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雨實在太大了,到處電閃雷鳴,路面都是深深的積水,根本看不到過往車輛。我們彼此攙扶,冒雨走出好長一段,剛好看到東陵分局渾河派出所,桑佳慧帶着我們衝進去。
派出所值班民警見我們這副模樣,尤其黑老五隻穿着褲衩,眼睛都直了。等到桑佳慧說明身份後,他們才忙不迭找來乾爽衣服,又給我們泡了三碗方便麪。桑佳慧一面狼吞虎嚥,一面給司馬廳長打了電話。
大概二十分鐘後,司馬廳長、陳唐匆匆趕到。見我們好端端回來,他們狠狠擊掌,顯得異常激動。司馬廳長更是把我緊緊抱在懷裡,又向黑老五連聲道謝,還說已經和監獄管理局打好招呼,他的刑期提前結束了。黑老五哈哈一笑,說這趟算是夠本了。
聽說沒有找到爺爺,司馬廳長嘆口氣,安慰我別上火,說不定楚老爺子已經出來了。隨後,讓我們跟他趕緊回去,上面想聽此行的彙報。
司馬廳長和陳唐這次是開着一輛普通警車來的,也沒有任何隨行護衛的警察,完全不見以前的大排場。陳唐說這是吸取過去教訓,儘量減小目標,不能太過張揚。
車子並沒有回公安廳,而是始終向郊區駛去,最後來到甦家屯一個別墅區。陳唐帶我們進入到一個二層小別墅,我看到裡面一應傢俱齊備,但是能聞到很重的裝修味道。陳唐說這是他親戚新買的一個房子,才裝修還沒入住,他借了過來,我們住在這裡絕對安全。
等我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看到孫玉陽和羅煥文也來了。孫玉陽一把摟住我,一個勁兒說萬幸,要是連我也整丟了,他就是鍵門的罪人了。
衆人感慨了很久,司馬廳長招呼大家坐下,讓我們將整個故宮地下之行好好講一遍。其實主要是桑佳慧在敘述,我和黑老五予以補充。聽到雙龍壁鎖下面竟然真的隱藏着一個極端巨大的空間,而且裡面充滿了各種奇妙的鎖具和機關,司馬廳長等人都感到萬分震驚,努爾哈赤修建出這麼一個地宮到底有什麼目的呢?
說到最後,衆人的目光又集中在那隻青花瓷盤身上,對這個最不該出現的東西表示出極度地難以置信。司馬廳長深深嘆口氣,說:“這簡直就是歷史和我們開的玩笑。”
羅煥文沉着臉,捧起瓷盤仔細看了很久,慢慢地說:“好,好,非常好的青花山水花口盤。看品相,確實是康熙年間的,而且是景德鎮官窯燒製。”翻過盤身,他望着那個“墨文堂造”的落款,表情又有些困惑。
司馬廳長問他落款是否有問題?羅煥文想了一會兒,慢慢告訴我們,中國瓷器在宋朝開始出現落款,但是很少,從明朝初中期開始才大規模出現。明瓷款字多爲“某某年造”、“某某堂造”,用“制”字極少。到了清朝,因“造”與“肇”相通,清人避諱清帝之名諱,其瓷器落款都用“制”字了,絕少有用“造”字的。眼下這個瓷盤既爲官窯燒製,怎麼可能犯了這個天大的錯誤?
孫玉陽很好奇,問他“制”字到底犯了哪個清帝的名諱。
羅煥文搖搖頭,眼神逐一掠過我們的臉,語氣十分怪異地說:“努爾哈赤!”
這些人中就屬我學問低,可是羅煥文的話卻讓我都愣住了,因爲我知道,哪怕不考慮青花瓷盤的年代問題,但努爾哈赤修建地宮,竟然爲了保藏一個犯了自己名諱的東西,這簡直太離譜兒了吧。
孫玉陽愣了半天,還是有些不信,他立即用手機上網查閱,資料顯示:努爾哈赤廟號“太祖”,諡號先叫“武皇帝”,後叫“高皇帝”,年號“天命”,全稱“承天廣運神功聖德肇紀立極仁孝睿武端毅欽安弘文定業高皇帝”。果然是有個肇字,看來這隻青花瓷盤還真是邪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