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1

當我痊癒去公司上班以後,那也是我被打兩個星期以後的事情了。

上班的第一天,爲了在我住院期間,公司同仁對我的探望表示感謝,我特意買了一些糖果分發給他們,以表示謝意,當然,卓瑪也不例外。

只是,在我發煙給卓瑪的時候,特意聲的說了這麼一句:“小瑪,謝謝你的慷慨了啊,我方休可是有恩必報的,全都記在心裡了。”

我之所以要這麼說,也不是全無道理的。因爲同事集體去探望我的時候,在他們表示的營養費裡,他是拿得最高的,整三百塊,所以我在同事們面前這麼說,當之不過。

卓瑪訕笑一聲,握起了我的手,熱情洋溢的說:“不都是兄弟嗎,說那些幹啥?再說,我是你帶出來的,如果要排資論輩追溯以前的話,你就是我師傅,這還不應該嗎?”

瞧,這廝說得多好聽,多冠冕堂皇啊!

我原來的意思,就是想從卓瑪的眼神和表情裡,看出個因爲所以來。可是,他慷慨陳詞時,我竟沒發覺他有一點心虛,或者心慌之樣的表情。

我都有些搞糊塗了,一遍一遍問自己,是他跟他官場的老子一樣沉府太深,還是那事壓根就不是他做的?要不然,就我剛纔那一番話,他不會聽不明白?

我沒有再去細想,我想事情既然發生了,那就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冤有頭債有主,到時候該找誰,我還找誰去。

因爲公司曾經答應給我報銷醫藥費的三分之一,所以我拿着單據去找孫華,他一字無話的就簽了字,然後不費吹飛之力就拿到了報銷的那三千塊錢。

而在我養病的這十幾天裡,公司也沒有扣我一分錢的工資。我知道,這都是方舟的功勞。因按公司管理規定,不屬於工傷之類的假期,是一律扣發相應的工資的。

拿到錢後,我向王胖子請了半天假,然後去了何睿的家。

我知道何睿已經兩個月沒上班了,每月要償還一千多元的房貸,還要生存,就憑她每天東奔西跑的打零工,是無法支撐的。

所以,我把那報銷來的三千塊錢,交到了她的手上,算是我對她這麼久來對我的照顧的一種感謝。雖然我知道那份情誼不能用金錢來衡量,可是這世界,離了錢,卻是寸步難行。

我說:“何睿,這點錢雖然不能幫你什麼,但請你拿着,就算我的一點心意、誠意和謝意,不能拒絕。”

何睿就“譁”的一聲流下淚來。

她說:“好,方休,我不拒絕,我只是不知道該怎樣來表達我的謝意。”

我說:“什麼都不用說,就憑你在我住院的那段時間,像親姐姐一樣無微不至的照顧我,你就知道該什麼也都不用說。我貧窮過,飢餓過,危難過,我體會過那種生活,所以亦理解那種感受。只是,我幫不了你更多。”

於是,我向何睿,敘述了我那個不快樂的童年,是怎樣的渴望親情和愛,還有希望被呵護的那種感覺……

我看見了何睿的潸然淚下。

最後,何睿說:“如果你願意,方休,我就把我當成你的親姐姐吧。”

就那樣,我方休,多了這麼一個漂亮的姐姐。

何睿留下我吃飯,她說雖然她不會做飯,但是也要給我一個家的感覺,以彌補我那失落的童年和少年。

我答應。我們一起出去買菜,像一對真的姐弟。

可是菜買回來,明的是打着她做飯犒勞我的旗幟,實際上卻全是我一個人在操辦,何睿就只在旁邊撿撿菜,洗洗蔥什麼的,然後站在一旁陪我說話。

那感覺,在我的印跡裡,就儼然一對夫唱婦隨的家庭剪影,那麼的幸福和融洽。

可是我們都知道這不是。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種幻覺,雖然真實可見。

不過還好,瑣碎的家庭廚男技能沒能將我難住,三下五除二,三菜一湯即上桌。

我炒了我自己喜歡吃的回鍋肉,何睿喜歡吃的芹菜炒豆腐乾,然後加了一個蒜泥菜心,最後煮了一個紫菜蛋花湯。

直到我把菜都端上桌,何睿還站在原地一愣一愣的看着我,一副不敢相信的眼神。

她說:“哇噻,方休,這麼厲害,你這都跟誰學的呀?”

我不以爲然。

我說:“我六歲學會煮飯,八歲都會炒菜了,這有什麼值得奇怪。”

“只是到現在,我已經快一年沒自己做飯了,如果不好吃,千萬別見怪。”

我補充一句。

一改往日的淑女形象,何睿狼吞虎嚥的吃起來。

可就在我剛吃了一碗飯的時候(讓你見笑了,我方休平時都是三碗才放碗的),方舟打來了電話。

她說:“豬,下午你幹嘛去了?”

我趕緊對何睿作了一個“噓”的動作,示意她不要說話。

我說:“我下午去找我的一哥們玩了,這不是好幾個月沒找他們玩了嗎,挺想念他們的,想到沒什麼事,所以就走了。”

“我給王胖子請過假了的呢?”我補充一句。

“甭給我提那死胖子,平日裡老實巴交,暗裡卻盡做見不得人的事。你不知道,他私底下串通工程人員,變賣工程材料,今個兒下午被公司給開除了。”

“給開除了?變賣工程材料?”

“是啊!那死胖子,一把年紀了,卻盡幹那些丟人現眼的事,你說這什麼世道?”

“人心不足蛇吞象,咎由自取,那是他活該!”

“豬,別說那死胖子了,一點勁都沒有。你晚點來接我啦,今天我沒開車出來,晚了我一個人不敢回家。”

“好啊,在哪來接你,說吧。”

“阿睿家啊,晚上十點,準時出現在我面前,否則,哼哼……”

“什麼?你來何睿家?”

“是啊,再爬三樓,就到她家了咧。大驚小怪的,怎麼了,豬?”

我差點癱軟在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