抉擇後,鐵河從挎包裡翻出了羅盤。
當它看着羅盤上一動不動的針盤時,再度失落了起來。
冥界沒磁場?
鐵河翻了個白眼。辛辛苦苦從陽間背來的羅盤,沒想到只是給自己的包袱增添重量而已。
羅盤派不上用場,它只得從包裡取出了一道引路符。
引路符由於去往的方向不同,其內注的念力便決定着要引導的方向。
此符是事先以念力將吳明再的八字附在其上,再配以咒語用於捕捉她的氣息,達到帶路的作用。
引路符在鐵河手心顫抖幾下之後,自兀地朝着一個方向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