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小叔切莫如此,素日弟妹跟我處的不錯,嫂子也要爲弟妹做些什麼的。”然後就是哽咽的哭聲。在華晴芳看來這些哭聲沒有什麼真意,還不如那些沒有經過科班培訓的非專業演員哭的真實呢。很有點諷刺。
喪事總是讓人傷心的,華晴芳心神都有點麻木了。幾天的相處要說跟段氏喲多深的感情那是扯淡。可華晴芳自從到了這裡,那是真的很珍惜這份家庭的溫暖的,甚至想過要幫着段氏站起來。可惜華晴芳沒有機會了。親情對於她來說還是顯得奢侈。命都是命嗎,她華晴芳的命,也是段氏的命。
上輩子華晴芳不是天生的孤兒,雙親是在她才能體會人情冷暖的時候過世的。擁有父母的滋味,華晴芳來不及珍惜,就在串親戚家的門檐了。那種滋味很難形容,從小到大華晴芳最期盼的就是有一個正常的溫暖的跟別人一樣的家。
華二老爺沒有兒子,只有華晴芳一個女兒,一直到晚上華晴芳都跪在段氏的棺槨前面守靈。白日的時候五娘子陪在華晴芳的邊上。可華晴芳已經不覺得溫暖了。
晚上的時候,段家二老爺過來陪在華晴芳身邊,華家二老爺這一天一點都沒有閒下來。他沒有時間悲傷,好多事情都要華家二老爺親自打點。
華二老爺看着神情木然的芳姐,心裡發酸,這才幾天的空,他好好的一個家就這樣了。華二老爺心裡多了許多計較,固然是段氏軟弱,不足以面對風雨,可跟段家到底脫不了關係。
華二老爺柔和的拍拍華晴芳的肩膀:“芳姐,可曾用過飯食了。”
華晴芳眨眨眼,眼睛有點澀:“我不餓。”
華二老爺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在華晴芳的身邊陪着。他也不想用飯。
華晴芳很突兀的說道:“我娘喜歡嫩綠色。”
華二老爺:“嗯,爹也喜歡綠色,不過你娘說她娘歲大了,穿顏色嬌嫩的服飾會讓人說嘴的,所以她總是穿大紅色,然後再搭配嫩色的小飾品。你娘在喜好從來都很堅持。”
華晴芳:“難怪我的服飾大多數都是嫩色的,娘覺得我的娘歲穿嫩色正好。”
華二老爺眼神跟華晴芳一樣空空的,好像不是停留在現在這種氣氛裡面:“你娘最疼你的,肯定把她最喜歡的東西都給你。”
華二老爺說道這裡眼睛有點控制不住,從早晨的慌亂,在一天的忙亂,到現在在自己閨女跟前華二老爺纔有機會宣泄自己的情緒。可到底是男人:“芳姐在這裡跪了一天了,起來活動活動可好。”
華晴芳不想動,也是膝蓋動不了。
華二老爺:“扶着小娘子回房穿的厚實一些,夜裡涼。”
雙冒還有邊上一個小丫頭過來扶起華晴芳,華晴芳跪了一天,膝蓋都是麻木的,腿上根本就沒有什麼感覺。
華二老爺蹲下身,低頭隔着裙子給華晴芳揉膝蓋。邊上的雙冒跟伺候的婆子眼神驚訝,趕緊的低頭,一眼都不敢在看。七歲不同席,華二老爺的行爲,不符合時下的的規矩。
或許是心境的原因,華晴芳覺得華二老爺一天的時間,脊背就彎了,對段氏還是很有感情的是嗎。華晴芳:“好了許多,讓雙冒來就好。”
華二老爺起身:“嗯,小心自己的身子。”
雙冒還有丫頭才扶着華晴芳走出惜芳院。華晴芳深吸口氣,一整天沒有直起身子,感覺骨頭都是僵硬的,後面跟出來一羣的婆子:“老爺讓奴婢們伺候在小娘子身邊。”
華晴芳回頭看看着火慘白的惜芳院:“你們就在院子外面伺候。”
說完慢慢的前行。等腿腳恢復差不多了,華晴芳讓邊上的小丫頭也下去了。傷心的時候華晴芳不習慣身邊有人陪着,雙冒那是自己打發不走。
昨天還覺得到處景色怡人的花園,如今在華晴芳看來悽悽慘慘慼戚的。而且在陰影處華晴芳覺得就跟有怪獸一樣,沒準什麼出來就像段氏一樣,把她也給吞了。
雙冒打着燈籠:“小娘子可是冷了,天色晚了,奴婢在前面給您引路。”這是看出來她害怕了。
華晴芳沒心思說話,雙冒也不再開口,兩人穿的鞋子都是都是閨閣軟底修鞋,走路本就沒什麼聲音,要不說有個慘白的燈籠,跟本就聽不見聲音,襯得氣氛更加詭異。
快到華晴芳的小院的時候,隔着高牆華晴芳隱約聽見說話聲,透過月光華晴芳看到用瓦片在這堵牆的三分之二處搭建出來窗格,拉出來兩道長長的身影。
華晴芳愣神片刻醒悟過來,這堵牆裡面就是她的院子。這個時候裡面誰在說話,而且大概位置是在小花園裡面。
華晴芳單手拿過雙冒的燈籠,定睛看了雙冒一眼滿滿的警告,雙冒趕緊低頭,華晴芳才轉頭給燈籠熄滅了。
然後湊到瓦片處,仔細聽。魷婆子的聲音在華晴芳聽來很有特點:“大嫂這是說什麼,你要過來小娘子的身邊,你也說的出口,當初你可是千方百計才把我從夫人身邊給排擠出來的。現如今夫人才過世,還沒有下葬,嫂子就開始謀劃開了,可有一點主僕之情,可憐夫人竟然你給糊弄了這十幾年。”
華晴芳眯眼,另一個一定是魷大家的了。就聽另一個語氣矮了三分的說道:“到底是一家人,這些年弟妹在小娘子身邊也不虧,小娘子還不是事事都依着弟妹嗎,如今夫人沒了,咱們這幫老人也只能靠着小娘子了,弟妹就幫着嫂子在小娘子跟前搭句話吧。慢說咱們是妯娌姐妹,就說咱們都是從段家一起出來的,弟妹也要幫襯嫂子一些。”
魷婆子冷笑:“得了吧,一家人,我可沒看出來,婆子我跟你可不敢放在一起說。雖然都是段家出來的,畢竟還分個高低呢,這十幾年我也多成嫂子照看了,婆子年歲大了,就像安穩的度日,可不敢把你這等背主之人往小娘子身邊引薦。嫂子還是另做打算的好。”
雙冒聽着牆另一邊的對話,腦門急的冒汗,可邊上的華晴芳,耳朵支的老遠,眼神缺在黑暗中緊緊的鎖着雙冒。在雙冒看來漆黑的夜裡,只有小娘子的眼睛冒着亮光,愣是一點的聲音都發不出來,真是見鬼了。
魷大家的聽見魷婆子這話語氣就變了,口氣諷刺:“弟妹覺得嫂子背主嗎。”